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血路

冰封的记忆:东北抗联教导旅揭秘 作者:一鸿 著


六、血路

1935年年末,凛冽的西北风卷着黄土横扫陕北子长县的沟沟坎坎。在瓦窑堡的一口石砌窑洞里,气氛却像夏日般热烈,一盘火炕和一张长条木桌旁坐满了人,足有20来个,挤挤插插的。窑洞里混合着莫合烟、手工卷烟以及煤油的味道,有些辣眼,受不了的人就到窑洞外透透风再回来。

局外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是长征到达陕北的中共中央正在举行政治局扩大会议,史称瓦窑堡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中共中央确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配合共产国际中共代表团在莫斯科发表的《八一宣言》,宣布了主力红军东征直接对日作战的决定。瓦窑堡会议结束两天后,毛泽东于12月27日发表了《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系统论述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必要性、必然性和基本政策策略。在报告中,毛泽东盛赞:“东北和冀东的抗日游击战争,正在回答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

当时的陕北根据地面积仅4万平方公里,人口区区40余万。它的北面是长城和沙漠;西面的宁夏、甘肃有“二马”(指马步青、马鸿逵匪帮)虎视眈眈;南面的关中、渭北地区物产丰富,人口密集,但靠近国民党军的西北大本营西安,有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8个多师驻守;只有东面阎锡山占据的山西,虽号称有10万晋绥军,但缺乏同红军作战的经验,提供了红军的发展空间,同时也是红军对日作战、前出华北的直接通道。

1936年2月20日,红一方面军1万多人分两路东征作战,集中主力向东攻打阎锡山的地盘。山西人口稠密,物产丰富,便于红军扩大兵员、解决给养以及筹款和征集作战物资。东征红军共消灭敌人7个团兵力,缴获大量武器,扩红8000多名,筹款30余万元,但也面临着晋绥军与中央军的联手阻击,红二十八军军长刘志丹牺牲。至5月2日,红一方面军回撤西渡黄河,结束了70天的东征。

红军东征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大雪纷飞的东北,让由于失去与中央的联系而苦闷的抗联领导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南满的抗联第一军因为最靠近关内,最希望打通与关内红军的联系渠道。从1936年6月开始,杨靖宇派出了一军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主力师向西北挺进。他哪里知道,红军东征部队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回撤陕北了。

关东军绘制的抗联部队活动区域图

抗联一军西征部队出发不久,就被日本关东军侦知这次行动的目的。关东军迅速集中1.6万兵力,发动了 “北部东边道九县大讨伐”,围追堵截,层层布防。抗联西征部队既无外援也没有后勤补给,前出的地区都是鬼子实行保甲连坐、集团部落的地区,目的就是将抗联和百姓分隔开,所以西征部队遭遇了极大的困难,损兵折将后,不得已退回到原来的活动地区。

杨靖宇曾创作过一首《西征胜利歌》,表达抗联战士对党中央和主力红军的殷殷之情:

红旗招展,枪刀闪烁,我军向西征,

大军浩荡,人人英勇,日匪心胆惊。

纪律严明,到处宣传,群众俱欢迎,

创造新区,号召人民,为祖国战争。

中国红军,已到热河,眼看到奉天,

西征大军,夹攻日匪,快快来会面。

日匪国内,党派横争,革命风潮涌,

对美对俄,四面楚歌,日匪死不远。

紧握枪刀,向前猛进,同志齐踊跃,

歼灭日匪今田全队,我军战斗好。

摩天高岭,一场大战,惊碎敌人胆,

盔甲枪弹,缴获无数,齐奏凯歌还。

同志们快来,高高举起,胜利的红旗,

拼着热血,誓必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铁骑纵横,满洲境内,已有十大军,

万众蜂起,勇敢杀敌,祖国收复矣。

杨靖宇不肯放弃,到了11月再次组织一路军三师西征,并将全军的马匹划拨给西征部队,希望西征部队凭借快速突击力量实现西征的目的。这次,西征部队经过反复冲杀,付出惨重代价,终于到达辽河,然而百年不遇的情况被人困马乏的他们遇到了,12月的辽河竟然没有封冻!还下着雨。前面横亘滚滚的辽河,身后是数以万计的追兵。西征军陷入与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太平天国石达开相仿的绝境中,无奈只得反身以血肉相搏。日军地面有重炮轰击,空中有飞机助战,而仅有寥寥可数重机枪的一路军西征将士,凭手中的步枪和胯下的战马与敌人周旋,战果可想而知,几百名抗联战士血染辽河岸边,部队不得已只能绕道退回出发地,包括伤员在内尚存不足百人。一路军西征后,其主力一师师长程斌率部投降日军,反过来围剿杨靖宇。

1936年2月,抗联五军的李荆璞所部西征东返,根据周保中的指示,部队在莲花泡休整。一师的许多战士就是当地人,部队到了这里就是回了老家,子弟兵回乡,老百姓杀猪宰羊慰劳部队官兵,军民互动气氛热烈。

谁也没想到,五军在这里一住就是10来天,在日军大兵重围的形势下,抗联部队如此高调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的情况极为罕见。有人提醒李荆璞,咱们的消息可能已经被泄露出去,镇上的老太太都知道五军在莲花泡。其实李荆璞也是有苦衷的,部队马上要通过沼泽地带,他已经委托当地的甲长去城里购买棉胶鞋,迟迟不见消息,他们只好在此等候。

其实棉胶鞋早就买好了,而日军也掌握了这个情报,他们故意把这批鞋当做钓住五军的诱饵,命令伪军和警察严格搜查出城的大小车辆,使得这批物资一直滞留城里。等日军围剿部队调集到位后,包围圈已经形成,才假意放行了这批物资。

五军战士根本想不到,他们与当地老百姓享鱼水之情的时候,危机一步一步地到来了。

2月28日拂晓,日伪军1500多人,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向莲花泡地区包围上来。战斗最早在东石岗子打响,抗联战士士气高昂,希望在家乡父老面前打个漂亮仗,李荆璞亲临前沿指挥,打退敌人的多次进攻。

日军这次是有备而来,不仅有掷弹筒、九二步兵炮,还有野炮,更装备了秘密武器瓦斯弹。

战斗呈胶着状态,正在抵抗的抗联战士们忽然发现,敌人的炮击有了变化,日军步兵并没有伴随弹着点进攻,而炮弹爆炸的声音有些沉闷。很快,弹坑处飘散出黄绿色的烟雾,战士们一接触到,就眼睛刺痛,怕见光,慢慢还有窒息的感觉。

李荆璞只好留下一个连掩护,主力撤出了战斗。

日军见我军阵地没了动静,自以为得计,带着像鬼脸一样的防毒面具小心翼翼摸了上来。

敌人一步步接近,甚至玻璃镜片后的敌人眼睛都能看清了,突然乱石堆里射出密集的子弹,一个挥舞指挥刀的日军军官首先中弹,后来才知此人是森田中佐。

这下子像是捅了马蜂窝,上千的日伪军蜂拥而上,把这块不大的西石岗子团团包围。

子弹很快就打光了,而敌人还是不顾伤亡地往上冲。白刃战开始了,这方面是抗联的弱项,一来抗联战士都没有经过专门的白刃格斗训练,二来抗联的武器大部分是来自东北军的七九式步枪,没有配备刺刀。反观日军,传统上就非常重视单兵的白刃格斗训练,三八式步枪在设计上也注重刺刀的使用。

很多情况下,抗联战士是用自己火热的胸膛迎着鬼子的刺刀,以同归于尽的姿态,贴近鬼子后用枪托、用石块,甚至是用牙来跟日军士兵搏斗的。时间不长,阵地上就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伤者痛苦的呻吟。

可想而知,这场战斗很惨烈,魔鬼般的日军完全不顾战争道义,抗联烈士78人被日军疯狂毁尸。战后,当地百姓仅收殓到抗联战士残尸42具掩埋一处,后称莲花泡四十二烈士墓。为缅怀烈士,中共道南特委书记、五军留守处主任张中华等填词一首:

江水映霞辉,黑山云雾飞,镜泊湖上涛光苍茫,白昼起寒微。山麓列青冢,湖畔碧野共蒿蓬,英雄去不回。天涯芳草稀,忠魂旌旗伟,义士轻生死,英风永世垂。壮志未酬啼遍野,宿夜惊闻雁泣西风悲。

二月二十八,追恨自无涯。血溅青石尸陈遍野,白骨沉黄沙。慷慨愤捐生,同志四十有二名,浩气贯长虹。壮烈长铭兮,永震敌胆惊,回首江山易,强虏肆纵横。深仇积恨何时了,墟芜千里遍地起悲声。

王明贵所在的六军三师西征的结果也相似。他们西征的目的地是小兴安岭西部地区,计划行程达1500公里。1500公里全部要靠战士们用双脚走出来,沿途经过高山、森林、沼泽,敌人的据点、封锁线,都是抗联从未到过的新区,对给养、弹药、伤员、补充等等一切问题的预判,都寄托在上级领导的乐观分析上。

1937年4月8日清晨,部队从浩良河附近出发,当地百姓依依惜别。然而,失败和死亡的阴影始终围绕着这支部队。关东军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的目的、行军方向,沿途都加强了戒备,三师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为了避开日军的主要防线,三师特意选择走荒无人迹的深山老林,老林子里没路,需要开路前行,横七竖八的倒木、一团团的荆棘使行军速度降低,给养消耗极大。根据地的百姓给西征部队准备的50个爬犁的物资,很快在原始森林里消耗殆尽。日夜在山林中穿行,丛林里铁锈色的积水泡烂了脚,蚊叮虫咬血透衣衫,暑气蒸熏汗流浃背,呼吸艰难。在这样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战士们有的相互搀扶着,有的拄着枪跟行,人员和马匹都有很大的损失。到了4月底,部队终于走出暗无天日的深山老林,从树缝中看见了辽阔平坦的松嫩平原。然而眼见这阡陌纵横、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战士们的心又是一紧。鬼子修的“警备道”交叉纵横,村庄都变成了由高墙、深壕包围的集团部落,还有伪警察站岗,老百姓下地种粮都要路牌。然而此时王明贵他们的粮食吃光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偷袭一把搞点粮食。

天刚擦黑,王明贵带着突击队兵分两路摸进村子。村公所门前竟然没遇到岗哨,王明贵拿不准是不是有埋伏,心一横,先搞他一家伙再说。王明贵一脚踢开门,吃惊地看到屋子里竟是日军,一个鬼子军官挥着战刀向他扑来,他抬手就是一枪,没想到子弹瞎火。这时鬼子已经扑到近前,王明贵闪身躲过劈下的刀锋,丢掉枪箍住鬼子的上身。两人滚在地上,鬼子的刀脱手了,王明贵的帽子也掉了。这时王明贵的警卫员冲了过来,鬼子军官一看不好,甩开王明贵拔腿就跑,王明贵抢过警卫员的长枪,一枪把鬼子脑袋掀了盖。

去解决伪警察分驻所的部队遭遇到了敌人顽强的阻击,敌人火力很猛,远远超出一个警察分驻所的火力,进攻部队伤亡较大,还被机枪压制在壕沟里无法抬头。此时周围的枪声炮声越来越密,王明贵审讯俘虏的警察才知道,原来一直跟踪他们的鬼子讨伐队昨晚也住在这个村子,只是由于鬼子军官把警察们赶出屋子到外边站岗,引得警察们一肚子怨气早早下岗睡觉,才让抗联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件事也让王明贵惊醒了,这边一响枪,周围鬼子据点立刻驰援,要不是王明贵撤得快,损失会更大。

二路军总指挥周保中在1937年10月27日的日记中写道:“夜雨未止,愁云塞空,小屋破陋,四五十日之备极辛苦,刻不停晷。”

由于此前赵尚志率领的三军西征部队一部已经到达此处,并发生过战斗,所以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早已判断出抗联部队西征的大致方向和路线。本来分散在山林里打游击的抗联是最让关东军头痛的,关东军吃了不少苦头,看到这次抗联把部队集中起来,采取如此直白的军事行动,日本人喜不自禁。关东军迅速集结第四、八师团,伪满洲国军第十六、二十三、二十七、二十八混成旅,及伪靖安军4个团,共5万余兵力,在西征部队前进的路上张开血盆大口。

1938年5月中旬开始,抗联第二路军第四军所属第一、二师,第五军所属第一、二师和第八军等,由黑龙江的宝清、富锦等地开始向牡丹江的刁翎进行大规模集结,行动暴露,受到敌人围追堵截,损失部分兵力,却仍坚持原定集中计划,直至6月中下旬西征主力才陆续集结完毕,7月1日编组为3个梯队开始西征。

日军沿牡丹江设置三道封锁线,二路军西征部队以主力正面突击的方式,突破封锁线,进入老爷岭森林中。此时关东军调集的部队已经陆续到位,并开始从各个方向发起攻击,关东军航空队也派侦察机和陆攻机参加战斗。

1938年6月,周保中指挥的抗联第二路军,从吉东出发开始西征,预定目的地是黑龙江省五常县的九十五顶子山。

8月15日,拉林河。第二路军所属第四军已经连续突破关东军布置的20多道封锁线,来到这里。第四军誓师出征时为1200人,此时只剩下100来人,还有部分伤员。拉林河对岸就是西征的目的地九十五顶子山,在这里他们又一次陷入鬼子以逸待劳布下的包围圈。

这场战斗是没有悬念的杀戮,人困马乏、弹尽粮绝、背水一战的四军将士,在平坦得几乎没有任何隐蔽物的河滩上,做自杀性的反复冲杀,日军掷弹筒射出的弹药密如雨点般爆炸,不断有人的残肢、肉块被爆炸抛向天空。

当军长李延平、副军长王光宇终于站到拉林河边时,身边只剩下十几名挂了彩的战士。在他们的身后几十米的范围内,倒下近百名兄弟。

军长李延平不幸中弹,血洒拉林河畔。

最后只有副军长王光宇带着四名战士,渡过拉林河,进入九十五顶子山地区。然而没有等他们喘口气,却再次被埋伏的日军讨伐队包围,在一片稀疏的山林里,五名指战员壮烈殉国。

抗联第五军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迭遭失败后分为两股,其中的一股由五军一师师长关书范率领,穿越老爷岭上千里的原始森林,向东返回依兰县东部山区里的密营。深山老林里没吃没喝,蚊子小咬像一团团噬血的乌云,咬得战士们浑身上下都是包,甚至鲜血直流。有人因为误吃毒蘑菇而丧生,很多人根本就没有走出这个老林子。7月出征时一师是100多人,走出老爷岭时仅剩30多人,其中就有郑志民率领的被服厂剩下的最后8名女同志,这时候她已经改名叫冷云。西征出发前,冷云的丈夫吉乃臣牺牲了,他们的儿子刚刚出生两个月,冷云强忍悲痛将孩子送人抚养,参加了西征。

出了老爷岭,过了乌斯浑河,就是刁翎五军的密营。平日里乌斯浑河只是一条深不过膝盖的温柔的小溪,而此时正值汛期,河水暴涨,翻着浊浪,师长关书范决定在河边休息一夜,转天再想办法找船渡河。

战士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在河滩上安营,生火煮野菜。就是这缕炊烟,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一个汉奸向鬼子讨伐队报告了乌斯浑河边有炊烟,当地已经实行归村并屯,没有人在河滩上生活,答案只有一个:抗联。鬼子迅速调集了一千多人悄悄包围上来,等待天亮后把他们一网打尽。天亮了,蒙在鼓里的一师战士准备渡江。战斗打响了,冷云等8名女兵是在离男兵稍远的地方休息,鬼子并没有发现她们,子弹都是冲着关书范师长带领的那二十几个男兵射击的,他们被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

冷云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决定开枪将敌人吸引过来。敌人果然上当,火力向这边集中。关书范等趁机冲出包围圈,逃到山上,喘息未定的他们看到了这样悲壮的一幕:

位于牡丹江江滨公园的八女投江纪念雕塑

浑浊的乌斯浑河岸边,乌压压的几百个鬼子和伪军,呆呆地看着冷云等8名女兵手挽着手,头也不回地走向浊流中,被激流冲散、吞没。周保中在1938年11月4日的日记中写道:“……乌斯浑河畔牡丹江岸将来应有烈女标芳。”

8名抗联女兵以生命救下的一师师长关书范,不久后却背叛革命投降日军。假如冷云她们在天有灵,不知该多寒心。

1940年11月,抗联三路军第三支队为与冀东八路军会合,开始西征科尔沁草原。结果功亏一篑,高禹民战死,部队受到严重损失,不得已转入苏联境内。

60多年后,抗联老战士吴玉清回忆起当年的西征:说起打仗,和吃饭一样平常,大仗小仗记不清有多少次了。1940年,在尖山子一带,我们和鬼子交上了火,这仗打了一天,敌人多,但我们控制有利地形,所以打得难分难解。撤退的时候,我的战友于秘书被子弹击中腿部,摔倒在地。我急忙拿个绑腿把他绑在我身上,背着他拼命地跑。跑了一路,他的鲜血洒了一路,再往前走几里,就要到密营了,他却死在我的肩上了。我把他放在雪地里,问他:你咋死了呢?你咋就不等一会儿呢?说着说着大哭起来。我的泪水、他的血水流在一起了,冻成了冰溜子,我就坐在雪地上,守着他的尸体哭。

西征的部队接连遭受损失,留守的部队亦处境艰难。周保中率第二路军总部留守部队向牡丹江下游转移,一路拼杀,进入完达山区才算安定下来。彭施鲁率领第四军留守人员,坚持原地游击不到半年,因部队损失过半,于1938年11月退入饶河县境内的大山里。第三军第四师一部分留守队伍坚持到1938年冬季,处境极端困难,师长陈云升带领少数人下山投降,剩下第三十二团由李铭顺率领退入苏联境内,过江后仅剩35人。

西征后,东北抗联元气大伤,人数从3万多人剧减至几千人。周保中在日记中写道:“我远征队,备受困难,干部动摇,士卒多逃亡,以每次作战失联络而致失踪者为最多……”

说了很多西征的事,毫不夸张地讲,从1936年到1940年间的抗联西征之路,就是一条用抗联战士的血铺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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