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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本《奥本海默传》即将出版,更多关注物理学

据最新消息,诺兰执导的电影《奥本海默》获得第96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摄影、最佳剪辑、最佳配乐共7个奖项。

据最新消息,诺兰执导的电影《奥本海默》获得第96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摄影、最佳剪辑、最佳配乐共7个奖项。

电影《奥本海默》自去年上映以来,让公众对于美国物理学家奥本海默产生了更多兴趣,国内出版界也紧跟趋势。2023年,中信出版社重新翻译出版了诺兰电影改编依据的传记《奥本海默传:美国“原子弹之父”的胜利与悲剧》([美]凯·伯德、马丁·J.舍温 著,汪冰 译),并抢在诺兰电影上映前出版,为借力影视热度做足了准备工作。这本传记于2006年获得美国普利策奖(传记类),对奥本海默的生平进行了详细的叙述。原本在2009年,这本传记就已被译林出版社引进出版,彼时该书的副标题为“‘原子弹之父’的美国悲剧”,译者为李霄垅、华夏和裔祖。两个译本封面都采用了原版所使用的奥本海默的经典照片。

无独有偶,浙江大学出版社·启真馆今年也将引进出版另一本奥本海默传记——《奥本海默传:深入核心》,或将于4月前后开启预售。

《奥本海默传:深入核心》书封


本书作者瑞·蒙克(Ray Monk)是英国南安普顿大学哲学专业荣休教授,主要研究兴趣在分析哲学发展史、数学哲学,以及撰写与哲学相关的传记,著有《维特根斯坦传:天才之为责任》《罗素传:孤独的精神》《罗素传:疯狂的幽灵》等书。

原本为哲学家立传的瑞·蒙克为什么要选择奥本海默呢?据瑞·蒙克为《奥本海默传:深入核心》所写前言,他在1997年为《罗伯特·奥本海默:书信与回忆》一书撰写书评时才发现,原来奥本海默不仅仅是一位重要的物理学家,不仅仅主持了设计制造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的项目,不仅仅受到了麦卡锡主义的迫害,还有其他复杂的面向,比如他会写诗和短篇小说,深爱且博览法国文学;个性非常复杂、脆弱,与周围的人有着非常紧张的关系。

彼此马丁·J.舍温已经开始为撰写奥本海默传记做了18年的准备,但还未开始写作。所以瑞·蒙克感叹,为什么还没有人写过一部关于奥本海默的全面而完整的传记?在瑞·蒙克开始写作时,《奥本海默传:美国“原子弹之父”的胜利与悲剧》正式出版了。瑞·蒙克认为这是一部真正的佳作,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本传记并不是他头脑想象中的那本。尽管伯德和舍温对奥本海默的个人生活和政治活动进行了足够详尽的描述,但他认为书中对于奥本海默的物理学成就介绍并不充分,而“如果想要了解奥本海默,就必须设法了解他对科学的贡献”。瑞·蒙克坦言,“自己并不是物理学家,但是在撰写本书所花费的十年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理解奥本海默做出过贡献的那些物理学领域。”

在奥本海默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曾试图努力去克服自己内敛的缺点,想要去展示真正的内在自我,成为一本“打开的书”。但瑞·蒙克认为这本书仍然是合上的,“他所称的‘完整得可怕’的个人文件数量大得惊人,但在296箱书信、草稿和手稿中,涉及个人隐私的部分却少得可怜”。也可能因为奥本海默是一个如神秘莫测、难以琢磨的人,所以吸引着传记作家纷纷为他作传。

那么究竟这本首次翻译成为中文的《奥本海默传:深入核心》是否能够提供关于奥本海默更多的内容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下文为瑞·蒙克为《奥本海默传:深入核心》撰写的“前言与致谢”全文,澎湃新闻经启真馆授权,先行刊发:

我撰写本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那时艾丽丝·金博尔·史密斯和查尔斯·韦纳编辑的《罗伯特·奥本海默:书信与回忆》一书再版,而我那年为之写了一篇书评。在那之前,我对奥本海默的了解仅限于一些众所周知的事实:他是一位重要的物理学家;他领导的一项工程设计和制造了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在麦卡锡主义时期,他的安全许可被吊销,因为有人怀疑他是共产党员,甚至可能是苏联间谍。

在读到那本书信集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奥本海默是个如此令人着迷的多面手。我不知道他还会写诗和短篇小说,不知道他深爱且博览法国文学,也不知道他深受印度教经文的启迪、为了阅读经典的原文而学习梵文。我更不知道他的个性那么复杂、脆弱,不知道他与自己的父亲、母亲、女友、朋友和学生之间有着那么紧张的人际关系。

了解这一切之后,我惊奇地发现,当时还没有人写过一部关于奥本海默的全面而完整的传记。我在书评中写道,关于奥本海默,有一部真正伟大的传记正等待着人们去书写。这样一部传记需要公正看待他在20世纪的历史和政治上的重要作用、他的非凡思想以及他那深入而广泛的智识兴趣。这样一部著作需要阐述和解释他在物理学上的贡献,并将这些贡献置于当时的历史背景中。他在其他智识领域的兴趣以及参与公共生活的情况也要以同样的方式体现。要写这样一本书并不简单。实际上,它完全有可能永远也不会写成。

电影《奥本海默》剧照


自从我写了那篇评论后,人们已经创作出版了许多关于奥本海默的书,这些书或多或少都力图冲击我之前提到的那些挑战,其中最著名的是凯·伯德与马丁·J.舍温合著的《美国的普罗米修斯:奥本海默的成功与悲剧》。这部书的写作耗时长久,作者进行的大量研究令人惊叹。《美国的普罗米修斯》是一部真正的佳作,自出版以来,它就成为我身边的一本不可多得的学术著作。然而(在某种程度上,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本书面世时我已经在写自己的书了),这不是我在评论史密斯和韦纳时所想象的那样一本书。尽管伯德和舍温对奥本海默的个人生活和政治活动进行了详尽的描述,但他们对他在物理学上的贡献要么完全忽略,要么数笔带过。

举个看似无足轻重,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的例子。从伯德和舍温的书中,读者永远无法知道奥本海默花了多少时间和脑力去思考介子。介子是一种亚原子粒子,人们在1934年预言其存在,1936年发现了它。在奥本海默的大部分科学生涯中,介子一直是谜一般的存在。关于它的性质和行为,当时在实验室里进行的实验和对宇宙射线的观察,收集到了明显相互矛盾的证据,使所有想弄清其内在逻辑的尝试处处碰壁。奥本海默的学生爱德华·葛乔伊认为:“奥比研究物理,谈论物理,把物理当作自己的生命,投入了非同寻常的热情。”他证实这个说法时提供的最好的例证,就是奥本海默为弄清介子的本质所下定的决心屡屡受挫:“介子纠缠着他,令他难以自拔。”如果有人想要了解奥本海默,那他或许会认为,为弄清介子之谜而进行的几十年充满激情的探索是不应该被忽略的。然而,这一点在伯德和舍温的书中几乎没有任何体现,在索引中甚至都找不到“介子”一词。我们经常讨论传记人物的生活和他(她)的工作之间的关系。许多人坚持认为,要理解一个人的工作完全可以不去考虑他的个人生活,莎士比亚明显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例子。我自己就是这么想的。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传记是徒劳或多余的,因为理解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愉快的有趣探索,也值得一试。我们之所以想了解奥本海默,不是为了理解他的工作,而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有趣的人。然而,尽管抛开奥本海默的个人生活也可以了解他的工作,我却认为反过来似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对他的工作没有起码的了解,就不能断言我们理解了奥本海默这个人,特别是当他在工作中倾注了巨大热情和心血的时候,正是他所从事的工作在某种程度上使他成其为他。对此,葛乔伊的评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因此,虽然我非常欣赏伯德和舍温取得的成就,也从他们的书中获益良多,然而,他们的著作并不是我在读了奥本海默的书信后想象的那样一本书。基于类似的原因,查尔斯·索普的《奥本海默:悲剧奇才》也和我想象的那本书相去甚远。索普的书出版于伯德和舍温的著作问世之后一年,它饶有趣味地描述了奥本海默的生活如何受当时的社会和政治的影响,又如何影响社会和政治。然而,书中很少提到奥本海默对物理学的探索欲望如何塑造和推动他的人生。

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将奥本海默在物理学上的贡献作为叙述核心的传记应该由已故的亚伯拉罕·派斯来完成。众所周知,在2000年去世前,他已经花了多年时间撰写奥本海默的传记。作为知名的粒子物理学家,派斯在普林斯顿与奥本海默交往甚密,以前也写过玻尔和爱因斯坦的优质传记。只可惜,在他去世时,派斯离写完那本书还差得很远。派斯撰写的内容加上罗伯特·P.克里斯的“补充材料”在2006年以《罗伯特·奥本海默的一生》为书名出版。结果,派斯着重描写的并非奥本海默在物理学上的贡献(只用了七拼八凑的短短一章),而是他领导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那段经历。因此,要找一本关于奥本海默的科学传记,读者只能另寻出路。

大卫·C.卡西迪曾经为海森伯写过一部颇具科学素养的杰出传记作品。很多人认为,他在2005年出版的奥本海默的传记将填补派斯留下的空白。比起以往的传记,卡西迪写的《奥本海默与美国世纪》确实更加重视奥本海默的科学工作。然而,我们从他的书名就可以看出,卡西迪和索普一样选择从宏大的历史和社会学视角切入奥本海默的生活。尽管书中出现了许多耳目一新的传记内容,然而,多数时候,卡西迪还是将写作重点放在了自己设定的“美国世纪”这一主题上,即美国政治力量的发展和20世纪美国在科学上的突出地位。

当然,这样的写作方法并无不妥,而且从中可以看到很多亮点,但是它不可能成就我所想象的,而且已经试着动笔去写的那样一本传记。奥本海默的历史地位、他对美国社会的影响以及美国社会对他的影响都是很有意思的话题,也是关于奥本海默的传记所不能忽略的内容。然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奥本海默这个人,他那异乎寻常的学术才能、情感和心理的复杂性以及他在为人处世方面令人好奇的强大与脆弱。在过去几年出现的关于奥本海默的书中,就总体平衡和写作重点而言,和我想要写的书最接近的是杰里米·伯恩斯坦精彩的回忆录《奥本海默之谜》。如果伯恩斯坦写的是一本完整的传记而不是一篇短小的回忆录,那么我这本书就显得完全多余了。

我之所以将本书定名为《深入核心》,有多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个就是为了表明我的写作意图,即写一部揭示内在的而非表现外在的传记:这本传记的首要目的就是了解奥本海默这个人本身。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对奥本海默所处的社会和政治背景不感兴趣。相反,我对他所处的背景兴趣浓厚,甚至将第一章全部用来描写纽约的德裔犹太社群,也就是他出生和成长的环境。那个社群在他身上留下的遗产实际上也成了我采用这个书名的第二个原因。奥本海默有着发自内心的强烈欲望,他想克服从德国犹太背景中继承来的外来人意识,并渴望进入美国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核心。对我来说,如果不能认识这种欲望的重要性,也就无从了解奥本海默。他的这一欲望根植于许多好友都看到的他对自己犹太血统的矛盾心理,同时也根植于眼光敏锐的爱因斯坦所说的,他对美国政府一厢情愿的爱。我认为,这一欲望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为什么他愿意勇担重任、领导自己的团队制造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为什么二战后他决心在塑造美国原子能政策方面发挥主导作用。也只有将这一欲望考虑在内,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为什么奥本海默在遭到对美国不忠的指控时一定要奋起为自己辩护,而不是避其锋芒、全身而退。

此外,正如我之前所说,在我看来,如果想要了解奥本海默,就必须设法了解他对科学的贡献,而“深入核心”这几个字捕捉到了他的工作中的一些主题。例如,奥本海默想要理解介子的决心至少部分受他的一种欲望所驱使,那就是他想知道在原子的核心深处是什么力量在发挥作用:在这样的原子里,π介子是强大核力的载体,将核子(中子和质子)聚集在一起。当然,只有先理解原子核的裂变和聚变过程——奥本海默对此做出过贡献——才有可能制造出原子弹和氢弹。很多人认为,奥本海默对物理学最大的贡献是他在20世纪30年代晚期对中子星和黑洞的研究,揭示了当一颗巨大质量恒星中的氢燃烧殆尽并形成引力塌缩时其核心深处发生的变化。

最后就是奥本海默决心进入科学发现的核心。这一抱负首先使他到剑桥大学卢瑟福的卡文迪许实验室工作,然后又到哥廷根大学与马克斯·玻恩共事,而那恰好是玻恩在量子力学的创建中发挥了主导作用的时期。最终,这一点加上奥本海默强烈的爱国热情,促使他将美国变成了世界物理学发展的中心。在发展的每一个阶段,他始终坚守在理论物理的核心,这对他和他的学生选择解决什么样的问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们总是希望解决根本性而非边缘性的问题。

我自己并不是物理学家,但是在撰写本书所花费的十年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理解奥本海默做出过贡献的那些物理学领域。在这方面,我阅读了过去十年来出版的一些杰出的历史和阐释性著作,受益匪浅,主要包括参考书目中杰里米·伯恩斯坦、赫尔奇·克拉夫、曼吉特·库马尔、贾格迪什·梅赫拉和赫尔穆特·雷兴贝格和西尔万·施韦伯撰写的书籍。我从我的专家朋友詹姆斯·多德那里也获益良多,他与C.D.科赫兰及B.M.格力派奥斯合著的《粒子物理思想:科学家必读》是我读过的最清晰明了的教科书之一,而他对本书早期文稿的评论也有不可多得的价值。在为本书进行研究的早期阶段,我还受到布莱恩·雷德利的帮助,当一些理论物理概念令我迷惑不解时,他做了耐心的解释。在后期阶段,通过电子邮件,我也从物理学家杰里米·伯恩斯坦、西尔万·施韦伯和基普·索恩那里获得了许多帮助。

我要特别感谢我的朋友大卫·帕格迈尔,在我写作本书的时候,他自始至终给予我慷慨的鼓励和支持,而在本书完成后,又一丝不苟地通读了全书,提出了敏锐且有益的评价。在此,我还要感谢麦克·克里特、索菲亚·埃夫斯塔西奥乌、彼得·米德尔顿、弗雷德里克·拉菲尔、丹妮卡·斯托-蒙克和艾伦·托马斯,他们阅读了我的早期书稿,并提出了宝贵建议。

为开展本书的前期研究,我曾多次到华盛顿特区国会图书馆查阅资料,那里的工作人员为我提供了毫无保留的热心帮助。哥本哈根的尼尔斯·玻尔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也同样如此。我还要感谢我所在的南安普敦大学的职工,他们为我提供了周到的服务。为了能让我专心写作,校方还为我的研究工作批了学术假,为此不胜感激。

克莉斯汀·波波罗和丹·富兰克林是作家所能知遇的最好出版人,他们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我最大的支持。他们对我和这本书所表现出的信心使我大受鼓舞,为之付出的耐心也堪称神圣。我还要感谢我的编辑亚历克斯·鲍勒对这本书浓厚的兴趣和他不可或缺的编辑技术,多年以来他用各种办法帮我减少了错误、改进了书稿。曼迪·格林菲尔德的出色编辑也使书稿的质量也在多方面得到提升。此外,没有我的经纪人吉尔·科尔里奇的帮助,我就不可能将本书写成。她已经成为我的好友,也是明智判断和动人鼓舞的无尽源泉。最后,和往常一样,我最想感谢的人莫过于我的好伴侣珍妮和我们可爱的孩子扎拉、丹妮卡、泽诺和迈伦。孩子们一直那样可爱,伴我度过了写作本书期间那些时而艰难的岁月,尽管他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瑞·蒙克,南安普顿

2012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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