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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华个展“形而上器”:探索陶瓷的当代表达

从早年的景德镇陶瓷厂学徒到如今的知名当代艺术家,刘建华善于用陶瓷为媒材来表达自身的艺术语言。

从早年的景德镇陶瓷厂学徒到如今的知名当代艺术家,刘建华善于用陶瓷为媒材来表达自身的艺术语言。9月16日,刘建华个展“形而上器”在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开幕,展现其陶瓷创作实践。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刘建华表示,陶瓷是极度理性的工艺制作与人的温度相结合,但其烧制的结果又是随机的,不可控制的。正是这些特质推动着他不断去触摸陶瓷的技术与概念的临界点。

展厅现场


刘建华在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布展现场


以陶瓷为媒材的刘建华

1962年,刘建华出生于中国江西吉安。童年的刘建华被送到离吉安不远的瓷都景德镇,跟随在那里做设计师的舅舅学画。之后,他跟随长辈进入陶瓷厂工作,开始学习手艺。至此,刘建华耳濡目染于陶瓷作坊,从揉泥、印坯、翻模、吹釉到满窑的一整套工艺流程,以及传统陶瓷器的艺术造型与设计方法。

刘建华在景德镇工作室中创作


刘建华在陶瓷厂待了八年,成长为一个熟练的瓷雕艺人,与舅舅的另一个徒弟都获得了“景德镇陶瓷美术百花奖”——那是当时景德镇工艺美术的最高奖项。

上世纪八十年代,伴随改革开放到来的“文化热”大潮使“成为一名艺术家” 的希望在刘建华的心里萌发。他告诉记者,当时自己读了一本《罗丹艺术论》,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纯雕塑”。“我虽然对陶瓷制作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更喜欢艺术。我也不想一辈子待在厂里。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觉得是一个很开放,很自由,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时代。不知道未来会做什么,但是觉得未来肯定会很好。罗丹的书是一个契机,是一个种子,从这本书扩散开来,我了解了更多艺术家,包括布朗库西等人。”刘建华说。

刘建华在景德镇工作室中创作


1985年,刘建华如愿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现景德镇陶瓷大学),进去美术系雕塑专业学习。四年的学院教育使他成长为一名专业雕塑家。之后,他来到了云南艺术学院任教,并在那里办了首次个人展览,展出作品基本上沿循现代风格,以当时雕塑家习用的玻璃钢材料制作。与此同时,他在昆明得以结识“西南艺术群体”的一批年轻当代艺术家,包括张晓刚、毛旭辉等人,这些艺术交往也使得他的艺术在内容上直接指涉社会现实,而在风格上也偏向当代。

在做了一段时间的彩塑系列后,刘建华回到景德镇,以陶瓷为媒介,烧制了第一批瓷质作品《迷恋的记忆》和《嬉戏》。而这一举动也令他打出了名声。

刘建华回忆说,自己来到昆明后,深有感触的是当地从民国开始留存至今的人文气息。“江西有很强的工艺,但昆明的人文气息是潜移默化的,它会感染你,让你明确你到底要干什么。”而谈及对艺术材料的选择时,他说,“我在不断地创作,不断地接触材料,这个时候面临材料的选择。那时因为条件的限制,我觉得用玻璃钢表达彩塑还是有局限性,于是就想到了用陶瓷来表达这一质感。”

《嬉戏》 瓷,60×51×38cm,1996-2000年,图片来源:刘建华工作室


“其实离开陶瓷厂的时候,我对陶瓷是很排斥的。所谓的排斥是我在那个时候对陶瓷的认识很局限,认为它就是工艺美术材料,没有把它带入纯艺术创造的想法。而随着艺术的创作,包括跟其他艺术家的交流、沟通,我有了更开放的姿态去面对这一材料,发现这一材料是那么吻合自己想表达的内容。这时,我发现8年的工厂经历是有作用的。”刘建华说。

《日常·易碎》,青白瓷,可变尺寸,2002~2003年,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展览场景 图片来源:刘建华工作室


《梦想》陶瓷、影像,可变尺寸,2005,2006年新加坡双年展展出现场 图片来源:刘建华工作室


至此,刘建华开始用陶瓷作为创作媒材。 2003年,他的作品《日常·易碎》系列在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中首次展出,该作品呈现的是艺术家在当代生活中感受到的真实焦虑。2008 年,他开始以“无意义、无内容”的理念来进行创作,开始了一个全新方向的探索。

艺术史家巫鸿曾评价道:“与大部分以当代艺术作为起点,并朝向中国传统文化内部进行索引的艺术家不同,他的当代艺术探索之路在最初便是‘由内及外’的过程。”

陶瓷的多种质感

陶瓷器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视觉与物质文化最具代表性的一面,在刘建华的作品中已经消弭,成为了更加普遍的“艺术”概念的探索,而唤醒的则是观者的情绪与感知。

在复星艺术中心的二楼展厅,刘建华将对陶瓷的长期兴趣投向到了“陶瓷历史”中。记者在现场看到,二楼展厅被割裂为多个空间,里面放置着刘建华的陶瓷作品。在这些空间周围散落着装置作品,匍匐、阻断于地面与窗沿。策展人鲁明军说,“可以把这个展厅想象为海平面,而这些空间就像是不同的集装箱,里面装着代表贸易品的陶瓷。”

展厅现场,刘建华作品《塔器》,2021-2022年


《塔器》(局部)


在其中的一个隔断空间里,悬挂着作品《白纸》,这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白纸》的造型就是一张白纸,观众初见它时会被其样式所欺骗,近一看,作品既有纸的轻盈与松软,也有瓷的坚硬与沉重。《白纸》反映出刘建华所进行的当代艺术与陶瓷的磨合中出现的新方向,也显示这种磨合进入了新的美学境界。

展厅现场,刘建华作品《白纸》


《白纸》局部


刘建华说:“当时我在想用陶瓷能够呈现一些什么东西,要简洁、单纯,但要有一定的难度,这种难度还不能太张扬地显露出来,而是要涵盖在作品的内在里面。当时开始做《白纸》的时候,在工艺上的确碰到很多挑战,但我并没有想用其他材质代替。如果用木头、大理石或铜,你也能够将其做得像纸,但是没有陶瓷那种锐度,那种挑动观众的神经的特性。在艺术语言的表达上,这件作品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又感觉什么都在里面了。这种想法其实来自我对陶瓷的认知。”

他说,最开始做的《白纸》是很小的,随着对技术的掌握,开始越做越大。据了解,此次展出的《白纸》也是他创作的“最大一张”。

展厅现场,刘建华作品《痕迹之形》,2016-2022年


刘建华,《痕迹之形》局部


展厅现场,刘建华作品《镜象》


另一边,作品《痕迹之形》则以艺术家长达十年的材质探索寻找在成色、成形方面均不稳定的郎红釉所能够达到的纯洁与稳定状态。这件作品创作的灵感来自艺术家在考察世界各地不同博物馆期间的印象及想象。据了解,这件作品的摆放形式是模仿了考古遗迹。在这里,陶瓷与釉色自身的特质(产生的裂痕)和考古时带有的偶然性形成了某种呼应。而在作品《镜象》中,乌金釉的幽深墨色则代表着对自我的探索。器皿形制的创造呈现了古人对天地宇宙的认知,观者在这里是一个向内求索的过程。

装置作品《1.2米》


自12 世纪起,中国的陶瓷便通过海上,陆陆续续远销至世界各国。而在展厅隔断空间外,作品《蔓延》如同散落的树枝,从墙壁蔓延到地板,再延伸至远处;艺术中心的窗边,即展厅的最外侧,则是如铁幕一般的作品《1.2 米》,艺术家以此来阻隔原本可以自由流动的“陶瓷贸易”。这也暗示着我们正处在一个被中断的时刻。

在三楼展厅,艺术家呈现了陶瓷的最初姿态——由陶瓷黏土和泥浆铺设而成的一片泥池。而在展墙上,则是一段艺术家正在揉泥的视频,展现手的温度。

三楼展厅呈现的一片泥池《无形之中》,及一件陶瓷装置作品《颜色》


陶瓷的当代性

对于这些作品,刘建华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他希望观众自己去感受。

虽然艺术表达是当代的,但刘建华看重的依旧是人和手工的温度,而非3D打印等科技手段。“陶瓷自古以来是跟人产生一种关联性的。人们从大自然中采集这些材料,经过揉泥、拉坯、翻模、吹釉等步骤,这些都离不开人的情感、情绪。在博物馆参观时,你能够从展品中感受到一种人的心境,也能感受到当时技术局限所产生的古朴。”

展厅现场,艺术家在揉泥的视频


“陶瓷有很多不可知。你不能说你能够100%掌握它,这也是它的特点和魅力。”刘建华看来,陶瓷有着极度理性的工艺制作要求,但其烧制的结果又是随机的,不可控制的。正是这些特质推动着他不断去触摸陶瓷的技术与概念的临界点。

在他看来,当陶瓷作为传统的工艺品时有一条成熟的经验与历史的发展脉络,但将陶瓷带入到艺术创作中时,陶瓷就变得未知了。对于陶瓷在当代艺术及传统工艺中的联系,他告诉记者,“陶瓷工艺一直都在,没有断层。而艺术作品就是在于让人感受到之前未曾感受到的思考与表达。原来还可以这样,而非一成不变的,固定单一的模式。当代艺术中的陶瓷和传统的陶瓷工艺是一种交汇,是交叉影响的。”

展厅现场,刘建华作品《气体》


刘建华在工作室


策展人鲁明军告诉记者,“此次展览名称为‘形而上器’,说的是陶瓷原本是具有功能的器物,如今去除功能后留下了有点抽象的造型,艺术家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解放了陶瓷,赋予其新的精神性。而整个展览的出发点是陶瓷的早期全球贸易。当下,当代艺术又可以理解为一个全球化的金融产品,这也是一种贸易。艺术家希望在这样一种语境下,有一些超越,带给观众一点沉思。”

复星艺术中心户外,刘建华装置作品《尺度》,喻示:陶瓷重在火候,万物贵在尺度


展览将展至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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