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编剧总是第一个哭的人 □

这是我想过的日子 作者:周华诚 等 著


编剧总是第一个哭的人

作者:编剧在写戏的时候,要进入状态是不是很困难?因为一个演员,只要进入一个角色的内心;但一个编剧,要进入很多个角色的内心。

芦苇:这个本事,似是爹妈给的。对有些人,进入状态不是问题。善解人意,就容易进入别人的世界。有些人“轴”,个性过于强烈,自视甚高,就比较难进入。自恋的人,自视过高的人,自我膨胀的人,当编剧就不太合适。这种人物易于自言自语。

作者:您在写戏的时候,会有大哭的情况吗?

芦苇:编剧总是第一个哭的人。进入情景了,那是我控制不住的。我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说起来这不是一个技巧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是否善于聆听别人,是否能设身处地为角色考虑问题。这就是戏剧。它是一个职业要求。

信天游有一句歌词:“信天游,不断头,回回唱起来热泪流。”这就是我写剧本的状态。“我歌我泣”,就是这个状态。

作者:您似乎偏爱史诗题材的作品?

芦苇:我偏爱史诗作品,展现人物在历史大背景下的命运。比如阿Q,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却展现了中华民族的悲哀。电影也是如此,要折射大时代、大精神、大情感。人物可以小,精神不能小。

《图雅的婚事》,表现的是草原人民不屈的精神。任何小题材,给它一个大的历史舞台,一个展示空间,任何小人物都有他的精神世界。伊朗的电影制度比我们还要严苛,但他们的人物故事片拍得非常好,纪实性小故事,生动而饱满,在世界电影领域独树一帜。在文化上的品格,它是我们的一面镜子。

为什么他们拍的小人物那么光彩照人,我们拍出的人物则那么虚伪,那么“拧”?因为我们的小人物是编导想象的小人物。在这方面,贾樟柯的《小武》拍得很好,鲜有比肩者。

作者:每一个小人物,他的艰辛,他的生存,其实都是一部个人史、当代史。

芦苇:中国的社会生活风雨交加,怎么会缺少故事?我看中央台的“纪实”栏目有很多故事是很棒的。我们这个时代根本不乏故事,不乏电影题材,缺乏的只是创作者对生活的感悟能力,对生活的知觉。

▲ 编剧总是第一个哭的人。

作者:您现在的生活状态如何?

芦苇: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责任比较大(笑)。写剧本的时候,黑白颠倒比较厉害,平时的状态基本在十二点、一点睡觉,已经习惯了。还要看片子。现在看片子,经典的片子还是要记笔记。

作者:我们再来聊一点儿大而无当的话题。比如您现在有什么梦想吗?

芦苇:我希望咱们中国的电影,能够做到与世界电影同步的水准。我们民族的历史、资源,可以做到的,却做不到,捆了自己手脚。我们电影的生态环境充满了不自信、条条框框、沟沟坎坎,实在是狭隘、愚昧。

▲ 2012年冬天,本文作者周华诚在西安采访芦苇。

作者: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您对编剧这个工作的看法,有几个备选项,是“一种职业”,是“一种理想”,还是“一种艺术追求”?

芦苇:都是。

作者:如果不做编剧,您最愿意从事什么职业?

芦苇:画画。我现在也常想,写十几个剧本,把钱一挣,就画画去了。现在完全享受不到成果的快乐。

作者:谢谢芦苇老师接受我们的采访。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您的名字是笔名吗?

芦苇:不是笔名,我就姓芦,名苇,是一种顽韧的水生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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