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见

致读者的一封信：你读，因为你有所缅怀； 我写，因为我有所纪念。 写这个故事时，我也曾这样想，如今我们都在回望青春，而青春对我们来讲到底是什么？是那一张张的火车票，还是那些串起来被重新哼唱起的老歌，或许都不是，青春只是我们过往时的一种心境吧，青春更像是我们的一种缅怀呀，它苦痛，它挣扎，它从我们身体里长出翅膀，可我们为什么依然怀念它…… 　　我们怀念那个高中，怀念高中里的一棵老树，怀念一个穿着白衬衫微笑着向我们走来的男生，怀念那个梳着学生头总是一声不吭的女学生，怀念一个曾深深影响和指引过自己的老师，我们怀念的是那个跑道，那个操场，那个可以随意挥洒汗水的夏天，怀念斑驳的长廊，怀念教室的课桌，黑板还有座椅，怀念总是在你身边调皮捣蛋着的同学，甚至怀念知了叫着的声音。 　　当我们即将要脱离开生养自己的那座城市时，当我们开心地踏上绿皮火车的那一刻，我们是笑的，有人却是哭的，那是我们的父母……走在偌大的新都市里，我们开始牵系，牵系起故乡的一切，那里的滑冰场，那里的小街小巷，那里的图书馆…...春天，我们在河堤下放风筝；夏天，我们穿着大裤衩吹着风扇蹲坐在马扎上吃西瓜；秋天，踩着遍地的落黄沿路捡起来夹在书里；冬天，捧着热气腾腾的红薯偷跑去录像厅看了一场“古惑仔”，这一切我们都还没有忘呀，那一刻，你腰间的BP机忽然响起，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却觉得挺有面儿的吧。后来，一颗萌动的年轻的心就有了自己喜欢的男生或女生,那时候我们管它叫“喜欢的类型”，我们觉得那就是爱情，对方或者是你暗恋已久的同窗，或者是你无意在哪里遇见的陌生人，年轻的我们是多么地相信爱情，甚至崇拜，还记着我们是如何向对方示好表白的吗？男生，你不妨为我弹一首吉他吧；女生，你可以帮我打一条围巾吗？那时的爱情，我们暂且称它为“简单爱”。我们因此听了太多的情歌，写了太多的情书，看了太多的爱情电影和爱情小说，流下了太多关于爱情的眼泪，还买了太多的醉，可就算是这样，我们依然开心不是吗？这一切我们似乎都还没忘呐。 　　可有一天，当我们一觉醒来，自己的初恋却突然消失了，我们急得像忽然丢了东西的孩子，找啊找，青春似乎再也无处安放了。有一晚，我好像也听见了你的哭声，我没哭是骗你的，那一晚其实我们哭得都很惨……从此，我们或者沉默了，或者疯癫了，或者理性了，或者什么都不在乎了，看似简单的爱情竟让我们憔悴地一塌糊涂！这次，是真的身心俱备了，这次，是真的不再相信了，每一次失恋，你都会这样告诫自己，可你自己说的你真的都听了吗？天知道你又做了哪些愚蠢的傻事情，还有你的室友他／她一定也知道，于是我们的大学用浑浑噩噩而过说得并不夸张吧。 　　终于熬到毕业，原本我们以为是熬的，可谁知道，最好的时光又过去了，我们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处心积虑，开始为生死未卜的前途而迷茫，时间？到底哪去了？工作一下就成了生活的主旋律，给你介绍个男女朋友吧，你懒散地说没空没心情；那出去玩一玩，没空没心情；你周末不想化妆，不想衣冠楚楚，只想独自宅在家里吃泡面，看着电视里依然演绎着的爱情故事，嘴里骂着狗血地赶紧换成了体育台，你，是再也不会为爱情流泪了是吗，还是不愿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爱情了？而我们都忘了曾经那么努力地为了一个人考到一座城市，也曾穷途末路地攒下一张机票坐上红眼飞机去看他，都是为了谁呢？ 　　如今我们竟习惯了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你的毛巾不会再有人拿错了，你有专属于自己的一个马桶座便器了，你再也不用为了攒钱给他买礼物而自己却挤地摊买便宜货了，现在你就算不买车也终于舍得随手打个的了……你的单车到底丢多久了，你的快乐还在吗？出去除了写字楼和商场我们就没地儿可去了，看着一张张大个的商业广告牌匾，站在高楼林立的中央你也曾忽然地问过自己吗：“我还是我吗？这几年我到底是怎么了？我都干了些什么？这是我真实的生活吗？这种生活我真的喜欢，真的适应了吗？”此刻我突然替你想他们了，你的亲人，你那些高中的好朋友，那些大学的舍友们，他们都还好吧？也许就在这时，你的iphone手机突然就亮了一下，“什么？”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身边谁又永远地离开了你…… 你红着眼快哭了，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你即将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8点的时候你匆匆和父母通了10分钟的电话告诉他们你可能要回去一趟，却只能呆一天，然后又匆匆赶去陪客户吃饭，吃到……也可能是喝到10点才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的你又失眠了。 　　后来我们中有的结束了单身生活结了婚，生了孩子，有的继续过着歌舞升平，夜夜笙箫的日子，可无论是哪种，此时面对生活我们都有些疲惫，有些倦怠，感到了青春已逝，但青春有悔，我们越发无奈地只能扬起一些微笑和青春道别。 　　这时，我们仿佛又依稀记起了学校里的那个长廊，阳光下骑着单车满面笑容的他／她，他／她为你也许还弹过一首曲，唱过一首歌吧，学校里的那棵老树还是原来的样子吗？你最喜欢它哪个季节的模样你还记得住吗？在操场的阶梯上，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曾谈论起运动场上的某个帅哥美女，他们后来去了哪里，依然地美好着吗？还有那个最爱与你作对的人，他／她曾摔坏了你最心爱的东西，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你还恨他／她吗？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那本书的名字吗？那首诗，你有再念起过吗？是有多久没再翻过它们了，你也曾突发灵感地写过一些东西，是信，还是日记？那些信后来你都寄给了谁，日记丢在了哪里。还记得那次不知因为什么我们在雨中奔跑的场景，你真的全身都湿透了，在雨中，你是笑了还是哭了呢。那次路灯下的初吻是真的让彼此都感到心跳害羞和脸红了吧，然后你努力地蹬着单车，只因为车后又多了一个她。女孩，你坐在他身后看着他微微垄起的背脊感受到幸福了吗，我仿佛看见了你在微笑，当时你认定坚持要和他／她走在一起，如今你的这份坚持还在吗…… 　　当你被人误解了，当你受伤了，当你喝醉了，是哪双手哪个人扶你起来。那暮色中的拥抱，为什么紧紧地抱着不肯放，你是不是知道你们中的谁要决定离开了，是短暂还是永远？后来我们用废了多少张电话卡真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一个夜晚和以往不再一样，男孩变成了‘男人”，女孩变成了“女人”，我们终于知道关于性，关于男女那点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宿舍里的他们依然在叫嚣，可你早已偷偷地溜到了天桥上，是陪着一个人看桥下的风景，还是独自有些落寞地看这洗尽铅华的一座城，拿着手机的你突然把电话拨给了谁，可能是因为你手机里的一张旧照片。照片里，雪很美，冷冷的月光也很美，星星是那么地璀璨明亮，他／她长长的睫毛上落着冰晶是多么地惹人怜爱呀，他／她是你那份最初的爱吗，他／她也还好吗？多年后，他／她是否已经放飞了手中的氢气球……机场里，你们再一次地相遇了，可他／她身边却多了一个你陌生的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正称呼着叫你“叔叔”或“阿姨”，此时，你一定是笑了吧。 　　多年以后我们终于明白，青春是被风吹走的季节，所到之处，无论你爱或不爱，痛的就连根拔起，不痛的也会一扫而光，一切都会忽然不见，年华也只是来了又走的一段匆匆路。此刻正抬眼看向天空的你，心情有些平静了，一架飞机划过天际，此时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想缓缓地对它说上一句：“再见，我飞走的旧时光。” 十七岁，一个可以做梦的年龄，无论多轻狂，多炙热，仍然可以畅快呼吸的年龄，夏晓荷、白玲玲、沈嘉，她们从没想过明天，只是看着那白鹅绒毛一线的湛蓝天空时，飞机缓缓滑过，微笑，隐约想到未来的她们一定会离开这里，去到更遥远更美丽的地方。 沈嘉：“夏晓荷，白玲，你们说，很多年后，我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坐在这儿聊天吗？” 白玲：“傻瓜！为什么不会，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啊。” 她们抬头望向碧蓝色的天空…… 第一章：那年初识 九月的烈日炎炎，迎来新生入校的第一天，夏晓荷依旧背着那个看上去有点褪了色的牛仔背包，步履轻快，“鹿林市第九中学”，宽敞的大门，侧墙上挂着白漆黑字校牌，里面还赫然挂出一排火红色大字“热烈欢迎新同学入校”的条幅，被风吹得很有节奏地前后摆动。夏晓荷松了口气，扯了一下背包带，怔怔地看了看就走了进去，校内一侧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她踮起脚尖向上望了望，却只隐约看到了“公告栏”三个字，她攒足气力挤了进去，在所有宣传栏里一点点搜寻着自己的名字，终于在一个边角处看到了“夏晓荷，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