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言:在异域寻找星空的璀璨

美丽并不遥远 作者:张绍光


序言:在异域寻找星空的璀璨

陆春祥

熟读唐诗宋词和历代名篇,张口就来,滔滔不绝;一有空,就将所读所游所思诉诸笔端,形成文字。几十年来,温州作家张绍光就这样写下了数百万字的散文随笔。

这一回,张绍光将目光对准了异域。

我读着他的文字,跟着他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游览,大开了眼界。他很耐心,带着你,观风景,说人文,谈历史,讲体验。他用独特的眼光,将异域天空那一片璀璨的思想星光都摘下给你,让你如临其境,感同身受。

世界文明璀璨,中国历史悠久,异域同样精彩。

莎士比亚故居,温莎古堡,巴黎名人墓地,柏林墙,莱茵河传奇,布拉格黄昏,日本红叶,巴黎圣母院的钟楼,马赛的小岛,卢浮宫的《蒙娜丽莎》,比萨的斜塔,罗马的大街小巷,夏威夷的色彩,无论亚洲、欧洲、美洲,每一处,都已固定成独特的文化符号,成为世界文化经典,散发出极强的文学光芒。

张绍光异域的脚步一直伸向远方,有许多故事我是第一次听说。

比如,和希腊隔海相望的特洛伊古城遗址的故事。古城多次修建,又多次毁损,在地底下清晰可见九层墙基,只剩下城墙、寺庙和剧院坍塌的石柱,横卧在凌乱的岩石上。作者在残垣断壁中穿行,有一种长远而神秘的感觉。我的脑中也马上闪出了殷墟安阳古城、西安古城、洛阳古城等等,世界文明遗迹好多都是毁了建,建了毁,而正是这螺旋式的渐进,才使人类文明一步步向前发展。

外出旅游,有些人是“上车睡觉,下车拍照”,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张绍光则不同。他喜欢与当地民众聊天。在章西古堡,遇到一位会说中文的女教师,就向她了解印度的教育制度和学校生活;在芭堤雅看演出,就抽空去采访那些被称为“亚洲奇观”的泰国“人妖”,倾听他们鲜为人知的悲惨故事;在奥地利维也纳商会访问,与商界名流探讨行业协会的服务功能……这样的例子,在书中时时可见,读来亲切感人。

张绍光善于观察,比如《从细微处看美国》。众所周知,美国的历史文化遗产远远不能与中国等世界文明古国相比,他到美国,就写旅途中以及在游船、机场、饭店、宾馆、公园等公共场所里见到的、听到的场景,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逐一写来,于细微处见真情,在平淡里藏深意。从那些真实的、具有艺术价值的细节,表达自己的感受和认知。在其他国家也是如此。他将目光投向每座城市不同阶层的人士,甚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群体。印度新德里街头乞讨的老太婆,卡塔尔多哈露天茶座抽水烟的阿拉伯女郎,老挝琅勃拉邦村寨里纺织的女孩,土耳其伊斯坦布尔露宿的流浪汉,以及在贫穷中仍保持乐观向上的柬埔寨洞里萨湖的孩子,无不吸引他的注意力,通过对这些人的生活环境的描写,勾画出一幅幅异域“市侩浮生图”。

当然,中国人,特别是拼搏在外的温州人,张绍光更会关注。无论在美国塞班岛谋生的华人店主,还是在卢森堡开餐馆的中国老板,或是古代远渡重洋,到东南亚开通海上丝绸之路的先贤们。

先看《马六甲的中国味》。永乐三年(公元1405年),朱棣的心腹、太监郑和,怀揣朱棣的明令和暗令,带着大型联合船队,开始了西洋之旅。

对于这次航行的目的,众说纷纭,不过,明暗两令都言之有理。明令,诏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扬我天朝国威,让四方蛮夷归服。暗令,《明史·郑和传》中似乎也明白得很:“成祖疑惠帝亡海外,欲览踪迹。”就是说,事变之后,小朱皇帝,国内遍寻不着,是不是跑到海外去了?跑到海外也要找到他!

集两种目的于一船,郑和下西洋,就有了最好的理由。

郑和一路鼓帆南行,一路留下标记。西沙群岛,就叫永乐群岛吧,我们是永乐的先锋队,我们是大明的探索者。印度西海岸的古里,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到达过那里。张绍光写道:郑和下西洋,曾五次经过马六甲城,大明公主曾下嫁马六甲的苏丹,马六甲有中国山、三保山,马六甲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华人,马六甲处处都是中国元素。

再看《柬埔寨的温州商人》。

张绍光既写了一个群体——被称为“中国的犹太人”的温州商人,又重墨写了他熟悉的朋友——一个在柬埔寨创业的温州人胡金林。胡金林的不凡经历,张绍光娓娓道来,我们仿佛看见一个普通中国商人,起早摸黑,用汗水,用智慧,用情怀,创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我却从张绍光的笔下读出,胡金林的经历,启示更多于赞赏,他启发我们:不屈不挠的勇气,再加上勤奋和智慧,在哪里都有成功的可能。胡金林是在异域创业的千万中国人之优秀代表。

张绍光的文字,也使我回忆起了自己游历异域的一些场景。

他去威尼斯,将贡多拉模型带回到书案上,而我去威尼斯,却直奔圣马可广场。

广场上很多人在喂鸽子,手臂上,肩膀上,头顶上,一只,一只,一只……一人身上,多的有十几只,只要你手上有足够的鸽食,那些鸽子,训练有素,甚至会和镜头互动,停在你掌心,小脑袋滑溜溜转,挺立四望,振翅欲飞,似乎在辨人,白的,黄的,黑的,男的,女的,嘿,它们是有记忆力的,它们仿佛在找熟悉的脸孔。

网络与网络之间的绿蓝色海水,在安静地流动,网络与网络之间的行人游客,却热闹非凡。这好像是一个巨大移动的格子岛,建筑物的影子,帆影,人影,时而被贡多拉刺成碎影。

出圣马可大教堂,夹着川流的人群,往北大约400米,曲里拐弯,终于找到了马可波罗故居,这是我去威尼斯的主要目的。

这座三层黄色院落,现在是私人住宅,但里面并不是他的后人居住着,完全不像其他名人故居那样完整修葺保留。院落的一边,夹杂着餐厅、酒吧、旅店,都以“百万”命名。导游介绍说,《马可·波罗游记》,意大利文的译名就是《百万》。一种说法是,在游记中,马可·波罗常常用“百万这个、百万那个”的口头禅来形容他见到的繁华,于是人们称马可·波罗为“百万先生”。在我看来,这个故居只是一个符号,更多的是商业写真,这个符号仅表示,马可·波罗一家曾经在这里居住过。

小马故居虽简陋,临水的墙上,颜色斑驳,有些黄色的小砖块已经掉落,但并不妨碍想象,我的思维在元代的历史时空里充分驰骋。

1275年,17岁的小马,与他父亲和叔叔、一群威尼斯商人,带着罗马教皇写给元朝皇帝的亲笔信,从威尼斯的这座小院出发,沿着陆上丝绸之路,经过四年的艰辛辗转,到达了元朝首都大都(今北京)。在元朝的17年时间里,小马从年轻的威尼斯商人,变成了一个相当有主见的元朝官员。忽必烈极其看重他,常派他到全国各地处理重要事情,有时甚至派他出访邻国,当友好使者。外国人在中国的朝廷里做官,历史上并不罕见。忽必烈、蒙古大帝、马可·波罗、欧洲商人,似乎天生就有亲近感,强者、智者,能说到一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离开马可·波罗故居,沿着马可·波罗桥返回码头,抬望眼,我似乎看到了17岁的马可·波罗正站在桥上,在和一群人挥手告别,他要去远方,他要去东方的古老中国。

我去的异域,远不及张绍光十之二三,即便在威尼斯,他也跑得比我多,停留时间比我长,体验比我深。他在异域穿街走巷,将新奇和感受一一展现于笔下,在文明社会里体验文明,也寻找不足,在落后和贫穷的国度里发现亮点。游记文字朴实,视野广阔,不乏睿智,犹如他的为人,诚实憨厚,却时不时给人以温暖和哲思。

正如张绍光的书名——《美丽并不遥远》,是的,他笔下的异域就是个璀璨的百宝箱,一旦打开,你一定会流连忘返。

是为序。

丁酉六月

杭州壹庐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长、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杭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一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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