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陈志群书[35]

志群先生青及：

前上一函，托友代发，近知误置行箧中忘寄，怅甚。前瑾至沪，略为料理报事，嘱樊君付印，近可出版。瑾因绍中校事，友人倩代襄理。故在绍日多。樊君于报中文字茫无头绪，不能代理，故不能不两处兼顾。又俗务猬集，甚形忙迫，殊不足陈于先生耳。惟时局倾危，人心日下，对此中国前途，能无感慨，先生其何以教之耶？聊录旧作一章呈政，俚句巴辞，何足当大方家一盼，以聊以言志耳。草草，扶病手上，即请

撰安！

瑾顿白

其二[36]

由沪递到手函及《女子世界》招股章一纸，承热心鼎助，甚感。惟合办一则，本为美举，但其中大有苦情在，不能为君告。近日女界之报，已寥寥如晨星，□□（原文此处为□）之杂志，直可谓之无意识之出版，在东尚不敢放言耶！文明之界中仍出此奴隶卑劣之报，不足以进化中国女界，实足以闭塞中国女界耳，可胜叹息哉！各处虽不时偶有报纸出现，实一无可取者；前惟贵报称巨擘耳，每每读之，不胜心服。后忽停止，而鄙人以《中国女报》继起，虽内容文采不及贵报，亦尚足塞责。然鄙人为愤世之人，国事繁多，诸务猬集，奔走不暇，恐绵力不胜重任，有负女报界之责任；不如分办，则常有君等之一师团，为女同胞决最后之胜负，何如？区区苦衷，尚希原谅。有负盛意，幸勿见责（中略）。《女报》二期即日出版，附告。

二月二十日夜十二时。

其三[37]

捧读手书二通，敬悉一切。《女报》之宗旨别有在，新闻虽编入不当，然其中实有他故（中略）。呜呼！吾人处此时世而无坚毅之力，则于一切事皆等于纸上谈兵耳，未知君以为然否？二期已出，三期拟有数题，尚未草就，敢以质之，并希担任一篇，目如下：

社说：论学部之严定女学章程　　呜呼二十世纪之女子

演坛：专制毒焰之膨胀

馀略。君以为如何耶？

其四[38]

前上一函，谅达青睐，匆匆布覆，内多遗语，今再续陈。《女子世界》之事蒙君言之再三，理无不承，但其中尚有苦衷，不得不求原谅。《女报》经费毫无，而瑾又须襄办学校及他事，甚形无暇，且财才两困，恐有中止之患，则贵报亦波及，岂非因一人而失二报，瑾之罪大矣，何以对两万万之同胞耶？其故一。近日压力甚重，无辜每受不当之罪，万一之间，二报或同时消灭，则未免可惜，其故二。如君实意欲合办，尚祈三思而后之决定，则瑾亦只可惟命是从，勉力而为之耳。

近日志士类多口是心非，稍有风潮，非脱身事外，即变其立志，平时徒慕虚名，毫无实际，互相排挤，互相欺骗，损人以利己者，滔滔皆是；而同心同德，互相扶助，牺牲个人，为大众谋幸福者，则未之闻也。呜呼！吾族其何以兴？余也不求他人之知，惟行吾志；惟臂助少人，见徒论空言以欺世及自私自利宗旨不坚者，又不屑与语，故人以瑾为目空一世者，讆也，实悲中国之无主人也。“忍言眼内无馀子，大好江山少主人！”君以为然耶？否耶？灯下草此，敢布腹心，即请

学安！并祈赐我箴言为荷。

其五[39]

（前略）如以为然，请来绍一叙，面陈一切；如不以为然，各行其是，分道而驰可也。去就请酌行，来则当牺牲一切也。

其六[40]

前函想达，君能辱临鄙邑否？君同志有谙外交、政法者否？有谙东文而热心时局者否？须可靠者，祈示我数人为荷。

其七[41]

复示敬悉。来绍路程：由沪铁大桥乘杭轮，至杭拱宸桥，乘驳船独雇八角，搭雇一角。至斗富三桥沈宏远过塘行，过钱塘江，至西兴，换小舟小舟独雇一元许，趁航船则二百文。直抵西郭门内鲤鱼桥下古贡院藏书楼隔壁大通师范学堂，问秋瑾，便可有人招待一切也。自沪下午五时开行，翌日下午或晚到杭，若到时只四五时，即可呼轿进城，因舟行非三个时间不到，轿则一时半可达。由城起行过江及至西兴，需时二时间，西兴至绍，需时十时间或十一二时间。（中略）东文、英文如有精者，甚欲得其人，近日惟大通需教员，他日或□□□（原文此处为□），惟须牺牲一切而尽义务。□□□（原文此处为□）……君若能来甚妙，惟迟则殊为失望。然君此行果能不背前言则可；不然，恐百倍……

其八[42]

接读手书，悉近日君未行；惟暑假在何时，如迟则恐瑾有事须他行耳。甚盼望君早来，何意未果，其中岂有天为主持乎？《女报》编辑已就，前因无暇，约于此月必行付印。大通教员，假后有更动，分音乐、图画、英文、日文、代数、测绘、国文、地理、历史、理化、生理、教育、体操等科目，如君同志中有能惠然肯来，光我大通者，则幸甚。惟大通经济支绌万分，须尽半义务耳。（后略）

其九[43]

大通为同人勉力支持之校，经济万分困难，因别有命意，故极力支持。同人皆是义务，即不能者，亦属半义务，以每月二十元为限。虽学问可分高下，而同志不能歧视，请告贵友他就为要。

再者，君毅然牺牲，惠然肯来，感佩奚似。惟敝地办学辛〔苦〕，而一切起居甚为菲薄，盖为始之艰劳，古今同慨也！如不避困苦，不我遐弃，则乞先期示我，当命人江干候驾也。

其十[44]

来示敬悉。朱□□□□□□□（原文此处为□）恐难共患难，请为我辞焉。君如决定，则请以放假后即来，因研究所即需开办，不能迟至暑假后也。一切心照。

其十一[45]

请速来绍为要。（中略）仪器单一纸，请向□□□□□□□（原文此处为□）君一商，托彼代购，七月归楚，祈购就由君带下。君速来勿迟，因有要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