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执念

祥瑞之光若隐若现，就是传说中著名的佛光。

姚芝虞立刻拿起相机对着佛光，对准焦距就按下快门。宁月妩则没那么专业，拿起相机随便拍了几张留念。

而后便是日出之景，日光倾城，洒金一般落在山间，映着盈盈白雪，格外金亮。两人不由为这样的美景所打动，驻足良久。之后，两人便前往仙灵寺之中，拈香礼佛。

仙灵寺中此时并没有太多游客，仔细听去，还可以依稀听到远处有和尚诵经的声音。有的台阶上还卧着几只在睡懒觉的猫，它们蜷着身子趴在石阶上，耷拉着耳朵，看起来分外可爱。

踏进庙宇之中，大悲殿中梵音阵阵，青烟袅袅。她跪在素色的蒲团上，稳一稳不定的呼吸，而后双手合十，眼帘轻合，对着菩萨雕像叩首以三。而后，她捻起供桌上的三支香，经火烛燃后，娴静地跪在蒲团上，蝶睫落影，丹唇启合，口中念念有词。

“信女宁月妩，拜见菩萨万安。此行前往云灵山仙灵寺。一愿家中宗族平安康泰，万事如意；二愿身边亲朋和睦友好，长安顺遂；三愿为自身求，愿菩萨佑我学业有成……”

之后她将香高举，顶礼膜拜，而后虔诚地将佛香插入云纹宣德炉中，不经意间碰落了佛香燃尽后的香灰。香灰落在手背上，灼烫感让她猛然缩手，待到将香灰掸落，才将佛香稳稳地插入香炉之中。

宁月妩轻轻摇了摇头，轻叹自己太过粗心。她移步走到桌子另一角，举起签筒，回跪在蒲团之上，轻摇里面的竹签。竹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终于，一枚竹签跳出签筒，她放下签筒，弯腰拾起一看，签文上写着：“凤凰如火应逢郎，当得良婿。”

虽然是上签，但却是姻缘之类。月妩摇了摇头，抿唇轻笑，她并非来求姻缘，这支签对她来说无丝毫意义。

如是者三，偏巧皆是这枚竹签，月妩不由瞪大了眼，大为纳罕。她将签文翻转，看到此竹签异于其他竹签，阴面刻有一句：“落花流水为遇君。”

月妩匆匆瞥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她所求的与姻缘无关，偏偏皆是预测姻缘的。不过既然已经祈诉过心意，便也不用拘泥于此，于是就将竹签放入竹筒之中。

却不知，这已昭示着未来之事。

走出大悲殿外，日光泻落在身上，传来稳稳的暖意。纵然如此，山顶的风仍然迅猛，扑在身上就有凉意见缝插针而入。

她对着小手吹了几口热气，将口袋中摘下的手套重新戴上。双手撑在石栏上，极目远眺，但见群山皆是雪色，绵延无尽，高低不一。

仙灵寺庙宇飞檐上悬挂的铜铃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清脆悠扬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样的声音在近乎与世隔绝的山间显得格外清灵。

宁月妩心情大好，深呼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清新无比。看到姚芝虞在周围拍着照片，宁月妩也不好去打扰，于是便在仙灵寺四周逛逛看看。

身边不远处，长着一颗斜松，从未见过松子的月妩玩心大起，踮起脚尖伸手就要去抓松果。在厦城的山上，也不是没有松树和松果，但苦于摘不到，现在唾手可得，那就摘一颗好了。

宁月妩扶着围栏，倾身向前，伸出手臂，够到了雪花，冰凉的寒意透过手套传到指尖。宁月妩将枝上的雪花拂落，将松果一把扯下，捏在手心，冷不防地被枯枝勾到手链，啪的一声，手链断开，红豆掉落下去。

那是她去滇南之地游玩时所求的红豆，已经挂在手上三年，骤然断裂，只剩下手腕上一半的红豆。她往下望去，看到一队身穿迷彩服的士兵走过，其中一人将肩上的落雪拍落，抬眸向她。

一瞬间的触目相接，却好似是暌违许久的回望。下方是拢星台，与仙灵寺相离挺远的，他的容貌也看得不甚清楚，只是看到他身穿着迷彩衣服。

这时候，姚芝虞对宁月妩喊道：“月妩，过来帮我拍一张照片！”

宁月妩赶紧过去，接过姚芝虞的相机，以山色日光为背景拍了好几张照片，而后让姚芝虞往后站了站，自己伸出手指，利用错位拍出自己把姚芝虞捏在指尖的效果。

拍完后姚芝虞看了看照片，打了她一下：“月妩真是的，怎么把我捏在手里啊！”

“嗯哼。”宁月妩不置可否，“小小宫女也敢命令本宫，本宫自然要将你拿捏在股掌之中，好让你见识下本宫的厉害！”

“宁妃娘娘饶命！”姚芝虞也笑道，和宁月妩开着玩笑。等到宁月妩想起手串的时候，往下望去，拢星台已经是空无一人。

“小鱼儿，跟我去拢星台看看，东西掉在那里了。”等到她们走到下方的拢星台时，拢星台空无一人，两人低头寻着红豆，巡视了好几遍，都见不到红豆，不知散落何处了。

月妩摸了摸手腕的半串手链，有点舍不得。毕竟东西带着久了也会有感情，要是知道就这样丢掉了，就不贪玩去摘松果了。她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的小松果，暗暗骂道，都是这东西害的。

“走吧，找不到就只能这样了。云灵山那么多好玩的，我们好好去玩一天。”宁月妩拉着姚芝虞道，默默叹了一口气。

两人挪步走向远处，莲步踩在白雪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那抹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入无垠银装素裹之中。

云灵山上上下下玩了一天，两人在傍晚的时候乘坐又回到仙灵寺，来到仙灵寺的后院品尝素菜。

两人方坐定，就开始讨论晚上要住在禅房之中的事。

“我还是第一次住在山里面呢，也没见过禅房内是什么样的，好好奇！”

姚芝虞拿着手机，轻笑道：“就你是好奇宝宝，每次一到新的地方就那么好奇，禅房也就那样，没什么其他的，还不都是住宿的？看把你兴奋的！瑾心刚刚发消息过来说，再过几天就要归队了，她明天就回去，正好我们明天下山回酒店，后天一起去学校见章校长。”

“嗯，也行。”宁月妩将手上的东西放入包里，眼尖的姚芝虞看到了，勾了勾食指：“月亮姐姐，那是什么呀？”

宁月妩快速地把盒子收进去，不给姚芝虞看：“没什么东西呢，刚刚你在拍照的时候我去求的。”

姚芝虞更是好奇：“哦？咱们月亮姐姐还有求的东西啊？快给我看看。”

宁月妩知道姚芝虞一旦好奇心起来了，就必须问个清楚，于是也只能照实回答她：“两把同心锁，刚刚去求的，不许多想。”

姚芝虞接过同心锁，是用铜打造而成的，复古的样式，颜色看起来富有陈旧感，拿在手心沉甸甸的：“月妩什么时候也有心上人了？可不许像元瑾心那样瞒着我。”

“小鱼儿，我是冤枉的，这真的是帮凌浩成求的，谁知道他要用来干吗的。我只是顺便而已。”

凌浩成……姚芝虞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凌浩成这是什么意思，让宁月妩去求这种东西？偏偏，宁月妩不喜欢提到他，于是姚芝虞也就下意识地闭口不谈凌浩成。

正好，点的饭菜在这个时候送来，两人也就撇开这个话题。虽说是素菜，然而仙灵寺的素菜是远近闻名的，花样极为繁多，若不是提前预订，根本排不到位置。

那道芋头包极为可口，以芋泥做皮，里面包着各色的馅料，佐以香菇面筋，吃起来很是清爽。接下来上的就是炸豆腐，炸豆腐里面包着腌制好的面筋。

两人逛了一下午，已经饿得慌了，立刻伸出筷子夹了起来，味道果真是名不虚传。而后上来的水晶烧卖更是一绝，透明的水晶皮包着煎炸过的面菓，吃起来并不会油腻。

素菜也可吃得极香，一顿饭下来，两人几乎吃撑。饭后的冬瓜汁也十分香甜润口。

吃完后两人散步，绕了仙灵寺一大圈。火红流金的晚霞像是彩色的水墨一般倾倒在天际，明艳生辉。这就是所谓的云灵流霞的胜景，让人如痴如醉。整个山间都辉映着嫣红的光辉，点染上了一层淡薄的胭脂。

姚芝虞不肯错过如此美景，取过照相机拍了不少，恰恰这个时候，月妩四下张望，看到一群穿着迷彩衣服的身影走了过去。云灵山上有消防队，白天游玩的时候还看到，许是她看错了，竟然看到了席修辰的身影。

金光下的身影挺拔如松，脚步凌厉，不过几步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他在忻城的市内，怎会来此？宁月妩揉了揉眼睛。宁月妩只能在四周继续转悠，等到姚芝虞招呼宁月妩的时候，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