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的罗马之旅

1520年6月，教皇谕旨对张贴《九十五条论纲》且拒绝收回反教廷言论的马丁·路德施以极刑。1520年10月，路德本人在收到教皇圣谕之后表态：“现在我确信，教皇反基督。”12月10日，路德在维腾堡将“反基督教皇”的一切“渎神谕旨”和《罗马教会法》付之一炬。他声称罗马教廷是“玷污了上帝之教会的罗马鸡奸所大粪坑”，并激励大家道：“我们要用教皇和红衣主教们的鲜血来洗手，我们应该烧毁教皇的宝座，并且烧死教皇本人。”路德这一切奋不顾身的抗争都源于1510年那一场说走就走的罗马之旅。

▲ 《马丁·路德作为奥古斯丁隐修会修士》（1546之后）

老卢卡斯·克拉纳赫 作

现藏于休士顿美术馆

1510年，“马丁兄弟”被奥古斯丁修会派往罗马全权处理善会事物。这个27岁的虔诚小修士，和另一兄弟一起，身背褡裢、手持木杖，像真正的朝拜者那样，穿越了施瓦本、瑞士、伦巴第、托斯卡纳和翁布里亚，怀着一颗无比虔敬的心，不远千里来到罗马——他心目中的“永恒之城”。在进入罗马城之时，小马丁含泪跪地呼喊道：“向你致敬！神圣的罗马！（Ave Santa Roma！）”路德感谢上帝让他这个穷苦的德国矿工之子有幸进入罗马这个被殉教者之血浇灌过的神圣之地。他要拜尽罗马的教堂和圣器室。

▲ 油画《路德望向罗马》（1872）

鲍尔斯（F.Pauwels，1830-1904） 作

现藏于德国埃森纳赫瓦尔特堡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群早已不思神职、腐化堕落的天主教神职人员。当马丁兄弟在罗马的大街上偶遇两拨“歹徒”斗殴，一问才知那并非匪帮，而是两位教会要人手下之时，你难以想象这位无比虔诚的德国小修士受到了何等巨大的心理打击。这还只是开始。路德永远也忘不了：罗马的红衣大主教在讲道中称基督为“被钉十字架的朱庇特”！朱庇特——罗马神话中的主神，异教徒崇拜的偶像，这令路德心生恐怖！

▲ 油画《朱庇特与情人赛墨勒》（1894-95）

法国象征主义画家莫罗（G. Moreau，1826-1898） 作

现藏于巴黎莫罗美术馆

在罗马做弥撒的情景更令路德难以置信：神父一边分发圣餐，一边口中嘀嘀咕咕：“饼就是饼，酒就是酒嘛。”这简直是大不敬！对于路德来说，在庄严的圣祭礼上，饼与酒就是基督的体与血，是主耶稣为世人舍弃的。

▲ 油画《耶稣与圣餐》（16世纪下半叶）

马西普（V. J. Masip，1500-1579） 作

匈牙利艾斯特哈齐家族收藏

罗马教会的“大人物”们基本都出身于诸如美第奇家族这样的意大利社会上层精英家庭，他们趋于“渎神”的所作所为令路德心中惶恐不安。更令他震惊的是，教皇本人也只关心自己在俗世中的权力与财富，完全忽略了其属灵的信仰职责。路德在罗马“朝拜”四个月之后，确认：罗马已被魔鬼占领，是万恶之源。

▲ 油画《教皇利奥十世与红衣主教朱利奥·德·美第奇和路易吉·德·罗西》（1518）

拉斐尔 作

现藏于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

路德看到，罗马天主教神父们只会为教皇唱赞歌，称赞教皇是全能而优雅的神，却完全背弃了上帝；与之相应的，教皇则纵容自己及其追随者穷奢极侈、沉湎荒淫。为了兴建圣彼得大教堂以及扩张教皇国领土，罗马教廷派人四处兜售赎罪券。“上帝不惩罚罪人，却让他们用钱来赎罪！”在路德看来，罗马教廷这简直是在通过“圣灵银行”来吸民脂、食民膏。

▲ 《魔鬼撒旦贩卖赎罪券》（1490-1510）

《耶拿手抄本》插图

现藏于布拉格国家博物馆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