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旗升起

1．国旗升起

红色的火焰升腾

让达吾孜亚

这块寒冬的土地

迸放暖意

春天，在这个清晨

是否提前在枝头

挺立

五星的光芒闪耀

让达吾孜亚

湛蓝的天空

舒展美丽

敬意在胸膛鼓胀

一朵朵花蕾怦然

绽放

共同的信仰飘扬

让达吾孜亚

陌生的和熟悉的面孔

仰望无声

生命鞠下躬

注定用一生的忠诚与您风雨

兼程

2016.2.29

萨迪克江：我的维吾尔名字

2、萨迪克江：我的维吾尔名字

只有父母赋予我生命和名字

今天老乡们赐予我

汉语叫“忠诚”的维吾尔名字

我无法拿双手捧起他

在掌声中我甚至

听不出他的旋律

拥有却多么不真实

他们祖祖辈辈在达吾孜亚

砍柴烤肉生生不息

谁家的庄稼被别家的羊啃了

火车在头上轰隆隆驶离

一切都习以为常

今天他们却放下农具

围着我赐我佳名

我看到抬起的黑色眼睛

火焰正在煤炭中燃烧

被风沙揉皱的脸庞

布满了阳光的形象

他们将手举向天空

“萨迪克江”

像是举办着一场宗教仪式

我感到大风正刮起海洋

波涛汹涌

礁岩边有闪亮的珍珠

多么不真实

达吾孜亚远隔大海千万里

却让我的胸膛

被潮水冲破堤坝

牛羊、庄稼、树林、院门、马车及

沙尘暴吹不掉的星宿

一起涌来

又多么真实

他们会用目光照耀着我

直到

土地的颜色和我的肤色

浑然一体

他们会用心丈量我磨成老茧的脚印

直到

他们从馕坑取出的是：萨迪克江

一个洒满芝麻的金黄的名字

口口传香

我的父母也会很快知道

萨迪克江

达吾孜亚老乡们到处喊我

汉语叫“忠诚”的

维吾尔名字

这是我曾经拥有的

一个真实的名字

2016.3.3

午后的屋后

3、午后的屋后

能够抒情的似乎只有

穿过村庄的火车

季节的停顿与换行

姿态总是低了再低

让大地望不到天涯的

是我的目光

我靠在墙角

想象着南疆春天到来时

是否也有害羞的模样

土埂的纹路

像一双双手青筋暴露

这样的手

却抓起春风的针线

将麦田一夜织绿

我看到那些杏树在远处

诵出了赞美的诗词

一场集体的舞蹈

正等待惊蛰

我说不出话

漫天沙尘

遮盖古龟兹残存的典籍

我看见一个俊朗的少年

纵身一跃

在我不说话的时候

从天山南麓

举起阳光

披一件蓝衣

策马奔来

2016.3.4

浮尘天

4、浮尘天

浮尘从天空压下来，但没有压住

达吾孜亚

核桃树枣树举着枝丫

精神抖擞

一群羊在路边

咩咩叫

黑的白的花的

唯独没有灰蒙蒙的

浮尘从远处围过来，但没有漫过

达吾孜亚

南疆火车呼啸而过

钢轨闪亮

一渠清水奔涌向前

打湿了土鸭子的脚掌

浮尘从天空压下来，但没有压住

达吾孜亚

村委会的旗杆上

挂着月亮一样的太阳

维吾尔村民的院门上

雕刻着孔方兄的图案

不知是谁

在今天早上的麦地里

铺上了一块块薄薄的绿纱

浮尘从远处围过来，但没有漫过

达吾孜亚

礼拜四巴扎上的麻辣烫

热气腾腾

土梨子的颜色金黄

电动三轮挤满了叽叽喳喳的交流

到哪里才能见到

戴耳机低头穿马路的形象

浮尘没有压下来

浮尘也没有围过来

在达吾孜亚

看一个人是如此清晰

想一件事很容易立刻明白

有的眼神一碰

永远也难以忘怀

2016.3.7

初春

5、初春

春天风尘仆仆

像一个鲁莽的农村青年

骑着绿色的摩托轰地

从冬天的岔路冲出

顿时满面桃花

这时谁也不去注意

春天在枝头颤抖的叫声

河流同样撞破了冬天的一面老镜子

它苦难的脸上尽是碎片

水向远方泅渡

是否能找到一场爱情的温暖

陌生的鸟鸣向天空迁徙

一只燕子的翅膀载来了阳光

金色的犁划过大地泥泞的血管

我从草籽们的沉睡中探出头

想和鸟儿一起展翅飞去

可惜中间隔着光阴交错

灌木的牙齿

其实我不怕在春天制造一起事故

我只怕一个冬天的迷惘

会将这些明亮的飞翔

撞上

并像那个鲁莽的农村青年

满身是伤

2016.3

风

6、风

风起了

风将谎言刮得原形毕露

谁心中的一团疑云

无影无踪

风将历史的衣角吹起

露出真实

这不可更改的纹理

风起了

风将寒冷刮进黑夜的角落

你在天山北坡怀抱一把梅花

风将爱情的讯息传递

一个人在风中行走

懂得了聚散无常的道理

风起了

风将贫困刮得无路可走

春天将一缕

缺盐的炊烟扶直

春风啊

正跨越无数人间

展开一个新季节的翅膀

让达吾孜亚飞

2016.3

一朵花的造访

7、一朵花的造访

如果绿枝是春风

摇动的一条条思念

星星在夜里刷亮了眼睛

那么这朵白色的花

就是春天的一滴泪珠

即使在深夜里

都能看见

心痛的颜色

我不知道

还有哪滴泪珠

比这白色的花朵

颜色还要

深

如果思念是春风

摇动的一抹绿

那就把我也染绿

蝴蝶是绿色的

月光是绿色的

还有这杯酒

我把它洒在七百公里的孤寂中

七百公里的尘土

也成了绿色

只有这朵花是白色的

还有哪片孤独

在此刻

比这白色的花朵

流出的血还要

多

2016.3.12

游克孜尔水库

8、游克孜尔水库

浮尘把我们送到

新疆最大的水库

浮尘在栏杆外等待

我们参观亭台楼阁

想象着春天的水波浩渺

以及渭干河沿岸的风景

她美丽的绽放

还有一段光景

我们沿着大坝前行

刚毅俊朗的坝体旁

站着手术后黑漆漆的石峰

我们不好意思问一家两小子的成长史

良好培育的大坝

守护着扁吻鱼和尖嘴鱼的

繁衍生息

石峰搂着一块又一块的嶙峋怪石

我们不知道毗邻的千佛洞

是否早已昭示每个人

命运的迥异

我们在石峰下看山

像是看见一种命运撞在此处

遍体鳞伤

我们在大坝上看水库

又仿佛世外桃源

举杯的时候

朋友说

想在这里终老

我望着他酒杯的闪光

想着桀骜不驯的怪石

以及冰层下无语的鱼儿

觉得这些事物正和自己的未来相遇

2016.3.14

好大一棵树

9、好大一棵树

多少年了

站在古老龟兹的大地上

叶绿叶黄

草长草枯

世事无常在你心中

多么平常

多少恩恩怨怨转瞬成云烟

而你不生不灭

我仰望着你

巨人的胸怀

多少年了

透过光阴和浮尘

看炊烟升又落

人群聚又散

而你紧紧抓住脚下的热土

深怀对蹉跎岁月的感恩

我仰望着你

慈爱的笑容

多少年了

孤独地望着岁月

得到或失去

不喜不悲

多少刀光剑影

多少狂风骤雨

忍耐让时光如此淡定

你静静地站在天空

不着一丝尘埃

我仰望着你

脱颖于苦海的身影

2016.3.20

深夜的火车

10、深夜的火车

一望无际的黑

将被这条银色的龙

赶向何方

向南还是向北

我牵着土狗老黄冲出院子

踮着脚尖

想让土狗咬断

驰往天山北坡的方向

那里

始终有一盏灯

为我点亮

寒彻心骨的冰凉

将被轰隆隆的剑

指向哪片天际

我披着军大衣

想着坐硬座的姐妹兄弟

是否能多搭一件

不知尺码的衣裳

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

是否有幽暗的灯光

鼾声震天的火车

让轰隆隆的座位

从多少梦里驶出

却只惊醒了睡在沙子里

几只虫子的梦乡

我不停打着哈欠

感觉不到火车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时候上车下车

多么沮丧

要是所有月台消失多好

我乘车的南疆老乡

睁开眼睛就看到天亮

2016.3.22

看火车

11、看火车

枣树先开始颤抖

土房子的腰绷紧了

轰隆隆

火车从院墙外驶过

我冲出去的时候

火车比我跑得更快

宠物狗毛妮没叫

土公鸡继续刨它的食

南疆火车就这样来来回回

我经常听到声响

直到有一天我从涵洞下走过

还有一次

我坐的汽车在铁轨的桥上

熄了火

才看到它的模样

很多事情的发生

总是出人意料

现在

南疆火车来回的时间

我已烂熟于心

根据这些特殊时刻

我做好每天的生活安排

我还知道

客车的颜色与货车的区别

货车与货车的不同

客车的窗户有双层

我已经是个看火车的老手了

但每次感到大地震动

我还是要踮起脚尖

看一看

有时在院子里

什么也看不见

有时我会从一个渠沟边

迈过来

有时我想学一只鸟

不吃饭

蹲在树杈上

看一看

我不知道

到底想看火车的什么

我不知道

看到南疆火车后

会有什么好的事或者坏的事发生

有一次

我从一个土堆后面跳出来

崴了脚

有一次

我的眼被一片树叶划伤

还有一次

我梦见

一列装满玫瑰的南疆火车

从天山北坡

疾速驶来

2016.3.22

等待雨

12、等待雨

等待一场雨

在古龟兹的春天

我才知道

雨和这里的海拔一样陡峭

我想说的是

我们终将成为亲人

在你现在离我很远的时候

你实际上离春天很近

我只有在最近的春天临摹你的步子

我的手伸向天空

能否捧到你依旧平静的呼吸

等待一场雨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

我才知道

许多事物都流落到边缘

时间和经验变得面目皆非

雨是否和我一样

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话心里听得懂

舌尖却没有哗啦啦地表达

我只能祈祷

像匍匐在沙丘的那片芨芨草一样

祈祷一场雨

能把前生的花催开

在今生让我们重新相爱

2016.3.22

三月：南疆的睡眠

13、三月：南疆的睡眠

火车头冒失地闯进

然后是车轮吭哧吭哧的喘声

春灌漫过果园

几颗星星在树下

不远也不近

柳树会最先绿的

她垂下的丝绦

会招来麦田的绿

一片

又一片

不知名的小虫子

领着月光斑驳的小径跑来

在屋角

被犬吠截住

微风扬着纱帘

恍惚天使的翅膀

只有秋里塔格山的轮廓清晰

渭干河不语

绕过沙坝的河水

没有传递任何讯息

许多院门是虚掩的

木条捆扎的篱笆

高高低低

鸽子在屋檐下栖息

咕咕咕

就算飞多远

也能落回自家的屋顶

廊下的木板床没有鼾声

它一边铺着暗红色的薄毡子

一边晒着金黄的老苞米

葡萄藤去年埋在土里

即将发芽上架

它爬上架顶

能望到什么

坎土曼闪着锋利的光亮

木柄上黏着这块土地

最新的泥土

没有掉下来

而火焰

已经熄了下来

谁家的铁炉

将烧完春天里

最后的一块煤炭

在没有烧完煤炭的城市

我的爱人

正走在雨雪交加的街道

打着手机

对我嘘寒问暖

她的声音

像果园刚开的杏花

一会儿透绿一会儿嫩白

一会儿开出淡粉的花瓣

她的身影

是摇曳的绿丝绦

一会儿近

一会儿远

招来泪水和春灌

一片

又一片

2016.3.25

春风掀起的思绪

14、春风掀起的思绪

我果真能从一个陌生的身份中醒来

我果真能从一个城市的老人

投胎到村里变成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

我手里拿着一个丢失了年龄的苹果

想和孩童们一起分享

他们跳着躲开

我记得

他们像一阵春风般躲开

这里的春风好像不认得我

就像我已不认得童年的模样

我踏着多少回忆的脚印走过来

有多少时光值得我去怀想

又有多少时光流连我

在达吾孜亚村这样一个清晨

忘却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我就像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两只流浪狗没有狂吠

一声鸟鸣改变了方向

冬麦静静地打量着我

我知道没有什么人能叫醒

一个装睡的人

我愿意伴着这个苹果

在这陌生的宁静中

沉睡

2016.3.29

杏花

15、杏花

我无法施展自己的想象

铺天盖地的粉色

装饰春天和梦

白色、淡绿的蝴蝶起舞

一直摇曳到我无法企及的目光

从寒冬的料峭中脱颖而出

越过荒凉的红柳、梭梭和芨芨草

灿烂地绽放直奔天堂

我愿意在这阳光的喜悦中泪水流淌

是呀，何止是喜悦

还有甜蜜在酝酿

喃喃的耳语和铮铮的誓言

满天都是蜜蜂嗡嗡作响

童话的集结

这些即将出嫁的花瓣

她们的心思

满山遍野

我多么希望这熏人的香风在春天里

将我埋葬

2016.4

风在旅途

16、风在旅途

一场大风

铺天盖地

旌旗猎猎

大树弯腰

石头奔跑

世界露出狰狞的模样

一场大风

一场意想不到的大风

突然刮起

猝不及防

就像一个人的一生开始一样

在旅途上的你必须学会在风中直立行走

面对幸福或灾难

使出浑身解数

往前走

直到风将你吹透

一场风就这样猛烈地刮着

你的头发已是风的形象

胡子渐长

由黑变白

连同砂粒、青春和枯草

一阵阵地去了

谁的一辈子

就这样刮走了

一场风终于刮完了

没有人走出院门去寻找什么

人们好像不知道发生过的事情

谁家的炊烟升起

狗抖了抖身子，牛转过脸来

蒲公英张开了降落伞

谁会注意另一个人在风中的表情

谁会知道路上

多一个人还是少了一个人

大风，就这样刮过去了

大风，还要继续刮起

春播

17、春播

（一）

把远山的枕头推开

把去庄稼地的小路装上车

穿上初春早晨的迷彩

端着有些凉意的鸡啼

将种子、汗珠、羊粪蛋

一起种进田垄

哦不要忘了

带一壶热茶和一块馕

土地的面庞是粗糙的

春灌让这个村庄昨天老泪纵横

砂石、土粒像是长着痤疮的青春期的额头我们说好了

要给这土壤铺上

保湿保墒的面膜

定期浇灌

她爱情的琼浆

（二）

我相信有一种收获

会覆盖

一块又一块土地的勤劳

所有种下去的维语、汉字、单词或长句都会像这个春天发芽生长

一个季节的喜悦

延伸到了一条条柏油路上

（三）

我得改变一下作息时间

在深夜里

我想亲耳听见

种子破土与禾苗拔节的声响

我要和这些庄稼

创造一片片成长的景观

2016.4

组员休假·晚餐

18、组员休假﹒晚餐

明明五个人

桌上只摆四个碗

一个兄弟刚休假

想必家宴碟摞碗

菜还是那么多菜

馕还是那么大和圆

厨娘总来问味道

心中始觉缺咸淡

赶紧加两双筷

外加一个盘

盛情邀来村里汉

杯盏情谊添

昨天的事要说

今天的理儿要讲

情深意切鸡啼前

满桌村子的稳定和发展

电断了手机开

茶凉了热水添

明明五个减一个

现在近三千

（注：达吾孜亚村2769人）

2016.4.7

在达吾孜亚花朵上的一只蜜蜂

19、在达吾孜亚花朵上的一只蜜蜂

一段开花的岁月

种在一片花开的世界

载着一束阳光

在花蕊中安个家

梦也暖

笑也甜

忙忙碌碌的日子

不管狂风或者沙尘

穿梭在前世今世间

人生何时觅逍遥

闲也难

累也欢

一生执着

一个甜蜜的事业

没有蝴蝶的美丽翩跹

又哪来春雨柔情的惜怜

即使飞得再远

也不忘出发的路

心也简

道也安

2016.4.8

梨园

20、梨园

是不是过于娇嫩

我轻轻的步伐依旧

惊醒了一片雪的梦

一片鸟鸣

是不是在云端

一颗心盛满了花香

想忘记红尘

又怎舍得

在这个季节离去

随便嘬一口空气

都是你甜甜的笑容

随便看一眼花蕊

都是你曼妙的歌声

一件微小的事物

竟让人感动

一朵纯洁的问候

让人泪流满面

这时我想喊谁的名字

这时谁在花丛深处喊着我

美丽的梨花将我簇拥

我爱的人一定在不远处

2016.4.10

休假归来

21、休假归来

树林静悄悄的

一缕轻松的空气

钻过他们中间

也暖暖地擦过我的手背

尽管我两手空空

路边的青草整了整队形

在我返村的时候

他们攒着劲绿了

劲头十足的

还有几道炊烟

我听到啪啪啪柴火的掌声

夕阳兴奋得有些脸红

鸟鸣也好像忘记了声调

这些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背着空空的行囊

一转身

达吾孜亚

一条春天的小路向我跑来

2016.4.14

道别

22、道别

你的额头

在人群汹涌中

是博格达的雪峰

你的脸庞

在人声嘈杂中

是带泪珠的雪莲花

飞机盘旋

我频频回头

就是为了

在乱云飞渡中

能看到你的笑颜

我看到的是一泓天池水

有着翡翠的冰凉

奔腾的雪水

从天空跃下

我听到了谁的声碎

我不忍回头

飞机高翔

你挥舞的纱巾

是一朵朵云

还是一片片雾

在云端

没有了星星们的私语

只有一轮月

回眸淡淡的哀愁

我忍住泪

看见天山南麓

满山都是褶皱

一回首

天山已经白了头

2016.4.14

蚂蚁及春天的叙事

23、蚂蚁及春天的叙事

故事的细节

被你慢慢串起

你从墓穴拉过来的一道黑线

像是一段人生的倒叙

闭上眼

我们是否能找到熟悉的影子

你的血肉之躯

与一棵胡杨相比

多么微不足道

你编织的绳索

哪有命运长

在茫茫沙土中

你的寻找也许只是一种私心

你无意中扛起的罪过

会不会是谁的一道伤痕

风声一样走失的记忆

或是在哪块骨缝里

战栗的体温

是否先你一步

藏身于此

睁开眼

我看见你

失去方向的慌张

我知道你

终究无法代替大地的广袤

辩解一句

2016.4.17

桑葚

24、桑葚

麻雀们围绕紫红的果实

从昨天傍晚开始

兴奋的空气令人眩晕

他们是忙于爱情还是开始孕育

手机的微信没有泄露任何秘密

晌午我又路过这里

阳光灿烂桑叶茂密

遮盖了一些羞涩的笑容

麻雀组织着它们的欢愉

一溜烟青云直上

一颗熟透的桑葚

在我不经意的时候

落进尘埃

2016.4

白杏

25、白杏

这些粉嫩的杏花

像孩子们盛开的笑脸

一夜之间

挤满了村庄

挤满了多少游客的相机

这是多么美丽的一次邂逅呀

胜过一千次一万次的怦然心动

梦在绽放蜜蜂成群

我忍不住轻轻叩门

将春天打开

2016.4

南疆天空中的一只鹰

26、南疆天空中的一只鹰

从不曾放弃寻找的

是天空中的一只鹰

你的高度是天空的高度

在天山之上

在众生之上

一出生你的履历就写满了

对大地的俯瞰

一长出利爪

就抓住了生命的沧桑

从今天见到你

我注定要用一生的仰望

将你追随

不管是一万年前

还是此时此刻

是的，我没有一双锐眼能看万里河山

没有一双翅膀

将云朵和一切苦难驮载

我只能张开双臂

插上稀薄的光阴

飞跑

是的我有一千个追随你的理由

即使天空阴郁

雪线冰凉

即使龟兹的戈壁寸草不生

我的一生毫无建树

也要在此时

让我的愿望长出羽翼

展开飞翔的力量

抵达比梦想还高还远的地方

2016.4

渭干河及达吾孜亚灌渠

27、渭干河及达吾孜亚灌渠

我私藏多年的精气神

被达吾孜亚的渠道

镶了银边

苍生起起伏伏

托着天空蔚蓝的骨骼

时间，要张开多大的指缝

才能让我和水

英雄相望

我备下了前世的酒和杏花

在达吾孜亚

还有浮土中噗噗作响的脚印

凿渠的人是否作古

开闸的人正在何方

我不是一个赶路者

更应是个匍匐者

我把头伸向水面

澄澈、清冽的光芒

让我的人生

原形毕露

太阳

从我的背后升起

我想顺手拿到这条

最柔软的绳子

拴住那奔跑的光阴

我刚一开口

就被灌满了风沙

一只黑鹳

扑棱棱飞向远方

它的弧线

正让谁欣赏

鸬鹚和鱼儿

谁比谁

懂得了更深的躲藏

也许是胡杨的金黄

或者是桑树乐器的闪亮

让克孜尔上游的仙子

扬一枝红柳

踏香而来

细碎的脚步

惊艳了花苞和一双燕子的归程

月色涂抹着水渠

一会儿浓一会儿淡

在达吾孜亚下游

我到哪里去找

一支采莲曲的合奏

我看到前世

随浪翻卷而去

现世

正和泥沙、光洁的卵石

飘扬的芦苇

一起沉淀

我不敢妄念来世

我体内这条鱼

从达吾孜亚的水草间

醒来

他的鳞片

若隐若现

2016.4.26

一场不期而遇的春雨

28、一场不期而遇的春雨

这么洁白

比水晶还干净

我骑着白马

在绿色的箭杆杨下

遇见了你

你从前世射出的银箭

命中了整个春天

所有的前路

我要策马狂奔

带着惊醒的大梦

鼓动所有的雷声

挥舞仅有的一次闪电

只为了今生将你遇见

我在前世

早已给你留下了

达吾孜亚村的地址

多么希望通向你的邮路

不要泥泞

多不希望

前生的一个约定

荒废我今世一生的时光

此时此刻

我愿集合所有的树木和花草

带着数不尽的忧和喜

迎着你今世的光亮

奔走

只为了你

尘寰未改的竖琴上

有一粒属于我痴念的

音符

201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