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当上法租界巡捕

黄金荣全传 作者:王辉 著


黄金荣机缘巧合地进了法租界当上了巡捕,凭着自己的机灵狡黠而不断高升,由一个普通的巡捕升为了便衣侦探“包打听”,再升为巡捕房探长。黄金荣不会浪费自己的一点点优势,也正是这一点使得他在法租界声名远扬,名利双收。

当上法租界巡捕

黄金荣时时刻刻等待着时机进入租界当差,而这机会终于来了。这天法租界总领事警务处传来了要招收华人巡捕的消息。

堂堂的法租界为什么要招收华人来做巡捕呢?为了方便照顾中国人的利益?当然不是。法租界成立初期,百业待举,资金匮乏,法租界当局为了开拓税源,应允妓院、花船、赌场和烟馆公开营业,以便开征“营业税”。

后来,法租界当局发现,将烟税花捐承包给有能力的地痞流氓,便容易有效地收到捐税。于是,他们开始物色此等人物,并与其订立契约关系,承包的流氓只要按约完税,那么租界不仅允许他们的合法生存,而且将承担保护他们的义务。这样,租界和黑社会势力逐渐开始结合起来。

到了1899年,法租界当局与清政府达成扩展租界的协议,北界拓至北长浜,西至顾家宅、关帝庙,南至打铁浜、晏公庙、丁公桥,东至城河滨。租界的扩张,人口猛增,使得社会环境更加复杂,法租界的治安管理越来越难。

外国巡捕不谙中国的风土人情、社会内幕,难以有效地控制社会,而上海本地的地痞流氓则是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的,他们了解社会各阶层的底细,尤其熟悉黑社会各团伙的内幕与布局。租界与这一类人物的“联姻”,无疑将会扭转租界对治安问题一筹莫展的局面,大大改善对上海社会的控制。法租界当局为了确保租界的平安,放弃了司法公正这一道社会公正的最后堤防,心甘情愿地引入流氓势力,这也是他们招募华捕的目的。

听说法租界招巡捕,这可把黄金荣高兴坏了。他换了一套整洁的长袍,兴冲冲地跑到法租界公董局设在公馆马路的总巡捕房去报名。总巡捕房说让他等候消息,黄金荣也就乐呵呵地在家等着通知,幻想着有一天自己成为了租界的巡捕,到县衙一转,就是县老爷也得给自己磕头,那是何等的威风。

黄金荣左等右等,一连数天就是没有等到通知。这下可把黄金荣给急坏了。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黄金荣忽然想起母亲邹氏,她租住房子的邻居有一个陶婆婆,听说她的儿子就在法租界巡捕房做翻译,也许可以帮帮忙。

母亲邹氏经常给陶家洗衣服做零活,日子长了,陶婆婆对邹氏深有好感。黄金荣给母亲说了这事之后,母亲觉得要帮儿子一把。这天,邹氏又去陶婆婆家洗衣服,像往常一样,邹氏一边洗一边陪着陶婆婆拉家常。

“阿婆,怎么最近没见你儿子回家啊?”

“他呀,忙啊,在法国巡捕房里,天天一堆的事,都是跟洋人打交道,忙,来陪老娘的时间都没有了啊!”听着似是在埋怨,而陶婆婆的眼睛里却闪着喜悦。

“哎,您老真是好福气啊,生了个这么争气的儿子,哪像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啊!”邹氏说着说着就哭泣了起来。

“怎么啦,你是说阿荣吗?阿荣不是挺好的嘛,在县衙做捕快,给你争不少光呢。”

“哪有啊,那不都是做些跑腿的活嘛,前两天说是要去报考什么法租界的华人巡捕,结果没被录取,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让我担心死啦。”

“是要去法国巡捕房啊,这个呀,让我儿子去给阿荣说两句话吧,兴许有用。你别哭啦,保重身体啊!”陶婆婆看着邹氏哭个不停,赶紧安慰她。

“谢谢阿婆你了,我代阿荣给您磕头啦!”邹氏说着就要给陶婆婆磕头。

陶婆婆赶紧拦住她说:“你一直照顾我,这点忙是应该帮的。我这就给儿子说,让他无论如何要把阿荣弄进巡捕房去。”

陶婆婆随后给巡捕房的儿子捎了封信,叫儿子在巡捕房内打个招呼。就这样黄金荣被录取为三等华捕,被派在十六铺码头一带管理治安。

十六铺码头位于水陆交通要冲,同时又是法租界和南市交接的地带,是一处真正的“华洋杂居”之地。这里是上海的商品集散地,中外许多大轮船公司都在这里建有码头,每天进出港口的大小船只多得不计其数,卸下装上的货物在码头堆积如山。各种商行、土行、妓院、茶楼等,也在岸上比比皆是,互相招揽顾客。形形色色的人群,川流不息,从一大早就开始,嘈杂的喧闹声直到深夜也不消退。所以,虽然十六铺码头不是租界,但巡捕房为了租界的利益,也涉足十六铺码头的治安。

有这么大的利益,自然吸引了许多地痞、流氓、无赖聚集此地,不断扰民滋事。不是抢夺货物,就是偷人腰包,打起架来,死伤人命的事时有发生,让路人胆战心惊。他们各霸一方,无恶不作,搅得整个地区不得安宁。

黄金荣一上任,捕房便给他发了新的号衣,胸前左右有两个写着号码的圆圈,单排扣上装,腰束两尺半阔皮带,头戴红缨帽,黑绑腿,快靴,手拿警棍。一副威武之相,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形象,黄金荣心里说不出地高兴。

凭借着自己多年在道上混的经验,黄金荣马上联系了当地的流氓头子,跟他们打好招呼。理顺了当地的关系,黄金荣自然是如鱼得水,这帮流氓的收入按比例给黄金荣提成,不多长时间,黄金荣便赚了一大笔钱。而这些钱黄金荣又用于上下打点,所以很快黄金荣便赢得了上司的好感,屡屡派给黄金荣肥差,委以重任。

这一日,法租界准备强行在宁兴路一带中国百姓的住屋上钉上法租界的门牌,挨家挨户强征“地皮捐”和“房捐”。这些措施激起了民愤,居民奋起反抗,纷纷将帝国主义在自己家门口钉上的门牌拆除,扔进粪坑。于是总巡捕房就派出法捕,带了安南巡捕和华捕赶去镇压,黄金荣也在其中。

不一会儿,巡捕队就到了宁兴路。法捕想把带来的门牌重新钉到各家门口,居民们奋力阻止,两下起了冲突,混战起来。巡捕举棍猛击,居民拾起砖块乱掷。

盛怒之下的法捕威胁要开枪对付百姓。黄金荣这时赶紧冲出来,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劝说居民:“乡亲们,把你们划进租界,是好事啊。以后遇到兵荒马乱的时候,洋人就能保护你们。你看外面那些有钱的、做官的,哪个不想往租界挤啊!”

“法国人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再不肯钉牌,法国人开枪,死了可是白死啊。就是不死,抓进巡捕房去,也要吃苦头!”黄金荣恩威并用。

最后,百姓们屈服了,很多住房门上都被钉上了洋号牌,随即又被迫交付地皮捐和房捐。此次行动,黄金荣立功不小,回租界后被当局大为褒扬,还从捐税中抽出几百文作为奖酬,赏给了黄金荣。

过了半个月,法租界又准备侵占宁兴路西面一块荒地兴建新屋,开辟通向八仙桥的马路。而这片荒地是一片坟地,里面坟冢林立,有些还是祖坟。

中国人向来看重入土为安,抛坟挖墓的消息一传出,周围的百姓哗然。他们守在祖墓前,义愤填膺地指责黄金荣等巡捕。

“凭什么要挖我们的祖坟,这是什么天理?”

“谁敢挖我们的祖坟,我跟他们拼了!”

“你们这帮假洋鬼子,怎么帮洋人干事,你们是不是中国人?”

群情激奋,人们拿着砖头瓦块,准备拼死相搏。

看这种架势,黄金荣也不想硬拼,他跟同来的法国巡捕建议,不如这般这般……法国巡捕听完黄金荣的建议,赞许地点点头。

黄金荣出面,作为代表跟那些村民谈判。

“乡亲们,洋人不是要把你们的坟地抛开,而是要在这儿搞保护。因为他们将来要把黄浦江水引过来,要是不在这儿建筑堤坝,将来这里就会被水淹了。这次我们就是来筑坝的。”

乡民不太相信,一脸犹豫地看着黄金荣,充满着不信任。

“大家要是不信,就随我去看看,我指给你们将来河道怎么走。”说着黄金荣便带着大家往地边走去。

忽然,一队巡捕从后面冲上来,将这帮村民团团围住,一顿乱打,然后拖到了外边。与此同时,另有一帮人举着钉耙、铁锹,推倒房舍,掘开坟墓。那些村民挣扎着,看着自己的祖先被抛坟挖墓却无能为力,纷纷抱头痛哭。

黄金荣则乐呵呵地跑到洋巡捕那儿讨赏去了。

这几件事,黄金荣做得分外漂亮,由此在华捕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法捕也很喜欢这个机灵油滑会办事的中国巡捕。黄金荣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法国巡捕房站稳了脚跟。

提升为便衣侦探——“包打听”

黄金荣果然是捕快世家出身,做华捕没有多长时间就赢得了法租界巡捕房的青睐,而随后发生的镇压小车工人暴动的事件,更帮助黄金荣进一步高升。

小车是指一种被称为“羊角车”的独轮小车,当时上海的陆上交通工具除了马车、黄包车和轿子外,还有这种独轮小车。在租界,马车只许洋人乘坐,黄包车和轿子的价钱很昂贵,又不能载货,所以独轮小车就成为了最实用的代步工具,深受广大平民百姓的喜爱。租界当局觉得这种车子样子丑陋、行驶喧闹、有碍市容,实在影响租界的形象,便硬性规定:从早晨八时起至晚上八时止,小推车不准在热闹街道通行,同时为了遏制独轮小车,还对这种小车课以重税。如今,工部局宣布车捐从每辆400文增加到630文。

如此苛刻的管理,必然引发小车工人的不满,所以这帮小车工人互相约定,在规定加捐之日,全体三百多个车夫,到外滩总会前会合,预备请愿,同时派人在上海的主要街道上设置路障,使上海滩的交通陷于瘫痪。

到了约定这天,上海的小车工人一齐罢工,设路障,阻交通,很快上海的道路便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下可惹怒了英、法租界当局。他们立即派出印捕、越捕和华捕,冲到事发地点,处理这起小车工人暴动事件,逮捕了一部分领头闹事的工人,送到“会审公廨”,戴了木枷示众。

租界当局的行动引起全体车夫的震怒,他们集体涌到工部局和公董局,围在门前大声抗议。英、法领事发了慌,出动了大批巡捕前来镇压,两下对峙起来。而租界上的居民、店员和工人,平时都看不惯租界当局的作威作福,也都纷纷赶来支援车夫。瞬时间,局势演化得不可收拾。

租界巡捕全部出动,而黄金荣所在的华捕也被派了出去。

黄金荣来到工部局门口,一看吓了一跳。黑压压的工人将工部局围了个水泄不通。工人一个个怒目横对,大声喊着口号:

“抗议加税,还我出路!”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穿衣,我们要生存!”

“……”

工人们群情激奋,租界当局也派出了军警以及卫队,他们一个个枪上膛,刀在手,随时准备出击这帮“暴民”。

这阵势看得黄金荣心惊肉跳,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工部局里有人大声警告着:

“所有人,立刻撤离,否则格杀勿论!”

而人群仍未散开,要求当局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呯”的一声,军警鸣枪示警,大批的巡捕开始驱赶工人。

工人们本来就情绪激动,这时工人们纷纷举起扁担,投掷石块,反抗军警、巡捕的暴行。而英法巡捕骑着高头大马,手执大刀,向工人猛砍,很多工人都受了伤。工人们冲击附近的外国商铺,打得这些洋人抱头鼠窜,一些外国银行和洋行的门窗都被砸碎,洋人吓得不敢露面。

如此混乱的局势,黄金荣并没有冲到阻拦工人的前线,而是转而溜到了被工人冲击的洋人商铺,尽力掩护洋人撤离,把他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聚集的工人越来越多,洋人渐渐不支,租界当局便调动“万国商团”,架起大炮,停泊在黄浦江中的兵舰也鸣炮响应,同时派出军队登陆威胁。这样一来,工人们最后不得不屈服于洋人的淫威,被迫退却。

在这场冲突中,租界当局对巡捕的表现给予了很大的表扬,而黄金荣因为勇救外国商人,尤其得到了表彰。巡捕房对黄金荣大加赞扬,奖赏了很多抚恤金。因为这件事情,黄金荣得到了好处,更加“尽心尽力”为洋人做事。

租界公董局和巡捕房经过几次与居民冲突的教训,认识到由洋人出面对中国居民明目张胆的镇压和欺诈,会引起强烈的民族仇恨和对立情绪。于是他们想出了“以华制华”的办法:在华人中豢养一批忠实的鹰犬,专门唱白脸,让他们勾结地方上的流氓、地痞和地保,到各处去惹事生非,欺压良民。而公董局作为帝国的代表,则唱红脸,出面保护居民利益,骗取人民对自己的信任和荣誉。于是,租界当局准备从现存的华捕中选择能干的委以重任。“忠诚能干”的黄金荣自然成为了不二人选,于是黄金荣被提升为了便衣侦探。

便衣侦探属于租界巡捕,但是地位高于普通的巡捕。便衣侦探管的事情多而杂,方方面面的情况都需要了解,所以人们给这个职务起了个形象的别名,叫做“包打听”。

黄金荣成为了便衣侦探后,为了能更多地创造自己的业绩,用小恩小惠收买了一批惯窃惯盗,制造内讧,利用一批盗窃分子去破获另一批盗窃分子,玩“贼喊捉贼”、“假戏真做”等手法。他一面布置一批小喽啰,约好某月某日在某地抢劫,一面叫另一些小喽啰到法租界巡捕房向他“告密”,他再向法国警探汇报,这样就能使他掌握带人破案的主动权。

原来约好的一批小喽啰果然到某地作案抢劫,而黄金荣亲自带领化装埋伏的侦缉队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盗匪被送进捕房后,黄金荣又在捕房内打点,将那些喽啰陆续释放出来。

如此这般“神机妙算”,让法捕房对黄金荣刮目相看,越来越重视起他来。黄金荣不仅一步步赢得了法租界巡捕房的青睐,也利用自己便衣侦探的身份,敲诈勒索,大发横财。

上海公馆马路是个商业发达的地区,这里商店云集,除了绸布店、杂货铺、珠宝店,也出现了百货公司。这些商店平日生意兴隆,但最怕的是小流氓上门闹事,因而法捕房为维持租界治安,向来有便衣巡捕巡逻街头的习惯。

黄金荣抓住了这些商铺怕惹祸上身的畏惧心理,常常唆使一帮流氓地痞,在商店门前或闹市地区寻衅取闹,甚至假装打架和骂街,影响商店营业,使顾客远而避之,不敢进店买东西。就在商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黄金荣便带着巡捕和便衣密探赶到,抓捕闹事的流氓,以此来向商铺邀功请赏。

这天早上,公馆马路的“沈记绣鞋店”正准备开张,忽然冲进来四五个一脸痞气的小青年。掌柜的一看来者不善,便赶紧出来,满脸堆笑地一作揖:“几位客官,不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啪!”其中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人在掌柜面前摔了一双臭气烘烘的布鞋,傲慢地说,“给大爷补补!”

“这,小店不补鞋的,您看……”掌柜面露难色。

“他妈的,不能补鞋,开什么鞋店?”刀疤脸一跺脚,怒气冲冲。

“大爷,大爷,您高抬贵手,不如到对面的补鞋摊去补一下,费用我们来出,你看怎样?”掌柜哭丧着脸乞求道。

“兄弟们,砸了这个破店!”刀疤脸一挥手,正准备招呼那帮小弟砸店,忽然外边有人喊:“黄侦探来啦!”

那几个流氓一听是黄金荣来了,赶紧撒腿准备跑,夺门而出。黄金荣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一个,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他狠狠地训斥道:“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竟敢撒野?到底有没有把我黄侦探放在眼里?”

这训斥中气十足,威风凛凛。那几个流氓赶紧都跪下来,冲着黄金荣又是磕头又是作揖:“黄侦探,我们是一时财迷心窍,不知道黄侦探要来,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黄侦探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这一次吧。”

“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你们就不知道我的厉害。来人,带回巡捕房。”黄金荣喝道。

“黄侦探,求求你,饶过我们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们给你磕头了……”

几个流氓不住地磕头,犹如捣蒜,黄金荣得意地笑了笑:“以后再到这一带闹事,我砸断你们的狗腿!快滚!”

“是,是,多谢黄侦探。”那几个小流氓吓得撒腿就跑了。

“黄侦探真厉害啊!”

“黄侦探真是我们的保护神啊!”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夸奖黄金荣。而黄金荣也得意扬扬地捋了捋油光油光的头发。

“呀,这次真是太谢谢黄侦探了。”掌柜看黄金荣驱走了小流氓,赶紧出来道谢。

“掌柜的,只要有我黄某人在,断不许这帮小混混在我的地头上撒野。这可是我的地盘,掌柜,你说是吧?!”黄金荣话里有话。

掌柜的一听,便知道个中缘由,知趣地钻进柜台后面,摸出了一个布包。

“黄侦探,多亏有您这保护神,才保得我们平平安安,这里是点小意思,权当黄侦探您来回的车费。”说着掌柜便将布包递给黄金荣。

黄金荣摆了摆手:“呃,这可不行,保境安民是黄某人的本分,掌柜的这么做,黄某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黄侦探,这份心意您必须得收下啊,以后的生意兴隆全指望黄侦探您的照顾了。”

掌柜再三请求,黄金荣才收下了这份心意,然后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掌柜的放心,以后有黄某人在这儿照应着,保证再没有小混混敢来捣乱,掌柜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哈哈。”说完黄金荣得意扬扬地踱着步子走了。

黄金荣运用这种“贼喊捉贼”的手段,敲诈勒索,一方面赢得了洋主子的信赖,另一方面又获得巨额的外快,生活得逍遥自在,“麻皮黄侦探”在租界里渐渐声名鹊起。

大自鸣钟的华探

黄金荣成为租界巡捕后,就开始广泛培植自己的势力,黑道白道通吃。但是碍于自己巡捕的身份,他不能公开涉入黑社会活动,于是便在手下这批地痞流氓中做文章,起家的郑家木桥成为黄金荣培植势力的重中之重。

郑家木桥原来就是由黄金荣与“黑皮子卿”——程子卿统治着的。黄金荣成了华捕,不再在郑家木桥流氓中露面,所有事情都委托给了程子卿处理。后来经过了一番明争暗斗,郑家木桥一带形成了程子卿和丁顺华共霸的局面。

这天,黄金荣做东,请了程子卿和丁顺华来得意楼赴宴。

“程老弟、丁老弟,好久不见,快请快请!”黄金荣见程子卿和丁顺华上了楼,起身招呼。

“黄老板,您做东,小弟怎么敢不来啊,哈哈!”对面也热情地迎合。

“哈哈,坐坐,”黄金荣照顾大家坐下,“最近生意如何啊?”

“托黄老板的福,最近生意还过得去,勉强混口饭吃。这脑袋别在腰上的日子,哪比得上黄老板这般威风八面啊!”程子卿一拱手说道。

“现在巡捕查得紧,弟兄们的生意不好做啊,以后还望黄老板多多照应。”丁顺华满脸堆笑地对黄金荣说。

“哈哈,这次请两位老弟来,就是为了商讨这件事,”黄金荣满斟了一杯酒,“我说程老弟、丁老弟,黄某现在身居巡捕界,道上的事情不好出面,但很多事情又指着道上来做,以后还得麻烦两位多多帮助啊。至于警界的问题,只要兄弟们需要,黄某定当尽心竭力。”

程子卿、丁顺华一听就知道,黄金荣这是想黑白合作,而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黄老板啊,真是太好了。能有黄老板这座靠山,小弟们心里就踏实多了。”程子卿、丁顺华也举起了酒杯。

“合作愉快!干!”

随后,三人开始商量具体的办法,最后决定,丁顺华和程子卿整合手下的地痞流氓,统一指挥,对从郊区和外埠来的船只收取“管理费”,这笔“管理费”一分为二,一半孝敬给黄金荣,再由他分给巡捕们享用;另一半留给程子卿、丁顺华以及他们的手下。而黄金荣则保证法租界巡捕房不会再来干涉他们的行动。

这一协定,对于法租界来说,缓解了治安问题,百姓可以减轻来自地痞流氓的骚扰,租界当局的治理和征税活动就比较容易实行;对丁顺华和程子卿来说,他们可以免受法租界巡捕房的查办,做起事来顾虑更小;而黄金荣是获利最多的,他不仅因为治安有功提升了自己在法租界巡捕房的地位,为自己日后的高升奠定了基础,而且还拉拢了一帮黑社会势力,同时也获得了持续不断的收入,可谓是一箭三雕。

三个人越谈越投机,酒足饭饱之后,红光满面的三个人决定共会于关帝庙,结为生死弟兄。黄金荣、丁顺华、程子卿三人结为拜把兄弟,按年龄来算,黄金荣最大,丁顺华次之,程子卿最小。此后,江湖上就有了“黄老大”、“丁老二”、“程老三”这三个称呼。

后来,黄金荣为了扩大自己在租界巡捕中的势力,多方疏通关系,将程子卿也拉进了法租界巡捕房成为了华捕。黄金荣四处安排眼线,在巡捕房中的势力暗暗膨胀,这一招棋在日后给黄金荣帮了大忙。

黄金荣虽然在巡捕房里混得如鱼得水,但是也引起了别人的妒忌,这个人就是黄金荣的顶头上司巡捕房领班徐安宝。

徐安宝对向他效忠尽力的部下深为宠幸和信任,一旦部下功成名就、声誉超过自己时,便感到不满甚至嫉恨。黄金荣不到两年,便赢得了洋主子的信任,徐安宝眼睁睁看着下属的威风竟压倒自己,又是愤恨,又是嫉妒。所以,徐安宝经常在洋主人面前诽谤黄金荣,说黄金荣目中无人,办事不力,还与黑道有太多的瓜葛。租界当局依仗黄金荣的办事能力,没有太当回事,但是耐不住徐安宝三番五次地打小报告,也渐渐对黄金荣产生了不信任,随后的一件事,更是直接导致黄金荣被开除出了租界巡捕。

圣诞节前夕,按照规矩,巡捕房的各色人等都要去总巡石维耶的办公室里拜年。这天,黄金荣的表现很与众不同,因为别人为了表示工作清廉,穿着都非常朴素,可是黄金荣却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显得非常气派。

“黄金荣,为什么穿得这么奢华?要知道,你是个巡捕,不是个贵族!”石维耶一看黄金荣华贵的穿着,就心中不悦,心中暗自思量,“这黄金荣果然如此地目中无人”。

“总巡大人,中国人讲究官民之别,我是官,当然得穿得气派,要不怎么能管得住那帮刁民呢?”黄金荣非但不认错,还理直气壮地回应了石维耶。

“你是官?哈哈,你就是个小捕快,一只小蚂蚁,一条为我们卖命的狗!”石维耶羞辱道。

一贯被人宠待的黄金荣怎能受得了这般羞辱,他的怒火一下蹿到了脑中:“老子辛辛苦苦为你们这帮洋人卖命,到头来倒成了狗了!谁稀罕给你们卖命,老子还不干了!”

说着,黄金荣一把掀掉头上的帽子,往地上一甩,狠狠跺了一脚,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把他开除,把他开除!”身后的石维耶咆哮着。

黄金荣毫不在意,径直走出了巡捕房,边走边心里暗暗说:“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亲自来请我回去的!”

果然,黄金荣离开巡捕房的一段时间里,法租界接连爆出了几件巨案。几家富商被强盗抢劫,震惊了上海滩。法国巡捕房责令总巡石维耶限期侦破。而这些案子本来就有背景,一个小小的石维耶根本解决不了。

正当石维耶一筹莫展之际,已经是巡捕的程子卿来给他出主意:“总巡大人,这些案子,小的觉得与黑道上有莫大的关系,没有道上的人帮助,想破案,可比登天还难啊。”

“是啊,我也知道,可是道上的事情,我们也不方便插手啊!”石维耶很是无奈。

“总巡大人,有一人正刚好合适。”程子卿凑到石维耶的耳边说。

“哦?这人是谁?”石维耶听完如释重负。

“黄——金——荣——”程子卿一字一字地说。

“他?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石维耶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现在这局面,只有黄金荣能够处理道上的关系,要是总巡大人还想如期破案,只有请黄金荣出山了。”

“这……”石维耶很是犹豫,放不下面子。

“总巡大人,案期马上就要到了,现如今已经由不得大人您选择了。”程子卿强调道。

“哎,好吧,那就请黄金荣出山,你去通知下黄金荣吧。”石维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于是,程子卿边兴冲冲地跑到黄金荣的家里,还没进门就大叫起来:“大哥,大哥,好消息,好消息啊,哈哈!”

“三弟,什么好事啊?哈哈!”黄金荣早已猜到,故意卖了个关子。

“哈哈,大哥啊,你可以出山了。那个石维耶已经决定请大哥你重新出山,主持大局了。哈哈,恭喜大哥官复原职啊,哈哈!”程子卿早已乐开了花。

“嘿嘿,岂止是官复原职,我还要再升一等。”黄金荣冷笑了一声,“三弟,咱们这就去会会这个石维耶。”

说完,黄金荣和程子卿就来到了石维耶的办公室,一推门,他不卑不亢地向石维耶打招呼,两手一拱:“总巡大人!”

石维耶早已迫不及待,赶紧站起身来:“黄先生,准备随我出发吧?”

黄金荣故意装作不懂,问道:“总巡大人,这是让黄某干什么?”

石维耶叹了口气说:“近来租界内出了几件大案,巡捕房束手无策,只能依仗黄先生,希望黄先生协助巡捕房破案!”

黄金荣眉头一皱,慢慢地吐出一句话:“黄某早已不是巡捕,这不是分内之事,不可越俎代庖啊!”

石维耶见黄金荣如此刁难,心中大为不悦,不过形势所迫,也只好委曲求全:“现在就任命黄先生官复原职。”

“原来的巡捕房管辖业务狭窄,怕是不利于处理案件啊!”黄金荣暗示。

石维耶明白了黄金荣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黄先生,你要去哪儿,可以自己挑。”

“大自鸣钟!”黄金荣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大自鸣钟是什么?原来,上海法租界有多个巡捕房,分为大自鸣钟、蒿山路、喜钟路、贝当路、徐家汇、芦家湾等,其中以大自鸣钟巡捕房为最大。这个大自鸣钟巡捕房正式的名称是法租界北区巡捕房,之所以被称为“大自鸣钟巡捕房”,是因为那里装有上海第一台大自鸣钟。1865年,法租界公董局在原福州会馆旧址上建造了一座三层大楼,楼的中间有一座高高的钟楼,里面就装着一台大型的自鸣钟。这座楼前还矗立着法租界巡捕房前总巡麦兰的铜像,因此大自鸣钟巡捕房有时也被叫做“麦兰巡捕房”。大自鸣钟巡捕房因为规模大,涉及的事务也更多,职权也就更大,并且在这里当差对于日后的晋升也是大有好处。所以黄金荣指明了要来大自鸣钟巡捕房。

“啊!好吧……”无路可退的石维耶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

于是,被开除出巡捕界的黄金荣又被请了回来,而且还被请到了最具权势的大自鸣钟巡捕房,黄金荣可谓是因祸得福。

黄金荣回到租界巡捕房后,租界的治安果然马上好了。随后,黄金荣给丁顺华打了声招呼,派人抓了几个替罪羊,押回巡捕房结案。轰动上海的这几桩大案被黄金荣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次事件让租界当局发现黄金荣确实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人才,因此对他更加倚重。有了法国人做靠山,黄金荣的底气更足了。加上黄金荣黑白两道通吃,别人再棘手的案子,对黄金荣来说都是易如反掌,很快黄金荣便立了许多大功,在巡捕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贼喊捉贼施阴谋

自从进了大自鸣钟巡捕房,黄金荣进一步加快了拉拢人心、培植自己势力的活动。这些上下打点需要大量的经费,钱从哪儿来?黄金荣想了想,叫人通知了丁顺华到家里商量。

深夜,丁顺华带了两个亲信,来到黄金荣的家里。

“大哥,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您尽管吩咐。”

“二弟啊,大哥最近需要活动活动,但是手头有点紧,所以,我准备和你一块干一票,以解燃眉之急。”

“大哥,您尽管说,小弟一定照办。”

第二天深夜,大自鸣钟巡捕房所辖的地界,一栋西式洋楼里面住着的是何记商行的何董事。

因为之前刚刚和一帮朋友聚会,何董事喝得醉醺醺的,连院内巡夜的佣人也喝得一塌糊涂,这会儿正靠在院子的树下呼呼大睡。何董事早已经躺在自己的卧室中,一睡不醒。

突然间,屋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黑影一纵身,便翻过了围墙,径直来到了何董事所住的二楼小卧室。卧室的门随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然后吱呀一声,门悄悄开了。

第二天,何府的人惊诧地发现,何老爷不见了,一时所有人六神无主。五十多岁的大人,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何夫人急匆匆地跑到了巡捕房,刚好碰到了正在向外走的黄金荣。何夫人一见黄金荣,着急地说:“巡捕大人,快,我家老爷昨天晚上不见了!”

“哦?”黄金荣露出了一脸的诧异,“夫人别急,我们这就派人去。”

黄金荣跟随着何夫人来到了何府,装模作样地侦查了一番,突然冒出了一句:“何老板被绑架了!”

“啊!”何夫人被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办啊?”

“夫人莫慌,黄金荣保证将何老板完完整整地给您带回来。”黄金荣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这,这,太谢谢黄先生啦!”何夫人又是惊又是喜,早已经泪流满面。

“嘭!”一块石头被人扔进来,砸中了卧室的门。周围的人正准备追出去看是谁扔的,黄金荣摆了下手,冷冷地说:“不用追了,早跑了。”

说罢,他将地上的石头捡起,果然,上面缠了一个布条,歪歪扭扭地写着:“今日三更,临水楼,门前竹筐,200两。”

“果然是绑架,夫人,时间紧迫,要想保住何老爷的性命,先得把钱给送过去拖住时间,黄某好组织人去调查。看这手法,想必是老手,何老爷这次危在旦夕啊。”黄金荣若有所思地说。

何夫人已经被惊呆了:“那,这……一切,一切全听黄先生的,我这就去筹钱去。”

“夫人莫慌,黄某这就派人去调查,定将这伙贼人给抓了。”

黄金荣带着一彪人马回到了巡捕房,何夫人则乖乖地连夜将钱放在了指定的地点。

第二天,黄金荣焦急地跑进何府。一见黄金荣满脸的严肃,何夫人心里马上又凉了半截。

“夫人,老爷的下落有了!”黄金荣对何夫人说。

“老爷在哪儿啊,被谁抓走了?”何夫人急切地问道。

“这……何老爷是被虹口那边的‘长腿马二’给绑了。”黄金荣忧心忡忡地说。

“黄先生,那咱们赶紧去救老爷啊!”何夫人苦苦哀求。

“夫人,不是黄某不想救,只是这‘长腿马二’是虹口那边的地痞头子,我也无能为力啊!”

“黄先生,求求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把老爷带回来啊!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黄先生,你一定要帮我啊!”何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黄金荣哀求。

“夫人快快请起,”黄金荣扶起何夫人,“好吧,那……夫人,黄某就试他一试。”

“多谢黄先生,多谢黄先生……”何夫人不住地谢道。

第三天,黄金荣又来到了何府。何夫人赶紧问道:“黄先生,事情怎么样,老爷救得出来吗?”

“这……黄某倒认识一些道上的朋友,他们说可以从中撮合‘长腿马二’,将何老爷放了,但是……”,黄金荣一搓手,面露难色。

何夫人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黄先生,您说,需要多少,只要能救出老爷,倾家荡产都没有问题。”

“1000两!”

何夫人惊了一下:“好,为了老爷,多少钱都不在乎。”

黄金荣拿了钱,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黄金荣又来到了何府,他递给了何夫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闸北,天通苑后,独门宅院提人。”

“夫人,那边说了,不让我们巡捕过去提人,所以只有劳驾夫人亲自去了。”黄金荣带着歉意说道。

“老爷能活着就好,这次多谢黄先生的大恩大德。”何夫人说着又要跪下,黄金荣连忙扶着。

“夫人,那您赶快去提人吧。”

何夫人带着司机,开车往闸北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字条上所说的院子门前。

这所院子破破烂烂,门虚掩着,在风的冲击下,咣当咣当地相互敲击着,单调的声音让人心里不禁生出一阵寒意。

“老爷,你在里面吗?”何夫人推门而入,只见院子里面空无一人,而在侧室里传来了“哎哟哎哟”痛苦的呻吟声。

“老爷!”何夫人哭着往侧室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门,只见地上躺着的正是何董事。何老爷衣服又脏又破,全身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原本丰润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目光呆滞,身上有着多处的伤痕,疼痛让他不停地抽搐着。

“老爷!让你受苦了……”何夫人冲上去抱着何老爷,正准备解开何老爷身上的绳子。忽然,几个蒙面的彪形大汉冲进了屋子,把将何夫人捆了起来。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过要放人吗?”何夫人大声地叫着。

“哼哼,我们大哥知道何老板家还有几幅前朝的字画,想借来玩两天,不知道何老板意下如何啊?”说着,其中一个领头的大汉抽出匕首,在何老板的脸上比画着。

“好,好,只要你们放了我,全给你们。”何老爷哭丧着脸说。

于是,领头的大汉便将司机放了回去,让他去取字画,还吩咐道,不许通知巡捕,否则立即撕票。司机乖乖地回去,将字画带了回来。领头大汉看也不看,随手甩给了后面的人带走了。然后,又一步步逼近了何董事夫妇。

“嘿嘿,何老板,您大富大贵,兄弟几个可是穷光蛋一个。你住的房子那么好,兄弟几个看着眼馋,不如把房子借给哥几个住几天啊,哈哈!”

“你们,你们……”何老爷气得歪着嘴,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不许动!”忽然传出了一声大喝,这伙大汉吃了一惊,何董事夫妇赶紧抬起头往外看。

只见黄金荣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这伙大汉先是一惊,随即便聚拢过来,围住了黄金荣。黄金荣也不惧,一个箭步冲上,与这伙人搏斗起来。

黄金荣生得是膀大腰圆,威武有力。加上久在巡捕界混迹,那股霸气早已培养了出来。人数上虽然差了一大截,但是气势上黄金荣丝毫不让半分。

这伙彪形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各个也是卖力地搏斗,真是拳拳到肉。黄金荣是防得了上路,防不住下路,不一会儿,便挨了几拳。

“呸,哥几个玩真的,好,老子陪你们好好玩!”黄金荣大喝一声,抖擞威风,又一次扑了上去,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搏斗了好一阵,黄金荣便渐觉体力不支。

一分神,胳膊上被人划了一刀,鲜血汩汩地往外流。黄金荣看情况不对,一个虎跳跳到了何董事夫妇身边,伸出双手,大喝一身,将两个人都拎了起来,往外冲去。好在两个人都不沉,黄金荣呼哧呼哧地将两个人拎了出来,塞到汽车里,一溜烟跑了。

那帮大汉跟在后面紧紧追赶,边追边喊:“小子,站住!”

这阵势,何董事夫妇早已经吓蒙了,他们吓得闭着眼,心里念着佛,保佑自己能逃出生天。其实他们不知道,那帮大汉已经悄悄放慢了脚步,只是大喊大叫,不再去追黄金荣他们。

“何董事,黄某不才,来晚了,让您老受苦了。”

“多谢黄先生,没有黄先生,我的这条老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黄先生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何某当效犬马之劳。”

第二天,报纸上便刊登了黄金荣勇斗歹徒,救出何董事夫妇的事迹。看着报纸上将自己说成是一个英雄,黄金荣心里美滋滋的。而此时,何董事家的那几幅字画已经被黄金荣送给了总巡石维耶……

这件绑票案,使黄金荣名利双收。既赚了一大笔银子,拉拢更多人进入了黄金荣的势力,又通过贿赂总巡石维耶,讨得洋人的欢心,更受重用。黄金荣盼望着自己能够步步高升,最终成为叱咤上海滩的风云人物。

“宁波会馆”事件名利双收

经历了多次镇压租界民众骚乱后,黄金荣深深觉得洋人对自己的信任以及器重。为了能够更被委以重任,黄金荣越来越走上了一条卖国求荣之路,而这条路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四明公所”事件。

“四明公所”与“宁波会馆”是紧密联系的。清朝康熙年间,上海的商业贸易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及至乾隆、嘉庆年间,上海已是船舶云集、商贾辐凑的东南沿海地区最大的商业都市之一,吸引着大批外地人来此谋生。宁波因地理位置靠近上海,地少人多,劳动力过剩,所以在很早的时候,就有大批的宁波人旅居于上海,从事着各种行当。

在上海的宁波人越来越多,于是他们就生出了要在上海建立同乡会的想法。这一倡议提出之后立即得到在沪宁波同乡的广泛响应,他们纷纷慷慨解囊。这样,经过几年时间的积累,1797年,终于在上海县城西北二十五保四图的地方(现在上海八仙桥以东、人民路以西、淮海路以南的小北门一带)购买了一块面积达30多亩的土地,开始了宁波同乡会馆的建设。

宁波人客死在上海的,宁波会馆就将这些人的遗体暂时寄存在一处闲置地区,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在沪宁波人的义冢,而这个义冢就叫“四明公所”。

“四明公所”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法国租界,法租界对四明公所修建墓地一事甚为反感,他们认为“这些坟墓是传染疾病的巢穴”,并表示将不惜任何代价消灭这些坟墓。于是,围绕这一问题,法租界当局与四明公所之间展开了长期的纠纷。

为了解决“四明公所”这个“毒瘤”的存在,法国人费尽心机。首先明令要拆毁“四明公所”。决定一出,顿时引发了宁波人的愤慨,他们采取了大规模罢市和罢工的方式来抵抗法国人的暴行。经过快速而有效的联络,30万宁波人参与到这场对法斗争当中。随着大批宁波人从各行各业的岗位上撤离,上海一下子仿佛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遍及各个阶层的日常生活在很大程度上都被扰乱了,尤其是宁波人在上海开设的近千家店铺全部停止营业这一举动,使得繁华的大上海顿时变得寂静萧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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