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音先生年谱》：建筑史家曹汛回顾林徽音一生

最近，《林徽音先生年谱》一书出版。书中系统梳理、考证了林徽音（注：此处非常见的“林徽因”，后文会有解释）生平的著作，并以鲜活的史料回顾了林徽音的一生。

作者曹汛是梁思成的学生，他1955年考入清华大学建筑系，这一年，林徽音因病去世，曹汛未曾见过林徽音，这也成为他人生中很大的遗憾。曹汛毕业后先后担任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高级建筑师、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特聘教授、台湾树德大学建筑系特聘教授等职。但他一直追慕林徽音的学识与才华，用了几十年时间爬梳和收集林徽音的事迹和作品，寻找她的佚文佚作，包括诗歌、小说、散文、翻译、书信、建筑论述、建筑设计、美术作品、舞台美术设计、工艺美术设计和封面设计等等，完成《林徽音先生年谱》一书。

林徽音

《林徽音先生年谱》早在约二十年前就已成稿，但本书至2020年才立项，获国家出版基金资助，作者曹汛先生也已故去。

在这份年谱中，曹汛以客观的口吻陈述林徽音的一生，按照时间的顺序，对于她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年份发生的事件做如实的、也是惜字如金的陈述；另外，书中最后也收入一篇曹汛写作的关于林徽因的人物传记，这份名为“骄傲的辉煌”的传记中，曹汛表达了对林徽音的爱戴。

这本传记中最为人注意的一点是整体取用“林徽音”这个名字，而非后来为大众熟知的“林徽因”，曹汛对这一点是很坚持的，林徽音本名出自《诗经》“大姒嗣徽音”，又合“徽音冠青云”诗意，这个名字寄托了林徽音的父亲对女儿的期望。曹汛主张，“林徽音”这个名字，“不仅是父亲所赐，先生自己也喜欢，改名是痛苦的，不得已的，所以现在应该重新改回来”。出版社也尊重曹汛的意见，将“因”改回“音”，以“林徽音”之名出版。

《林徽音先生年谱》实拍图

值此书出版之际，《林徽音先生年谱》作者曹汛先生弟子、本书的两位编者，北京建筑大学副教授刘珊珊、北京林业大学副教授黄晓以及文津出版社副总编辑王忠波进行了分享。

黄晓认为，年谱这个形式中，按年代记载一个个事件本身就有特殊的意义：“我们对前人的印象可能是混沌的，他一生有很多事情发生，综合形成他的形象。但是一件事情在这个人20岁时候发生，还是40岁时候发生，意义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我读年谱时体会到的。”

《林徽音先生年谱》中记载了林徽音提携过很多后辈的文学家，像沈从文、萧乾。“年谱里写道，1933年萧乾发表了一篇文章，林徽音把他请到家里聊天，对于萧乾来说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事件。这时候林徽音已经是学界的前辈，是很重要的大家，但放在年谱里面我们会发现，当时她只有29岁。29岁的林徽音已经成为当时文学界很重要的核心，会让你对她的成就产生更强烈的真实感。”黄晓谈道。

《林徽音先生年谱》实拍图

另外，在曹汛的学术研究体系中，他主要研究建筑和园林，所以他更侧重从林徽音作为建筑学家的身份来记述她的人生，这一点与其它角度做林徽音研究的视角有很大差别。曹汛也长时间致力于史源学和年代学，年代学是按年代来考证事件，《林徽音先生年谱》就是一部年代学的著作，史源学则是对每个文献的每个出处找到原始版本。

林徽音是中国第一代留学回国的建筑学家，与其丈夫梁思成一起走过了满怀理想的岁月，共享北平营造学社的时光，战争年代濒于绝境的生存状况和近乎零的研究条件也没有打断他们坚持多年的中国古建筑调查。

林徽音考察建筑

在读年谱时，我们对于林徽音一生中的几次转折会有更加清晰的认识。

黄晓介绍，1931年至1937年，是林徽音创作的井喷期，这时候有大量的作品出现，其中有大量的建筑考察测绘和诗文作品，也有小说和剧本，剧本是她开辟的一个新领域。“1937年，她酝酿要出一本林徽音诗集，可惜被战争打断了，最终也没有出版。我们今天看到的林徽音的诗遗失了很多，如果那时候出版了，今天我们将会读到更多她的诗文作品。”

曹汛在书中也对林徽音的诗作有简洁但是中肯的点评，比如对林徽音的《蛛丝和梅花》点评道：“林徽音写自己16岁时自觉解花的情绪和诗意的冥思，她在这个时期对文学艺术，尤其是文学与建筑已有深刻独到的见解。”

林徽音是一位文学家、诗人、设计师，她做过封面设计、海报设计，这些都远远没有把她的诗、她的设计作品呈现出来。在书中，也会节选反映林徽音精神的文字，以另一种装帧形式插入到年谱中。在装帧设计上，书中的书封和插页中都用了许多纹样团，这些都是林徽音设计的图案。

书的起始处是一张透过窗子看林徽音的照片，林徽音有一篇文章叫《窗子以外》。“她当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生活在窗内的理想世界，而窗子以外的现实世界是更应该深入接触的。这本书的设计师特别用心，说到窗户我们经常会想到园林里的漏窗，尤其江南园林的漏窗，但这本书用了一个华北的窗户，而对华北地区古建筑的考察正是林徽音与梁思成在1931-1937年的主要工作，也是设计的巧思。”黄晓谈道。

另外，书的墨绿色的主题色也来自于唐代琉璃瓦的颜色，梁思成和林徽音非常重要的贡献是发现五台山佛光寺，这是当时发现的最早唐代的建筑。这里对应一个背景知识，他们二人是先在敦煌壁画中看到大佛光寺的画，而这幅画的主色调就是墨绿色，所以这个颜色是他们精神层面的一个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