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近日举行了一场特别的展览“汽车狂潮”（Automania）中，展出馆藏全部9辆具有传奇色彩和特殊意义的汽车。展览将汽车同时视为现代工业产品与时尚图标。其中一辆1959年产的大众甲壳虫，经历了一番修复后首次亮相。本文转载自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官方微信号（TheMuseumofModernArt），讲述了这辆甲壳虫的修复过程，以及在美术馆中呈现作为设计重要的汽车的意义。
《8辆汽车》展览现场图，MoMA，1951年
美术馆的艺术品，可以是一件在流水线上批量生产了两千万次的商品吗？
早在1951年，MoMA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策划展览“8 Automobiles”中展出了8辆有着代表性设计美学的汽车。这是汽车史上开创性的第一次，汽车超越其作为交通工具的实用价值，在艺术价值上得到认可。《纽约时报》当时就刊登了一篇名为《作为艺术的汽车》(Automobile as Art) 的评论，暗戳戳地表达了对美术馆展出汽车的不看好。结果“8 Automobiles”在当年大受欢迎，两年后MoMA又推出展览“10 Automobiles”，1972年还首次将汽车纳入了馆藏。
“汽车狂潮”展览现场图，MoMA，2021年
现在正在MoMA进行的展览“汽车狂潮”（Automania）中，展出了MoMA馆藏全部9辆具有传奇色彩和特殊意义的汽车，其中一辆1959年产的大众甲壳虫，更是经历了一番令人感叹的周折修复后首次亮相。
汽车修复公司的修复师正在工作
嘿，老伙计
一开始，负责MoMA的雕塑及物件保管的罗杰·格里菲斯（Roger Griffith）觉得这辆甲壳虫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直到他联系了Automobile Restorations公司的专业修复人士，才知道众多隐患已经在逐渐侵蚀这辆小车。
原装西德生产的挡风玻璃有一处裂痕
随着两位专业汽车修复师的闪亮登场，令人头痛的问题一件接一件摆在了罗杰面前。车身和尾灯处漆的颜色有细微差别，金属保险杠内侧腐蚀生锈，副驾驶座的门铰链磨损、插销老化，导致门关不好；正面挡风玻璃的角落已经有了裂痕，那就意味着这块20世纪中期西德生产的原装SIGLA玻璃很可能无法保留，再找一块原装的也几乎没可能……
车面板上都是油漆的气泡
而最严重的，是覆盖整个车身的漆都已经开始起泡。罗杰形容说，这些遍布的气泡就像是车子在发皮疹，等这些气泡破裂，就会露出底下被腐蚀的金属面板，不管的话会越来越糟，修复工作刻不容缓。
修复师们开始除漆
当罗杰三周后再来到Automobile Restorations时，这辆甲壳虫已经被拆解，等待进行最重要的一项步骤——除漆并重新上漆。两个修复师用气动研磨机抛光汽车表面的油漆，磨到裸露出原本的金属。
修复师给罗杰指出过去的修理痕迹
“看”，修复师指着车顶告诉罗杰，“打磨的过程里，你可以看到这里有不止一种底漆，不是一次性的，上过好多层油漆，那里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凹陷，还有一些其他损伤。”包裹车身的油漆被层层除下，每任主人在这辆车上留下的印记也逐渐清晰。“这辆车应该撞过车，挡泥板上有凹陷，车门上也有。说不定还翻过车，因为车顶也有不少损伤。”
当修复遭遇疫情
罗杰进到另外一个车间，挂着被拆卸下的车门和其他面板部件，经过修复师的初步除漆处理，拉直凹陷，打磨平整，只等重新上漆。4层底漆和3层透明漆，修复师告诉罗杰他重新喷漆的打算，统共7层的漆面工作也让罗杰感叹修复的不易。对于汽车修复来说，修复师的目标是要把它恢复到出厂时的水平，一切都应该像它被制造时那样，尽可能地接近那种状态，所以事无巨细到螺母和螺栓都必须正确无误。
2020年3月12日，车漆和一部分的组装都已经完成，距离甲壳虫的修复工作结束只一步之遥，罗杰在从修复公司回去的路上听到了博物馆和其他公共场所关闭的消息。当时罗杰以为顶多几个月，一切就会恢复常态，但谁也没想到，这场严峻的大流行病维持了一年之久。等罗杰再看到这辆大众甲壳虫，已经是它修复完成回到MoMA的时候了。
修复好的甲壳虫回到MoMA
从货运集装箱里卸下的，仿佛一辆崭新的大众甲壳虫一代，从1959年穿越60多年时空而来。它的颜色是1950年代最受欢迎的Mignonette green，它是60年代中期美国卖得最好的汽车，大众汽车在1958年获得了出口许可证，紧接着数百万辆甲壳虫就从德国漂洋过海来到了美国。在棱角形的汽车世界里，甲壳虫是如此独特，它是和可口可乐一般风靡全球的时代标志，活跃在众多人的记忆中。而经过修复的这辆甲壳虫完美还原了记忆里的样子，甚至前所未有得好。
不过，修复专家们最终还是换掉了那块破损的西德挡风玻璃，换成了中国产的FUYAO玻璃。罗杰不得不接受，这辆车的某一部分并不是原装，它是一颗时间胶囊，加入了新的成分。而这辆甲壳虫也不是出厂就进了美术馆，它曾作为一个日常通行工具，参与我们的生活，这也是它最本质的意义。尤其对于还生活在新冠病毒阴影笼罩下的美国人，汽车是他们的生命线和避难所。
《汽车狂潮》展览现场图，MoMA，2021年
“汽车是陪伴我们从小长大的东西，”罗杰说，“这是我们日常的一部分。任何完整的设计系列必然包含汽车，否则我们就是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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