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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懿公好鹤

中国民间故事集 作者:朱大可 著


卫懿公好鹤

春秋时期,卫国的国君卫懿公在位已经九年了,可是九年来他毫无作为,每天贪图享乐,不理国政。不仅如此,他还有一项特殊的爱好,疯狂地喜欢鹤。

鹤的身体修长,羽毛洁白,形态优雅,是羽族之中最美丽的动物,而且它们能鸣善舞,在传说中是仙家的宠物,不但高洁,而且长寿,一直被人们所喜爱。

世人喜欢鹤,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卫懿公喜欢鹤,却到了痴迷的地步。

他养的鹤从大到小都有官职,品质最好的鹤和大夫的待遇是一样的,次等的呢,和士一样,他可是第一个给鹤封官的国君。

鹤做了官,就要享受官员的俸禄,还要找懂得养鹤的人来照顾,吃的鹤粮也要精心地调配,住的呢,也是专门建造的房子。这些鹤官生活得比人还要舒服,比朝中的臣子还要尊贵。然而它们除了抬起美丽的脖子鸣叫,用修长的腿走来走去,或者心情好的时候扇动翅膀飞两下,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卫懿公可不这么想,他如痴如醉地爱着这些鹤,沉迷在它们优雅的身姿里,甚至连最美丽的妃子都比不上鹤。出游的时候,他让鹤乘坐华丽的马车, 鹤官分列两边,就像文武大臣出行。卫懿公还尊称它们为“鹤将军”,每次都招摇过市,他可以算得上有史以来最喜欢鸟类的国君啦。

鹤将军在前面浩浩荡荡地开路,卫懿公就像一个鸟国王,得意地驱使他的宝贝们。

为了养鹤,卫懿公向百姓征收大量的钱财,用来购买昂贵的鹤粮,但是百姓饥寒受冻的时候,卫懿公毫不放在心上,那些平凡的百姓,怎么能和美丽的鹤相提并论呢?

久而久之,人们对国君就有了抱怨。

07

当时朝中有两位贤臣,石祁子和宁庄子,他们多次向卫懿公进谏,卫懿公都不理会,依然宠爱他的白鹤胜过百姓。他丝毫没有觉察,失去了百姓的信任和爱戴,将会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卫国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了。

那时北狄人早就想夺取中原,他们听说卫国的情况,认为这是绝佳的机会,决定进攻卫国。

北狄人已经出发,卫懿公正要载着他的宝贝鹤儿出游,突然前方谍报传来:“北狄人来了,北狄人来了!”

卫懿公大吃一惊,战争来得太突然,他还没做好准备,卫国本来就是小国,面对强大的北狄人根本不是对手,加上卫懿公这些年来荒废国政,哪里有实力和敌人抗衡呢?

“不能让北狄人攻进来,不然我的鹤宝贝要遭殃了。”卫懿公第一个想起来的还是鹤。

“把百姓都聚集起来,分给他们武器,一起抗敌。”卫懿公这时想起了百姓。

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忍地告诉他真相:“没有百姓了,他们听到消息,都……逃跑了。”

08

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逃到偏远的村子里去,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们的国君站在一起,抵抗敌人的进攻。

卫懿公望着空空的街道,气愤地下令:“你们赶快派人把百姓抓起来,带到我面前,我要问问他们,为什么逃跑?”

官兵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们就抓到了一百多名百姓,卫懿公生气地质问他们为什么不顾国君的危难,擅自逃跑。

大家鼓起勇气说:“您用一件东西就可以抵抗北狄了,还用得着我们吗?”

“什么东西?”卫懿公不解地问。

“鹤。”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鹤怎么能和北狄人作战呢?”卫懿公更不懂了。

“鹤既然不能上战场,就是无用的东西。您养着无用的东西,对有用的战士和百姓却不闻不问,我们不服,所以才逃跑的。”大家终于对国君说出了心里话。

卫懿公没办法,只能先服软:“我知道错了,我愿意驱散那些鹤,顺从民心,这样可以吗?”

石祁子叹息道:“就算您马上去做,恐怕也晚了。”

卫懿公尽管非常舍不得,但为了保命,还是让人把鹤驱散。那些白鹤被喂养了很长时间,都在住处久久地盘旋,发出阵阵悲鸣,不肯离去。

正当卫懿公为鹤伤心的时候,石祁子、宁庄子二位大夫亲自前往街市,碰到百姓就对他们说:“国君已经知道悔改了,请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抵抗北狄人。”

“国君真的知错了……”二位大夫苦苦地劝说百姓。没过多久,一些逃走的百姓开始回来,重新聚集在一起。还能相信国君吗?他们的心里充满疑问。

狄兵已经越来越近了,军情万分紧急,宁庄子马上向卫懿公请求:“请让我带兵去前方抗敌,您留在这里守护百姓。”

卫懿公摇摇头:“我不亲自前去,恐怕军心不稳呐。”他将一块玉玦交给石祁子,让他代理国政,又给了宁庄子一支箭,让他全力防守城池。

“国家的事,全委托给您二位了。我这次抗敌,如果不成功,恐怕就回不来了。”

二位大夫听到卫懿公的话,全都泣不成声。

卫懿公点兵点将,整顿军队,朝狄兵的方向进发。一路上军人有很多怨言,卫懿公在晚上偷偷走出军营视察,听到军中有人在歌唱:

“鹤食俸禄,百姓却辛苦农耕;鹤乘马车,百姓却要参加战争。我们抵挡不了狄人的锋芒,战争九死而一生!鹤如今在哪儿啊?只有我们慌张地前行!”

卫懿公听到战士的歌声,非常苦闷,谁没有喜欢的东西,自己不就是喜欢鹤嘛,为什么大家会这么反对?卫懿公感到委屈得很。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他真心悔过,也已经晚了。军心本来就一盘散沙,加上将领用法太严,人心越来越疏离,这支军队在战争还未开始前,已经输了。

行军到敌军领地,他们发现只有一千多个北狄人,分列左右两边行走,一点儿秩序都没有。卫国将领骄傲地说:“都说狄军英勇,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他命令战士击鼓,军队全无防备地行进。狡诈的狄军和卫军一对阵,马上掉头逃走。其实他们在假装战败,好把卫国军队引到埋伏圈。

卫军果然上了当,他们紧紧跟在北狄人后面,还以为很快就能获得胜利。谁知道前方就是陷阱,卫军还没反应过来,四面突然涌出无数北狄人,呼喊声响彻天地。

北狄人迅速把卫军截成三段,展开激烈的围攻,卫兵一见敌人的攻势如此凶猛,纷纷丢弃车马和武器,落荒而逃。

卫懿公被狄军团团围住,将领慌张地说:“事态紧急,请您把军旗放倒,换下国君的衣服下车,或许可以逃脱。”

“唉,现在就算放倒军旗也没用了,我宁可一死,对百姓谢罪。”卫懿公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导致的后果又是多么严重。

没一会儿,卫军前后队都战败了,几名将领死的死,伤的伤,卫懿公暴露在北狄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他看到无数的刀锋朝他砍来,似乎还听到心爱的鹤们在凄凉地鸣叫。他被北狄人砍成了肉泥,卫军全军覆没。

石祁子与宁庄子听到消息后,知道卫城守不住了,匆忙商议对策,他们赶紧带着卫懿公的宫眷,乘着夜色乘小车出城逃走。百姓听说二位大夫已经出逃,纷纷带着家人逃命,卫国到处充斥着悲痛的哭声。

狄兵乘胜追击,直捣卫城,尽情地烧杀抢掠。

北狄人占领了卫城,将卫国的国库、百姓的粮仓和钱财洗劫一空,卫城成了人间地狱。

战火纷飞的卫城里,卫懿公心爱的鹤已经飞走了,那些为鹤建造的房子也被烧成灰烬,什么也没留下,仿佛卫城里从没出现过鹤的身影。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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