正文

快乐的牧人之歌

我们的爱情长成星辰 作者:紫图出品,[爱尔兰] 叶芝 著


快乐的牧人之歌

阿卡狄的森林已经死了,

其中古朴的欢乐已结束;

往昔的世界靠梦想过活;

如今灰真理[1]是她的玩具,

她仍不安地把头掉过去。

可是啊,世界的病弱子民,

在克罗诺斯[2]嘶哑的歌曲

伴奏下郁郁旋舞过我们,

一切诸多变幻的事物里,

惟有言词才确实地美好。

好战的国王如今在哪里,

那嘲弄言词之辈?天知道,

好战的国王如今在哪里?

他们的荣耀只是学生娃

阅读着头绪纷繁的故事,

结结巴巴说出的无聊话:

古代的国王如今都已死;

漫游的大地自身就可能

只是个骤然闪耀的字眼,

一时回响在铿锵的空间,

惊扰着绵绵无尽的幻梦。

那就别崇拜尘世的功名,

也不要因为这也是真理

如饥似渴地去追求真理,

免得你千辛万苦仅产生

新的梦,新的梦;没有真理,

除了在自己的心里。那就

不要向天文学家求学术,

他们借助着望远镜追踪

掠过的星星的弧旋路径

别寻求因为这也是真理

他们的言词冰冷的星运

把他们的心已劈成两分,

他们人性的真理都已死。

去那嗡嗡哼唱的大海边

捡一个拢着回声的螺壳,

对螺唇把你的故事述说,

那螺唇就会给你以慰安,

用音律技巧把你的烦恼

言词再重复片刻,一直到

它们唱着在怜悯中消逝,

结成珍珠般兄弟情而死;

因确实美好的惟有言词:

那唱吧,因为这也是真理。

我必须走了:有一处墓穴,

那里摇曳着水仙和百合;

黎明前我要用欢快歌声

让葬在沉睡的地下深处

那不幸的牧神欢喜高兴。

他欢呼的日子早已逝去;

但我仍梦见他踏着草丛

幽灵一般在露水中行走,

被我那欢快的歌声穿透

我歌唱古老大地梦往昔:

可是啊!她如今不梦;你梦!

山崖上罂粟花[3]开得正盛:

做梦吧,梦吧,这也是真理。


[1] 灰真理:指世俗或科学真理。

[2] 克罗诺斯:希腊语,意为“时间”,被诗人品达人格化为“万物之父”。

[3] 罂粟花:睡眠之象征。


《少女》

席勒 1911

我们的爱情长成星辰,

一颗燃烧之心的流光。

悲哀的牧人[1]

有一人被“哀愁”点名当做了朋友,

他,梦想着“哀愁”,那高贵的伙伴,

沿着那光闪闪、潮声隆隆的沙滩

漫步行走,那里有风浪在巡游。

他朝着群星大声呼喊,求它们

从银色宝座上俯身来安慰他,可

它们自顾自不断地大笑和唱歌。

于是那被“哀愁”当朋友的人

哭喊:苍海啊,请听我悲惨的故事!

大海汹涌,喊着她古老的嘶喊,

睡梦中翻滚过一个又一个山峦。

他从她的壮美的折磨下逃离,

到一处遥远、温柔的山谷中驻停,

向晶莹的露珠把全部的故事哭诉。

可它们什么也没听见,因为露珠

永远在倾听自身滴落的声音。

于是那被“哀愁”当朋友的人

又回到海滩去,找到一只空螺,

思忖:我要把沉痛的故事述说,

直到我自己的话语,再度回音,

把悲哀送过空洞、珠润的心底;

我自己的故事重新为我讴歌;

我自己的低语令人感到慰藉;

看哪!我古老的重负就可以脱离。

于是他对着珠润的螺唇轻唱;

可是那孤寂海边悲哀的居民

在她那迷人的螺旋中把他的歌声

都变成了模糊的呻吟,把他遗忘。


[1] 此诗作于1885年,最初发表于《都柏林大学评论》(1886年10月)时题为《最悲惨者》。



《风景》

席勒 1915

当夜幕让飞鸟安静之时,

在海水困倦的磷光旁足迹依稀。


印度人致所爱

海岛在晨光之下做梦,

粗大的树枝滴沥着静谧;

孔雀群舞在柔滑的草坪,

一只鹦鹉在树上摇摆,

朝如镜海面上自己的身影怒啼。

在此我们要泊孤寂之舟,

手挽着手漫游到永远,

唇对着唇细语柔柔,

沿着草丛,沿着沙滩,

诉说那不靖的国土多么遥远;

世俗中惟独我们两人

远远在宁静的树下躲藏,

我们的爱情长成星辰,

一颗燃烧之心的流光,

融入那粼粼的海潮、那疾闪的翅膀、

那沉重的枝柯、那叹息呜咽

长达百日的光闪闪的鸽子;

我们死后,魂魄将漂泊,

当夜幕让飞鸟安静之时,

在海水困倦的磷光旁足迹依稀。


叶落

秋色染上了爱我们的细长树叶,

染上了大麦垛子里田鼠的毛皮;

枯黄了,我们头顶上的山梨树叶,

枯黄了,露水打湿的野草莓叶子。

爱情衰减的时辰已困住了我们,

我们忧伤的灵魂又厌倦又疲惫;

分手吧,趁情热季节没忘掉我们,

你垂下额头带上一记吻一滴泪!


蜉游

“从前你的眼从不厌看我的眼,

如今却忧愁地低垂在眼帘下面,

因为我们的爱情在枯萎。”

然后她:

“尽管我们的爱情在枯萎,让你我

再一次在那孤寂的湖畔伫立,

共同度过那段温柔的时刻

那可怜的孩子,疲倦的情热,睡去时。

群星看上去多么遥远;多遥远呵,

我们的初吻;啊,我的心多么老!”

忧郁地他们踏过褪色的落叶;

他手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回答:

“情热常消损我们漂泊的心。”

树林环绕着他们;黄叶陨落,

就像夜空中暗淡的流星;从前,

一只老兔瘸着腿在这路上走,

身上披满秋色:如今他们俩

又一次在这孤寂的湖畔伫立:

蓦回头,他看见她泪眼晶莹,

把默默掇拾的死叶,狠狠地塞进

胸襟和头发里。

“啊,别伤心,”他说,

“别说我们已倦怠,还有爱等我们;

在无怨无艾的时刻里去恨去爱吧!

我们的面前是永恒;我们的灵魂

就是爱,是一声连绵无尽的道别。”


《男人体》

席勒 1910

在真理渐衰的狂喜里,

全无爱和梦的容身地。

经那些柳园往下去

经那些柳园往下去,爱人和我曾会面;

用一双雪白的小脚,她走过那些柳园。

她教我从容看爱情,一如枝头生绿叶,

可是我年少又无知,不同意她的见解。

在河边一片野地里,爱人和我曾驻足;

在我斜倚的肩头上,她搭着雪白小手。

她教我从容看人生,一如堰上长青草,

可是我年少又无知,如今满眼泪滔滔。


《镜子中的模特》

席勒 1910

美好可爱的一切

不过是一种短暂、虚幻如梦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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