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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书信与日记里的大尺度

所谓《六美缘》就是诗人和六个女人的故事,每一个听起来都很神奇。不要以为,只有汪诗人才有这样大的尺度,民国文人的日记书信似乎并不避讳这个。

最近看谢泳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问题简论》,里面引用了《陆定一传》的一句话:“批判胡适,郭沫若是感兴趣的,原来他们的学术观点就有分歧。周扬拜访了郭沫若,双方谈得非常投机。”

“投机”二字用得很有意思,只要目标一致,谁跟谁都可以用过电的感觉。只是,看到积极投身于批判胡适工作的郭沫若,仍不免想起,他和胡适也曾有过短暂的投机时刻,兴致高涨的时候,他还曾想要去与胡适接吻,被胡适大笑着躲开。

这件事在胡适1923年10月13日的日记里有记载:“是夜,沫若、志摩、田汉都醉了。我说起我从前要评《女神》,曾取《女神》读了五日,沫若大喜,竟抱住我和我接吻。”

闫红:民国书信与日记里的大尺度

郭沫若

闫红:民国书信与日记里的大尺度

胡适

“接吻”二字来得触目惊心并且不可描述,但根据他后来的跟唐德刚的回忆,郭沫若不过是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徐志摩10月15日的日记里,记录得也很淡定:“前日沫若请在美丽川,楼石庵自南京来,胡亦列席。饮者皆醉,适之说话诚恳,沫若遽抱而吻之。”总之,郭沫若的那一吻,大家都当是文人的狷狂,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不怎么往心里去。

如果这个事儿是别人干的,我自然也是付之一笑,但是郭沫若这么干,我很难不多想,要知道,郭沫若特别喜欢亲吻同,就在同时期,他还曾亲吻过胡适的同乡、湖畔诗人汪静之,汪静之后来在给未婚妻符竹因的信里提到过这件事:

“我在沪时是和沫若哥同枕睡,我是他的小弟弟,他用手腕给我做枕头,抱着我睡,并且亲吻:望你不要起醋意,我们同性的人亲吻是不要紧的。即如你和你的姐妹亲一万个嘴,我也不会吃醋。”

汪静之何许人也,民国时颇有点名气的诗人,有许多大牛为他点赞。朱自清说“他的诗艺术虽有工拙,但多是性灵的流露”;胡适的赞许相对保守:“他的诗有时未免有些稚气,然而稚气究竟胜于暮气;他的诗有时未免太露,然而太露究竟远胜于晦涩”;周作人则将他抬到了一个高度:“这是诗坛解放的一种呼声。”

最为力挺他的,还数我们的鲁迅先生,当时有位名叫胡梦华的大学生批评汪静之的诗歌“堕落轻薄”,“是有意的挑拨人们的肉欲呀?还是自己兽性的冲动之表现呀”,“不可以一定说他是替淫业作广告,但却有故意公布自己兽性冲动和挑拨人们不道德行为之嫌疑”,“我对于悲哀的青年的不可思议的泪已盈眶了”。

鲁迅先生愤然站出来,写了一篇《反对‘含泪’的批评家》,对胡梦华极尽讽刺,周作人也写了篇《什么是不道德的文学》,说:“我最憎恶那些躲在老辈的背后,动辄拿了道德的大帽子来压人的朋友”。后来鲁迅还在小说《不周山》里,虚构了一个特别可笑的形象映射胡梦华,我要是这个东南大学的学生胡梦华,肯定得被吓死了。

闫红:民国书信与日记里的大尺度

汪静之和妻子符竹因

至于汪诗人到底有怎样的大才,能惊动这四方神圣,不要着急,下文里,对他的作品,有足够的多的引用。

汪诗人似乎一向男人缘女人缘都不错,他还曾写信给符竹因提到他和另一个小哥哥之间的情意:“他上半年到杭州游西湖,我陪他在旅馆里住,第一夜他就提议两人同枕睡,我也赞成。(如此更可表示我们的友谊。)《送你去后》这首诗所说的是完全真实的,这件事珮声们都知道,还说我们是新结婚哩。”

可这首《送你去后》写得让人很难不多想:

送你去后的我

是失落了心的人儿了。

我的心跟着你去了,

我只是满肚烦乱呵!

愁时,没有你慰我了;

喜时,没有你吻我了;

睡时,没有你并着头;

梦时,没有你抱着腰。

好哥哥呵,

我恋恋不舍的哥哥呵!

你心爱的人儿要哭了,

于今没有了一个心了。

汪静之对符竹因说:“这首诗原名是《送修去后》,男朋友很亲热,同枕抱着睡,接吻,这都是不足为奇的。”对于这种脑回路,也只有膜拜了。但郭沫若那边,大概不像汪静之这样没心没肺,他为何要抱着汪静之睡,并与之亲吻,这里且不猜测,他自己在一篇名为《我的童年》的文章里,明确无误地回忆过他与另一个汪姓少年的情缘。

那是他在乐山中学读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汪君,“我在这儿才感着真正的初恋了,但是对于男性的初恋”,“他在前本来有一位很钟爱他的人,但他把他疏远了;他倾向到我来也到了一刻不能相离的光景”。有一回,郭沫若喝多了酒归来,“模糊地睡熟了。有人吻着我,把甜蜜的淳汁渡入我的口中,我睁开眼一看就是汪君。我真是喜出望外”。

他为此写了一首《蔗红词》:

红甘蔗,蔗甘红,水万重兮山万重。

忆昔醉朦胧,旅邸凄凉一枕空。

卿来端的似飞鸿,乳我蔗汁口之中,生意始融融。

那夕从头起,才将命脉两相通

难忘枕畔语从容,从今爱我比前浓。

红甘蔗,蔗甘红,水万重兮山万重。

在那篇回忆文章里,还有更多值得关注的情节,有兴趣者可以自行搜索。我特地挑出这些,倒不是为了传播这些无法描述之事,只是吃惊于民国时候的文人,居然都是这样的不遮不拦。

闫红:民国书信与日记里的大尺度

随便选几首:

“欲求情爱更圆满,灵肉调和美十分,若不调和灵与肉,难医心上爱伤痕。”

“你心我心化一心,你魂我魂化一魂!你体我体化一体,你身我身化一身!”

“游仙游到了乐园,灵魂肉体尽团圆。爱情达到顶峰点,便是狂欢极乐天。”

“爱灵魂又爱肉体,恋爱高峰灵肉同。爱情甜蜜之顶点,童贞鲜艳桃花红。”

天地良心,我真是随手一翻而已。

最为奇葩的还有,1929年,有位女生主动约汪诗人开房,也被他写进了诗里,收入文集中:

“学生反对两间住,害怕独居一房里。始悉玉莺有计划,恍然悟得销魂意。”

但汪诗人是有底线的人,他对玉莺说:“我已结婚有盟誓,再爱他人万不该。恋爱庄严神圣事,安能苟且乱胡来?”

这宝相庄严没能维持到底,最后“自知自持心压住,怎奈娇娇吸力何!我愿全身溺眼波!我愿全身葬笑涡!”“师道尊严忽倒坍,相拥师生忽一团”……

呵呵。

但是玉莺的野心不止于此,她对汪诗人说:“情人一定要独占,恋爱只能单对单。一夫二妻心不甘,三人团圆难上难。”这话倒也没错,可是汪诗人不愿意了,他对玉莺说:

“我对爱妻心无两,我本毫无非分想。开始是卿先起意,诱我动情坠情网。”

“规规矩矩我安分,调情卖俏是卿勾。我爱卿卿已狂热,卿竟忍心把我丢!”

两首诗放在一起,就是汪诗人既想彩旗飘飘,又想红旗不倒,最后“美人一去杳如云”,不了了之了。

闫红:民国书信与日记里的大尺度

更让人觉得狗血的,还有汪静之和某大学(他在书中是点出大学名字的)女生玉珍的一段交往,该女生读了他的诗之后爱上他,却比玉莺更有心机,“解衣相抱时,玉珍提出条件,要我答应马上和绿漪离婚,然后和她结婚。我坚决不答应。争论很久,玉珍赌气起床,到另一张床上去睡了……结果是我未遂犯。”

听起来好遗憾。

所谓《六美缘》就是诗人和六个女人的故事,每一个听起来都很神奇。不要以为,只有汪诗人才有这样大的尺度,民国文人的日记书信似乎并不避讳这个,以后有精力,将说说胡适、鲁迅、陆小曼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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