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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出院后的日子:遵医嘱,并自立“医嘱”

冰河起舞:绝境中把握生命之门(修订本) 作者:潘肖珏 著


三 出院后的日子:遵医嘱,并自立“医嘱”

1.骨转移了?

我终于出院了。住了足足半年的医院,周游了上海的三甲、二甲、一甲共四所医院。这些日子,我成了个“职业病人”,要么在医院,要么在转院的路上。

不堪回首的日子:惊心动魄。两大疾病齐刷刷地一起涌来报到,并让我品尝了它们“同煮一锅”的滋味:股骨颈骨折是必须在单位时间内绝对平躺,尽快让骨折愈合;乳腺癌术后必须早锻炼,如果每周走路3至5个小时,死于乳腺癌的危险会减低50%。当时的我是:动不得,也静不得。

终于可以拄拐杖下地了,可我的右腋下,因淋巴结被清扫而水肿着、疼痛着,根本无法拄拐杖;而我的左腋下,也因左乳手术的原因,引流管处一直没有愈合,当然也无法拄拐杖。我这岂不是右不能,左也不能。

我终于找到一种用两只手掌撑着的拐杖,下端有四只脚,稳定性很好。依靠它,我开始迈开双脚,一步一瘸地学走路。

我可以拄着拐杖,出去散步了。我能抬头看看蓝天,我能低头闻闻绿地;我贪婪地吸着花园里的空气,我驻足凝视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活着,真好。

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我就发现双腿的膝盖阵阵作痛,而后又扩展到髋关节和后背,早晨醒来时更甚。我去医院拍了片,医生说,好像有问题,诊断报告等明天主任读片后再给。

回到家里,我痛的面积好像在增大,程度在加深,心里阵阵紧张。熬到第二天,家人从医院回来,手里只有片子,没有诊断报告。他们对我说,拍得不清楚,建议马上到专科医院做骨扫描(ECT)检查,其实“乳腺癌骨转移”的诊断报告就在他们的口袋里。

医学小贴士——骨扫描(ECT)

骨扫描又称骨显现,是一种全身性骨骼的核医学影像检查,发现病灶比X线检查早达3~6个月。检查前先要注射放射性药物,待骨骼充分吸收,一般需2~3小时,然后再用接受放射性的仪器探测全身骨骼放射性分布情况,若某一骨骼对放射性的吸收异常增加或减退,即有异常浓集或稀缺现象,则说明骨代谢有问题。

一个星期后,骨扫描检查告知:可能是骨转移。医学术语是:右第1前肋、第3腰椎右侧放射性增高。我惊呆了!只有半年的时间,就骨转移了!我耳边响起了当时劝我要放化疗的主任的话:“你的远处转移性很大,转到骨头、转……”当时我只认为是医生在吓唬我,没想到果真如此。家人责怪我不听医生的话,可我却不后悔。即便是化疗了,也不能保证不转移不复发。周围的例子还少吗?

怎么办?上网查办法。北京有一位大夫,专治乳腺癌骨转移。我立即去电,她在电话中告诉我,先到银行实时汇划3500元,款到发药。一般治疗10个疗程,花35000元保证痊愈。

浙江……河南……比较这些类似的“江湖诀”,心里很没底。身处拥有优质医疗资源的大上海,我为什么不利用呢?我觉得还是应该去上海的专科医院。

“医生,我的这些片子是‘疑似’还是确诊?”我又去问骨科医生,并拿着刚化验的单子对医生说,“这是我的‘肿瘤标志物’指标,都是正常的。”我试图在排除。医生坚定地对我说,肿瘤标志物的指标低不等于没问题,指标高不等于有问题。你再去做一下PET/CT吧。

医学小贴士——肿瘤标志物、PET/CT

肿瘤标志物是由肿瘤组织自身产生,可反映肿瘤存在和生长的一类生化物质。它们的存在或量变可以提示肿瘤的性质,以帮助肿瘤的诊断、分类、预后判断以及治疗指导。

PET/CT是PET和CT的组合体,CT提供病灶的精确解剖定位,PET提供病灶详尽的功能与代谢等分子信息,一次显像可获得全身各方位的断层图像,一目了然地了解全身整体状况。

医生对“肿瘤标志物”的解释,等于没说。但我们患者又不敢追问。面对我这样一个肿瘤患者,医生要求再进一步检查,完全合情合理。但他如此回答我的化验结果,我被搞糊涂了,照他的说法,“肿瘤标志物”的化验在肿瘤筛查中变得毫无意义了。我要搞清这个问题。

我快速搜索各种渠道的信息。大量的资料告诉我,“肿瘤标志物”的特异性不是太强,检查结果即使是阳性,也并不能最后确诊,因为有些脏器的炎症,也会引起其指标攀高。所以,“肿瘤标志物”的指标在诊断时是一种参考,并不绝对。问题终于真相大白了,原来那位医生只把话说了前半句。我心想,“对病人不说半句话”,这对医生来说,是不是很难啊!

遵医嘱,我选择了中国最权威的、首家专业医院——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PET中心。检查完了,医生说,报告下午3点钟由快递送到我家。现在距离下午3点还有5个小时,度时如年啊!

这5个小时里,我做了两件事。

洗澡。我躺在澡盆里,闭上眼睛,两只手交叉抚摸着一对乳房的遗址……我赤身站在浴室的鹅蛋形镜子前,打量了几秒钟,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头发和牙齿上。一头原生的乌发,亮亮的,不仅茂盛,而且找根白头发都不容易;一口土长的牙齿,齐齐的,32颗,一颗都没少,也一颗都没松。奔六十的女人,这两个标志年龄的零件还是那么的不需要维修。如此的体质,难道生命会出现休止?不信!我听病友说,她们现在很害怕洗澡,害怕在浴室里对着镜子看自己一高一低的胸脯。有没有这种感觉,今天我是特意来体会的。

整理衣橱。我有两大嗜好:买衣服和买书。两个大橱和五个抽屉都放满了我的衣服。打开大橱,回忆着当初买它们时的心情,想想以后它们对我还有使用价值吗?不知道。与其哪天成了遗物,还不如生前就把一些漂亮衣服做礼品送朋友。于是,我一一打了电话,请她们来取。这个创意,来自台湾的一位女作家。当她得知自己患了晚期癌症后,举办了一个生前告别会,把亲朋好友都请来,让原本要在追悼会上说的“好话”提前说,让自己的耳朵享受享受,挺幽默的。几年过去了,她活得好好的,还当上了电视台一个栏目的嘉宾。

我的PET/CT报告来了——严重“骨质疏松症”,不是骨转移。我妹妹高兴得拥抱着我。有惊无险!

2.学会自判良性与恶性疼痛

又到了三个月一次的例行体检。X光透视:右肺有一个小结节。我是右乳房癌症,术后9个月在右肺上发现结节,一般都认为是肺转移。

伴随着新一轮的紧张,我又踏上了新一轮的求医之路。听说上海华东医院的放射科机器好,我赶紧驱车去拍了CT,检查结果维持原判。又想想,机器好固然重要,而更重要的是读片医生要好。一朋友说,上海华山医院放射科耿道颖主任是有名的“火眼金睛”,我立马想办法找到耿主任,她仔细查看我的片子后说,就结节的密度和光洁度来看,考虑是良性病变的可能性大。为保险起见,3个月后你再拍一次片子,观察一下变化。我知道,耿主任是让我“随访”。随访犹如面对一个证据不足的可疑犯,既不能立即逮捕又不能放任不管,只能监视它,跟踪它,一旦证据(包括确定的或排除的)确凿,再决定逮捕它还是放弃它。

从耿主任处看病回来,我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3个月后再次拍片,耿主任再次确认无大碍。从此对右肺结节,除了每年例行检查时我会去关心一下它,平时我不很在意它,因为太在意会使自己产生负能量。尽管肺部结节变坏的概率很大,但关键不是一直盯着它,而是迅速全面地改变使结节变坏的土壤,提升自己的免疫力,不让它有变坏的机会,那才是一劳永逸的事。

得了这病,日子过得有点一惊一乍,特别是每次的例行检查,去拿报告单时,我的心情不能说没有一点紧张。

到了这把年纪,平时身体上这痛那痛的,本是正常事。可对我们这帮人来说,第一反应是“它”,神经特敏感,当然这也在常理之中。但我知道,老这样,“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太紧了,对身体也是一种压力。于是,我制定了一套应急减压机制,让常理之中的非常行为平静化。

比如,有一天早晨,我觉着喉咙痒痒的,随口一吐,是一口带着四分之三血的痰,条件反射到“它”后,我又冷静思索:或鼻炎、或上呼吸道感染、或用力过猛而造成的毛细血管出血等原因,都有可能造成这种现象,不必过度紧张。再回忆回忆自己,一般在感冒时,我多半会出现几天带血丝的痰。经过继续观察,果真是患上了感冒,于是“警报”解除。

又比如,腰酸背痛骨头痛,这本是更年期妇女的伴随症状。但对乳腺癌患者来说,却是第一号警觉令,因为它是乳腺癌的最可能转移处。所以,最好的排除法是拍片诊断,但这是不明智的。因为总不见得让自己经常处在射线的关照之下吧。聪明的做法是:认真研究良性疼痛与恶性疼痛的区别,然后加以排除。

我提纲挈领地抓住两条规律:一是疼痛的时间和频率,良性的一般是早上醒来时最痛,经过活动后症状就减轻、缓解,而恶性的则是夜深人静时最痛,甚至会从梦中痛醒,疼痛时间长、不间断;二是在疼痛处的叩击反应,一般良性的叩击后会较为舒服,后者正好相反,叩击会加剧疼痛。有了这样的基本医学知识,一旦身上出现骨性疼痛,我就能自行分辨,自我排除,然后对症下药,消除病痛。

不是有句名言吗,“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用在我对疾病的态度上也很适宜。用咱老百姓的话来说:这病,不要太不当回事,也不要太当回事。过日子,既要放松心情,又不能太肆无忌惮。

3.我的研究成果:四把治疗利器

出院不久的一天,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和一群人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悬崖上,那个地方很恐怖,环境很糟糕,空气稀薄,所有的人都在大喘气,于是,纷纷在一个明示的出口处争先恐后地往下找逃路,但下去的人并非都有好的结果:或缺胳膊断腿,或不断呻吟,而且丧命的更多。这一状况,让我决定重新寻找更好的出口下去。找啊,找啊,找到了!我努力着爬下去,慢慢地、慢慢地,一脚深一脚浅地,很艰难,但我咬紧牙,坚持着。最后我安然无恙地到达了地面。于是,我在下面指导着其他的人从这一出口下来……也许是太高兴了,梦突然醒了,醒来一身汗。我一看时间,凌晨4点多,窗外一片漆黑。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但离东方白不远了。

这个梦绝对是个好梦,冥冥之中预示着我生命的走向——我将走一条与众不同的有效的治疗之路。梦是什么?平时人们习惯把不可能做到的事,说成是“做梦去吧”,其实,科学家研究发现,梦还真是人对未来事件的一种预感。

中医专家认为,每一个梦都是藏象生命参与人类生命的一则公告,其中包含了指导我们化险为夷、摆脱困境、趋利避害、超凡脱俗的各种信息,只要善加利用,我们每个人都会受用。

人们对梦的记忆,绝大多数是稍纵即逝的。然而,对有些经典的“主题梦”,时间却丝毫磨不去人们对它的回忆。比如80年代中期,我在广州读现代汉语研究生课程,正当我苦苦思索毕业论文选题时,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中我在一家棉布店里选面料,挑了质地手感完全不同的两种面料,回家精心缝制了一件很别致的衣服,穿在身上。小姐妹们都说这衣服新颖。可我却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这个款式叫“公关语言”。于是,她们大笑……梦醒了。这是个什么梦?我有点糊涂,更有点奇怪。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怎么莫名其妙地搞在一起。但我又觉得,这个梦不一般。

首先,“公关”这个词,怎么会跳到我梦里来的呢?缘由是那天上午,我在报上看到广州中国大酒店成立了国内首家宾馆公关部的消息时,脑子里一直在思索,“公关部”是干什么的?因为当时国人对这个“舶来品”还很陌生。于是“日有所思”,也就“夜有所梦”了。但梦中出现的那个“公关语言”,却让我即刻聚焦论文选题。为此,我加快了跑图书馆的速度。最后,“她”成就了我的毕业论文,而且居然一发不可收,两年后成就了中国第一本研究公关语言的27万字的专著。三年后,这本专著获得了优秀图书奖。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本《公关语言艺术》的生命周期竟然横跨了二十多年,其间再版四次。脱销时,市场上居然还出现盗版书。这个梦让我一不小心成了中国公关界非著名却稍稍知名的专家学者,它真的给我带来了好运。

如今我身患绝症,命运却让我绝处逢生,又遇到了一个好梦,这是“上帝之手”的施惠。也许会再有一个二十年来证明,我对今天这个梦境的领悟也是对的。

我开始踏上了我的研究之路。

我的第一步是好好认识我的这个病。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最后摆在我眼底下的是触目心惊的三条结论:HER-2阳性的乳腺癌相对于ER、PR阳性的乳腺癌无病生存期短;复发转移的概率大;死亡率高。这类乳腺癌用医学术语来判断叫“预后差”。再次证明了先前医生们对我说的话。

此时,我有点缓不过气来,往沙发上一躺。迷糊中,一句经典语录让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我开始对话自己:那我的窗在哪儿呢?振作起来,继续找啊,你干吗就此躺下了呢?你不是一直认为自己很能干的嘛,能干就是别人搞不定的事,你能搞定。这不,得癌症了,此君有点难搞定,你来搞定它吧。我立马重新回到书桌前,开始狂找我的那个窗。

慢慢地,那扇窗被我打开了——一条信息进入我的眼帘:HER-2阳性的乳腺癌患者的DFS在化疗组与非化疗组之间无显著差别。我突然眼睛一亮,赶紧查阅DFS的含义。原来DFS是无瘤生存率的简称。“HER-2阳性的乳腺癌患者的DFS在化疗组与非化疗组之间无显著差别”这句话实际上可以这样理解:我的这类乳腺癌对一般的化疗并不敏感。(后来有一种靶向性的化疗药,叫赫赛汀,专门治疗HER-2阳性的乳腺癌。)

“天哪!”我兴奋地握拳在头顶上舞了两下,我终于找到了自己铤而走险不化疗的“实践”依据。这条信息,不,我更愿意说这条“真理”给了当时在黑夜中的我一道亮光,让我依稀感觉:我的选择没有犯方向性的错误。

世界是平的,因为互联网。互联网伟大,让我迅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一览众山小,雪片似的信息不断地刷新着我的思考。

“2005年11月3日据英国媒体报道,科学家最新的研究成果显示月见草油将会成为治疗HER-2阳性乳腺癌的利器,实验室的实验结果表明:月见草油中的物质不仅能有效抑制这种乳腺癌的重要基因,还能增加抗癌药物的药效。”

我在网上看到这则消息的时间是11月10日,也就是说,这个信息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获得的。当时的我,不由自主地狂叫“我有救了!我有救了!”我跑到18楼的窗前,俯瞰着楼下匆匆行走的路人,希望他们能听到我的心声,能分享我的喜悦。

月见草油是老药新用,这药原来是治疗高脂血症的。月见草是一种北美植物,药材是讲究产地的,于是,我请温哥华的同学给我捎来正宗的月见草油胶囊。我把网上有关月见草油治疗HER-2阳性乳腺癌的内容下载,复印了好多份,送给我所认识的医生们,他们比我接触的病人多,可以救更多的人。可是,大多数医生是将我给他们的资料放进抽屉里,只有我的中医医生陆德铭教授就此将月见草油用到了他的临床上,我向陆教授深深地致敬!

又一重大信息扑入我的视野:硒抗癌!

我在一本书中看到,美国科学家在那些已经自发地产生了乳房肿瘤的老鼠的饮水中,添加进不同浓度的硒,当饮水中只含0.1ppm的硒时,94%的老鼠的肿瘤扩展;而在饮水中含有1ppm的硒时,只有3%的老鼠的肿瘤扩展。

这个实验,让我回忆起储存在脑海中的一个事件。我国黑龙江有两个农场,曾一度发现农场中癌症患者骤增。当时的营养学专家于若木得知后,立即深入当地调查,认为原因是该地区严重缺硒,建议有关方面对农作物施硒肥解决贫硒问题。后来农场在农作物生长期用飞机低空往叶面喷亚硒酸钠,使植物的叶片充分吸收,农作物就成了富硒作物。农场人吃了富硒粮食以后,癌症的发病率就明显降低。

硒是什么东西?硒是一种微量元素,希腊人把硒称为月亮女神赛勒涅,就是赞美硒战胜癌魔的能力。硒抗癌的潜力可以归因于它的抗氧化特性。因为硒是谷胱甘肽过氧化酶合成的成分,它可防止不饱和脂肪酸的氧化,抑制可能成为致癌因素的过氧化物和自由基的形成。

医学书上对硒的抗癌道理讲得很专业,太难懂,特别是什么叫“过氧化物”,什么叫“自由基”,我努力学习后,试着把它们“平民化”。

人的生存离不开氧,通常吸进体内的氧气绝大部分都被正常利用了,而剩余的氧就形成了过氧化物,在体内“瞎转”变成了自由基。当人体自身没有能力清除它时,大量积聚在体内的自由基就像氧化作用腐蚀金属一样,导致各种疾病,包括癌症。

我们曾经以为,在这个世界上,细菌和病毒是威胁人类生命和健康的两大宿敌,却疏忽了这个比细菌和病毒更凶险、更隐蔽、更难对付的敌人——自由基,也叫过氧化物。所以,我们希望自己的身体代谢达到平衡、不生病,就要抗氧化。而硒就有重要的抗氧化作用。

搞明白了道理,认识了硒对我治疗的重要性,我马上行动。补充多少量?剂量决定质量。硒的有用性和有毒性是互为存在的,不可小视。我反复查阅了各种有关书籍,根据我的病,安全剂量应该是每天400微克。

我的第三把利器是彻底改善体液酸化状况。

自生癌以来,我经常考问自己:为什么别人不生病,而你会生病?中国人回答:是因为体质差。而国外科学家断言:百病皆从体液趋酸化开始。当人体体液的PH值(即酸碱值)正常时,体细胞和免疫细胞的活性最强,能够吞噬和消灭坏细胞。而在酸性体液环境中,免疫细胞的火眼金睛作用就下降了,所以癌症患者百分之一百是酸性体质,酸性体质的环境使癌细胞极易生长与扩散。

最近,中国中医研究院的管胜文教授指出,通过对癌症病人的研究,发现他们有三个共同的特征,即体质呈酸性、严重缺乏微量元素硒和严重缺乏维生素C。事情很清楚,无论是用药物消灭癌细胞,还是用食物增加营养,如果不改善自身的酸性体质,癌细胞还会生生不息。

美国、日本等国的肿瘤医学专家在大声疾呼,预防和治疗肿瘤,必须从根本上改善人体的酸性体质,因为癌细胞在弱碱性环境中就不容易生存了。

而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直接补充使体液弱碱性的食物,比如青蒿素、藻类产品、恰玛古、甲壳素等。一开始,我是服用甲壳素,但甲壳素有瘦身作用,对我不太适合。所以,后来改服藻类产品。我体会,吃什么的关键是要找到适合自己身体的,才是有效的。这些年,我就像神农尝百草,试过之后才知道是否适合自己。适合他的,不一定适合我,这就是个体差异。

癌症是一个多因一果的产品,其中不良的饮食习惯也可导致癌症,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既然病可以从口入,理应也可以从口出。国际上有医学专家特别强调,若想预防癌症,人们应该坚持良好的饮食养生之道。其理由是,饮食对治癌的影响率高达35%,比吸烟的影响率还高(吸烟为30%)。所以,我的第四把利器是彻底改变饮食习惯。

我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总结出三个饮食原则:

一是多吃富硒食品。如豆类、芝麻、虾、大蒜、蘑菇、小米、板栗和动物内脏等。除了动物内脏外,其他的食物都列入了我平时的食谱中。

二是多吃富钾食品。如土豆、芹菜、香蕉、橙子、菠菜、山药、莴苣、黄豆芽、韭菜、青蒜等。我看医学书上说,正常的细胞里面,钾与钠有一定的比例。工业革命前人类摄取的钾是钠的16倍,而现在却只有0.5倍,差别有多大?所以,我们的毛病就多了,包括可怕的癌症。

三是多吃软坚散结的食品。如水果中的柑橘、猕猴桃、山楂、苹果;蔬菜中的海带、西蓝花、白菜、苦瓜、芋头、大蒜、葱头;荤菜中的螃蟹、鲨鱼、青鱼;调料中的咖喱、胡椒等。中医认为,癌症是一种瘀毒,只有先让其软坚散结,才能化瘀,才能经络通畅、阴阳平和,健健康康。

我将自己研究的四种治疗手段,从理论到操作,写了满满4张纸,与我的医生们沟通。他们都笑笑,没表态。我揣摩他们的心思:你这玩意儿能治疗癌症,那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家人看见我整天研究来研究去的,大惑不解,特别是我小妹夫。他说:“姐你别研究了,等你研究出来,你人也快死了。”小妹夫是2003年得的肠癌,2005年转移到肺部,以后每隔两年转移到一个脏器,先是肺,而后是纵膈,最后是锁骨淋巴,直至2011年去世。8年间,他不折不扣地按照医生指引的路往前走,尽管失败。我劝他试试我的方法,他说,我死也死在医生手里。面对这样一位虔诚的医生崇拜者,我实在是无奈。

我一步一步践行着自己的治疗方案,加上一些能适合我的运动,我的股骨颈骨折也正在慢慢恢复,一切都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可就在这莺歌燕舞时,不幸又要光顾我了,我的后院起火了……

4.崩溃,只能自己去结束

寒风凛冽的1月是上海最冷的月份。2006年1月最冷的一天,与我生活了近10年的先生,突然提出想转身,我们分道生活。而此时的我是正拄着双拐、乳腺癌手术后第6个月。

那天晚上当我听完他的决定后,躺在床上,实在无法入睡。我下意识地用左手伸进内衣,摸着胸前已夷为平地的左右两道足有7寸多长的刀疤,感到阵阵隐痛,心痛?显然有点自怜。越是睡不着,越是想翻身,难道还要人家陪着你睡不着?我只得起身到书房。

我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不想开灯,过电影似的回忆着……

我和他是再婚的,那年我45岁,他55岁,在同一所大学任教。双方都是离异的,都有子女。在中国,这样背景下的组装家庭所带来的结合之苦远远大于离异单身时的寂寞之苦。两个原本不搭界的家庭从此造就了一个充满问题的交集圆,这问题交集圆中的主角就是我和他。置身于其中的我们生活得很烦、很累、很。于是,我俩不得不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但始终分不开、离不了,因为情未了。

我依稀感到,这次的分离将意味着我和他此生再无团聚的可能了。这时的我:舍不得?有。心里委屈?有。怨恨他?也有。平时,我给人的表象是一位很独立的女强人,其实我的内心颇为脆弱,在情感上很依赖先生。我一直将先生视为“人”字的一撇,而我是那“人”字的一捺。如今当“人”字的一撇将要抽去的时候,我的支撑没了。

我想着一连串的怎么办:他离开了,谁陪我去医院看病?万一我有头疼脑热的,递杯热水的人呢?空荡荡的两室一厅,我害怕一个人睡觉……脑子里转的都是我、我、我……冬日的黑夜,18楼的窗外“呼呼”的风声,让我一阵一阵地感到透心凉,我紧了紧羽绒服,两滴带着体温的泪水淌在冰冷的脸上——这就是我的命吗?!

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

他长我10岁,毕竟已过花甲之年,也有慢性病,但生活中,总是他照顾我的多。现在,他想为自己考虑一点,我为什么不能多给一点理解呢?再说这半年里,他也很辛苦,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现在我没有理由要求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往左想想,应该同意分手;往右想想,我怎么办?我反问自己:你不是死都不怕吗,难道还怕独处?

我能这么快地结束心理挣扎,是因为自己刚刚经历了生死。人不经生死,很难有跳出来的思考的。

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我们非常平静地办完了应该办的事。他走的那天,我请他去那家我们经常去的饭店吃最后的午餐。他很平静,我貌似平静,但心却起了涟漪,嘴里慢慢地咀嚼着食物,不知何物,不知何味……我这才明白,原来我是如此地在乎他。这不是因为生活上需要他,而是觉着有一方的天空又要塌了,隐隐感到一种被撕开的痛……席间,我的眼睛不是在看桌上的菜,就是在看自己碗里的菜——我无法与他对视。临走时对他说,在你皮大衣的口袋里,我留了一张字条:

你终于走了。我原本一直想象:如果有一天,我是在你的护送下走完人生。这将很美很美!

终于超过了10年。咱们一路走得痛痛快快,风风雨雨,断断续续,续续断断。“剪不断”?NO。

道一声:祝君生活幸福,情感幸福,身体更幸福!

谢谢你为我的付出,弥足珍贵!

送走了他,我开始独守空房。经常提着耳朵,想听到他的来电。吃饭时,我会下意识地拿两双筷子、两只碗;到超市购物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拿一瓶豆豉辣酱,回到家里才发现豆豉辣酱的喜好者已不在了;睡觉时没了熟悉的鼾声,竟然不习惯;特别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里更会泛起对他的思念。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没有放下。

一天,我阅读了一本名为Grace and Grit(《恩宠与勇气》)的书。写的是美国乳腺癌患者的故事。男的叫肯·威尔伯,女的叫崔雅。在婚礼前夕,崔雅发现患了乳腺癌。

崔雅问肯对她失去一个乳房的想法,肯非常坦诚地告诉她:这当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我会怀念你失去的那个乳房,但没什么关系,我爱的是你,不是你身体的某个部位。没有一件事会因此而改变的。

此时的崔雅对完全可以马上转身的丈夫的诚挚之语,内心还是充满了担忧:残缺不全、疤痕累累、左右不均的我,对他还有吸引力吗?也就在此时,肯突然调整刚才那种信誓旦旦的风格,说:我真的不介意,亲爱的,我看这件事的方式是,每个男人在一生中都被配给了享受固定的乳房尺寸,可以任他摸。过去的日子我有幸与你那超丰满、超性感的乳房共处,我想我已经用尽我的配额了。崔雅笑了。肯继续说,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属于那种对臀部比较有兴趣的男人,只要他们还没有发明臀部切除术,一切都好办。

接下来的日子是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料的。5年里,崔雅由右乳肿瘤,逐步扩散至左乳,最后恶化到扩散至脑部和肺部,终而不治。那天,肯是让崔雅躺在自己的怀里走的。送走了崔雅,肯·威尔伯干了一件事:将妻子的婚后日记,更确切地说是妻子病后的日记,加上自己的心路历程写就了这本书。

全世界的读者都会觉得,崔雅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上帝赐予她一位真心相爱的陪痛陪煎熬的伴侣,尽管他们结婚只有5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恨他,非常地恨他。我把手机里、电脑里所有他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不接他的电话,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和任何有关他的信息。尽管我也在不断地说服自己,要宽容、要理解,但却时有反复。一会儿跳出来了,可一会儿又钻进去了,心里总是化不开。每天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加量的安眠药也不能让我入睡,坏情绪让我又成了黄脸婆。

中医号了我的脉,说我体内的气机很乱。问我最近怎么了,我委屈得泪崩。医生说,负面情绪是癌症病人的杀手,它会把休眠的癌细胞激活,从而为癌症的复发转移提供条件。临床上这种病例太多了。所以,癌症患者要不断地告诫自己三不:不能累、不生气、不感冒。医生的一番话,猛烈地敲醒了我。难道我要死于自己的坏情绪吗?这,还是我潘肖珏吗?我要活下去,我必须很有章法地书写“人”字的那一捺。

于是,我的治理整顿迅速开始了。先把家里的环境改善一下,把卧室的床掉了方向,又把家具重新定位,还把“收音机”请到饭桌上,让外甥教会我在电脑上K歌,得意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关牧村的音色。我编制了一套适合自己的从头到脚的运动操,在《军队进行曲》中活跃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我开始能静下心来读书了,读中国传统的养生经典:《易经》、《黄帝内经》和《道德经》,研究中医养生,并将自己的养生体会与朋友们分享。为此,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聘我为该院的院长顾问,主要负责该院“健康管理部”的中医养生讲座的项目。我从此走出家门,融入社会,渐渐找回了自我。

感恩疾病,她告诉我:在我的字典里,应该没有“抱怨”“仇恨”,没有“愤怒”“生气”等那些负面词语,而应该多的词语是“理解”“宽容”“感恩”“多谢”等。我当时这样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直到我学了佛学,懂得了内观,才在2008年6月向三年前转身离我而去的他发了一封E-mail,倾吐了自己“反思”的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我同意您离开,因为我患的是大病,生死未卜,执意让您留下,未免太自私。

第二阶段:一旦当您真的离开,我突然感到空前的无助、无尽的委屈。知道您此次离开非彼此暂别,真的是永远离开了。爱与恨交织着。怀着如此的心情生活,让原本虚弱的身体更每况愈下。

第三阶段:为了活命,我进行人性反思——努力寻找您离开的合理性。您当时身体也有疾,年龄又大我10岁,为自己考虑一点,完全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人性。我为什么不能宽厚待人呢?

第四阶段:我学了佛学,懂得感恩一切。包括对您的感恩,感恩您陪伴我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我们生活的10年中,总是您照顾我的多。所以,从那开始我不恨您了。

第五阶段:这是我最近的觉悟——反思自身,让自己进步。您之所以最后选择离开我,可能因为我身上有诸多不是,让您不值得选择为我留下。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个乳腺癌患者的伴侣都选择转身的。

断绝了两年半联系的今天,我鼓起勇气,主动向您发邮件,告诉您我的思和想,让您释怀!

这封E-mail发过去以后,坚冰打破了,我们能通话了,能互相问个好,“化干戈为玉帛”,大家真正地不再互相仇恨,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之后,他不常在上海,联系也不多。没想到,6年后邂逅他竟然是在上海岳阳医院门口,在等候出租车的行列中。那天,我从左眼眼镜的视野中望见他——身边有一位挽着他手臂的女士(他的新太太),我本能地避让,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主动叫上我,并把我介绍给他身边的那一位。彼时,我和她四目相视……礼节性的寒暄后,我加快脚步赶紧离开。我感到心跳加速、胃里翻腾、血往上涌……奇怪,我这是怎么啦,都已经过去6年了,为啥还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回到家,我将这所有的一切告诉好友。她说:“你还爱着他。”其实,这不是“爱”,这是女人的一种本能反应——醋意——人的潜意识里总有一种意识会在适当的时机浮起:自己得不到,最好也别让人家得到,特别是关乎情感的。

平静后的我,说实话,心里还是默默地祝福他,70多岁还能找到年轻的太太,真好。这年头,大家都活得不容易。衷心祝他俩过得好!

5.永美的奇迹和遗憾

2006年农历的小年夜,我接到永美一个电话,说她胆囊炎犯了,疼得要命。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这几天越来越疼,晚上疼得更厉害,是趴在床上用枕头顶着腹部睡的。过春节了,先回家住几天。

我寻思这情况有点不对劲,于是,电话她丈夫,才得知永美是乳腺癌肝转移,没法治了,才回的家。而永美并不知实情。我感到心口一阵堵。在我刚患病的三年内,但凡听到谁谁谁乳腺癌复发了、转移了、去世了,马上会条件反射地联想到自己,我会这样吗?先是心里一阵恐怖,紧接着是自我安慰,“我与她们不一样”。

永美是聪敏的。她似乎感到自己不是胆囊炎,而是那个东西爆发了。年初三晚上,她在电话中告诉我她的判断,并说,明天一早,就派丈夫带着所有的检查资料来上海找我。我叮嘱,一定要带上手术当时的病理报告。

永美的丈夫来到了我家。我一看病理报告:HER-2强阳性乳腺癌。果不其然,与我同类型。“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把病理报告找出来?”我带着责备大声说。当初,我让永美把病理报告复印寄给我,她回答找不到了。所以,我也就不能盲目地要求她也吃我的药。

“想想是早期嘛,只要化疗就行了。我们乡下人,不懂啊!”突然觉得,我不该这样对他,他已经心如刀绞了。我见他眼眶里滚着泪珠,听他坚定地说,一定要救她,哪怕卖掉家财,跑断腿!

我的眼中,他是一位做得很到位的“陪疼”丈夫,所以,这男人说的话,我信!我拿了月见草油、硒和甲壳素,叫他立即回去,给永美吃。有什么反应,马上与我联系。等春节长假一过,我就帮他联系上海的专家医生。

第二天一早,我等不及永美来电,就主动去电问情况。“昨天下半夜开始,腹部开始有松动,痛感减弱,我终于能仰卧了,舒服地睡了4小时。潘老师,谢谢你,我的救命恩人!”永美动情地说。

“客气什么,咱俩谁救谁啊!药,继续照我给的剂量吃,随时保持联系。”前半段的话是心里话,后半段的话是我煞有介事地在开“医嘱”,自我感觉还蛮像回事儿的,“你一定要有信心,心态不好,再好的药也白搭。”这倒不是我又想扮演心理咨询师,实在是因为“信念”是战胜疾病的第一良药。

一个星期后,永美饭量增加了,精神也好多了。她说,虽然也有痛的时候,但不至于用枕头顶着腹部了。我安排好上海的专家医生,永美和丈夫来上海就诊了。医生给永美做了全面检查,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全身癌细胞广泛性转移,肝、肺、骨、盆腔等。这种情况,我们都没让永美全部知道。此时,我的心在往下沉:永美啊,你难道真的要掉下去了?

永美回家了。我几乎天天与她通电话,让她能听到我给她的加油声。一个生命在支撑另一个生命。我自己捣鼓的那几把治疗利器,既然能改善症状,我就叫她照样吃。我祈盼奇迹出现!

一个多月后,永美的病情突然出现反复,情况不容乐观。她不得不再次入院,此后就没能再回家。她,归西了。

永美去世后,我一直很纳闷:乳腺癌是人体外表的肿瘤,为什么一年多的时间就快速让人从此蒸发?永美是典型的“早发现、早治疗”的患者,认真经过6个疗程的正规化疗,手术是上海三甲医院的专家做的,治疗方案也是手术医生定的。但她的预后为什么如此糟糕?永美是1期乳腺癌,无转移,肿块也只有1厘米,病情远比我轻;她是务农出身,身体体质也比我强,居然都熬不到两年,为什么?……这些问号,在当时,我基本是无解的。

但我却有一个重大发现:永美生命的最后一个多月,基本是靠我研究的四把治疗利器,它们居然能让她“起死回生”地从江苏海门坐车到上海来就医,这不证明这四把治疗利器对HER-2强阳性乳腺癌确有一定疗效吗?尽管医生们并不首肯。我对此还是有点激动,更有点兴奋:一个处在深深的暗暗的隧道中的人,突然能依稀望见前方隧道口的亮光了!可惜,永美直到病入膏肓了才来找我,终究回天乏术了。她救了我,可我却没机会救她,这是我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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