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挫折与复苏

置身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遍布全球的大牛市中，弗兰克一步也不能走错。此时的西田风头正劲，在1985年到1986年，西田的市值上涨了111%，打破了增长纪录。洛伊家族持有公司46%的股份，在核心业务稳定的情况下，弗兰克开始寻求商业领域的多元化发展。那是一段大企业无情打劫而表现脆弱的公司极易被吞噬的年代。

1986年，悉尼证券交易所宣布，西田股票的表现超过所有于1960年上市的其他股票。到了1986年，如果这么些年来的所有股息和其他收益都持续投资于西田的股票，最初以1000澳元购置的西田股票已经价值400万美元。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一切都不会出错。

那时钱柜正在流行，西田决定也创建一个。它将其非核心资产放入这个钱柜，然后用这笔现金投入利润丰厚的股票市场。这将为投资者提供一个特定的投资工具，与西田的购物中心公司清楚地分开。那时弗兰克已经是科尔斯-迈尔集团（Coles-Myer）和布里奇石油（Bridge Oil）公司的董事，计划是利用西田在这些公司的股票作为钱柜的种子资本。

这个概念是由一位备受瞩目的公司律师戴维·冈斯基（David Gonski）与在华尔街和伦敦具有商业银行动作经验的彼得·洛伊一起提出的。从冈斯基身上，弗兰克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他相互激发思想火花的知己，如同多年前他和桑德斯一起所激发的协同效应一样。当年，他们一直在创建有形资产——地产和购物中心；现在，通过和冈斯基的合作，他开始创建无形资产——金融概念及相关业务构架。这对具有强大解决问题能力的二人组相互激发，做出了许多他们无法独自完成的决定。冈斯基解释道：

作为一个律师，我学的是如何解决问题，不是告诉人们他们不能做什么事，而是要帮助他们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去做。要做到这点，你必须有创造力、积极主动并开拓思维。弗兰克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这不是律师的强项——我们并没有学习过。弗兰克通常会说“我想从A到B”。我然后会看着他问道：“你打算走哪一条路？如果你选这一条，你需要过桥。”他会回答：“不，我不喜欢，我可能会掉进河里。”我可能会接着问：“那这一条路呢？”他会回答：“这条路太远了，我们为何不走捷径呢？”我会想想后再说：“对，那我们坐直升机。”弗兰克会说：“我们坐里尔喷气机吧。”我们一直相辅相成，这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钱柜很大程度上偏离了西田的核心业务，所以从一开始，董事会里就有反对的声音。不过极度乐观的弗兰克还是推动完成了这个项目。1986年4月，西田资本公司（Westfield Capital Corporation，缩写为WCC）闪亮登场。此时已经放弃了在斐尔（Freehills）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身份的冈斯基担任了总经理，彼得则担任副总经理。作为执行主席，弗兰克突然发现自己与当下许多最主要的企业家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媒体成了当时上市公司的热门投资对象。在1986年，WCC购买一家名为北极星（Northern Star）的公司的大量股份，该公司后来又购买了十频道并将其变成了全国性的电视网络。弗兰克并不熟悉这个富有诱惑力的媒体世界，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名字可以和艾伦·邦德（Alan Bond）、克里斯托弗·斯凯西（Christopher Skase）相提并论。他们成了那个时代新的媒体大亨——不约而同地在电视网络上疯狂烧钱。

北极星以8.42亿美元收购了鲁珀特·默多克旗下的十频道及一系列其他媒体资产。但是大部分管理人员已经离开，不管弗兰克怎么努力试图吸收新的行业专家，结果都令他沮丧。这个网络的收视率不断地挣扎着，并且当股市在1987年10月崩盘时，这个网络的经营惨状也完全曝光了。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西田的一笔资产的稳定性威胁到了整个企业的地位的情况。那时有许多负面报道，无论弗兰克怎样努力都无法扭转。出售布里奇石油公司的股份使他们获得了一些利润，现在尽管不情愿，他仍要卖掉支撑他董事会席位的科尔斯-玛雅的高价值股份。他打算运用这些盈利向媒体网络注资2亿美元，希望经营能有所复苏以便转手出售。

即使这样也是徒劳，弗兰克最终几乎是免费送掉了这个网络。1989年9月，它被弗兰克以1美元的象征性价格卖给了博通（Broadcom）媒体公司。但是这个网络已积重难返，连博通也无法将它成功地经营下去。最终，这个媒体网络进入了破产程序。这次涉足媒体领域成了弗兰克第一个公开的失败。

慢慢接受了这一败局之后，弗兰克开始计划他的复苏之旅。最主要的是要挽救他的名誉。他需要回归核心业务并且要做出非常亮眼的成就来，才能让电视业务垮台的不良印象因为他接下来的成功而淡化。西田业务一直在稳步前进，但重塑其市场统治地位成了当务之急。现在急需重申其在其市场上的主导地位。和戴维一起，弗兰克设计了一个将公司提升到一个新高度的策略。他把公司的高管层召集在一起。“伙伴们，我们必须从今年的开发中赚到1亿美元。”他说。

同时，为了表明他并没有被击倒，弗兰克在他位于派珀角（Point Piper）的家里举办了一次鸡尾酒酒会，邀请了有影响的政治家和商业精英参加。他一度担心他们究竟会不会出席，最后大家全部光临，弗兰克再次受到了肯定。

在洛伊们的帮助下，西田带着强劲动力跨进了20世纪90年代。1991年6月，西田股票飙升到了四年以来的最高点。到了1994年，西田在美国管理的零售空间扩大了3倍。1996年时西田创立了西田美国信托（Westfield America Trust），次年，它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

但是这个成功的十年也并不是没有争议。与澳大利亚税务局就2500万美元的家庭和解协议的详细资料被泄露后引起了负面的报道。还有公开报道称西田采用不透明的竞争手段打压商圈内的零售中心。这令人窘迫，弗兰克也为此公开道歉。

作为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加上会计夜校且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人，弗兰克1995年被任命为澳大利亚储备银行董事会的董事成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时刻。一开始，一些内部势力反对他的加入，但这些反对者在了解了他之后改变了主意。十年后当他卸任时，弗兰克已被公认为一名杰出的董事。他的名声在于他完善了提出愚蠢问题的艺术。当与受过全面教育的行业专家讨论某一特定问题时，人们往往会因为害怕自己显得孤陋寡闻而不愿意提出那些最基本的问题。弗兰克却毫无顾忌，并且经常会因此找出一些大众习惯性假设的错误。他对于得到答案的兴趣远远超越了维护自身面子的需求。

在21世纪的钟声即将敲响之际，弗兰克心中充满了感激。他那17口人的家庭就是他的精神支柱。雪莉很健康，彼得和他的妻子贾宁（Janine）养育着4个孩子。戴维和马戈（Margo）育有3个孩子，史蒂文和朱迪（Judy）正等待着第四个孩子的降临。此刻的弗兰克已经接近了自己的古稀之年，但他并不感觉人生正临近终点。他还有许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