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晋商老宅院

　　常言道：“铁打的市场，流水的商。”这真是千古实理。孔圣人有一句名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浪淘尽商海风流人物。有谁能挡得住铁面无私的历史，有谁能抗得了咄咄逼人的韶光。时过境迁，冀府的兴衰沉浮，正是历史的见证，历史的必然。家业在族人摇头晃脑、如醉如痴中损失殆尽。马老夫人在天上不瞑目，在地下不安心。几百年时光倏忽而过。不久前，笔者艰苦跋涉前往凭吊。进村后，随着乡民的指点，沿着泥泞的小道，拐进一段小巷，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断壁残垣的大宅院。那高大敞阔的楼门也已破旧不堪。登上高高的台阶，沿着坑坑洼洼的过道往里走。但见院内厅斜楼瘫，不堪入目。左右厢房摇摇欲坠，中间过房已不复存在。只有那一块块精雕细刻、宽大显眼的铺地的青石，不禁令人想到这是一座三进大套院。但见四处蔓草荒芜，野鸽乱飞。最里边的三进院比较完整，无精打采的守门石狮还顽强地蹲在两侧。特别是那幢高大的厅阁，细看，还能隐约地再现当年的辉煌。一群鸽子已经在楼上安营扎寨，咕咕飞叫。轻轻推开那禁锢已久的房门，但见墙上布满了蛛网，潮湿空气扑鼻而来。这座破落古老的宅院，记载着多少冀府的商事沧桑？蕴藏着多少商业内涵！时间带走了壮举，淘尽了英豪，留下的只有那残缺不全的遗迹。令人探讨，令人深思。麻雀家族因陋就简，在破败的冀府正楼房檐下衔草筑巢，不胜安逸。笔者询问当地的老人，冀府家人今何在？他们均摇头说不知。那楼檐，那廊雕，如今遐思方断，幻梦忽醒，忆起这里当年曾经有一位叱咤商界的铁腕女财东马氏，她自以为家成业就，绵延百世，无憾而归，虽死犹荣。然而历史的、人为的，即使最豪华、最富丽的君王之殿，又怎能经得住时空的折磨？当笔者定睛四处观看时，不禁被那木雕和砖雕艺术的魅力所吸引。但见那大圆石柱座上的“八仙献寿”，楼梯扶栏上的那活灵活现的小动物，特别是那对小石狮，姿态优美，栩栩如生。楼上瓦脊的雕刻，无不精美绝伦。一进大门，映人眼帘的是那一根根粗壮的通天大柱。是它，当年坚强地支撑着那一座座宏伟的建筑。那苍凉的气势、那颓废的遗韵，仿佛在向人们显现着、证明着、诉说着晋商一段令人遐想的兴衰家史。当拂去岁月的封尘，步入那座古老欲倾的宅院时，一种无穷无尽的遐思油然而生。时空逝去了，历史的话剧收场了。历史把冀家的盛世推向衰败的深渊。而那现存的断壁残垣是否还能回映出当年主人那连云接日、波澜壮阔、气象万千的商场风云？那敞阔的府门可曾记录着迎来送往、车水马龙、驼铃声声？如今“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P250-251

　　郑孝时，山西财经大学教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早年毕业于长春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抗大，毕业后从事外国文学翻译与中国文学创作。已出版多部著作，如《太平洋大海战》、《一枕黄梁》、《释迦牟尼成佛秘录》、《音乐大师贝多芬》、《童话大师安徒生》等；四次获得国家级创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