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士大夫与佛教的关系(下)

第二节 评论(一)

唐代士大夫与佛教 作者:郭绍林


  一、 论士大夫反佛

  士大夫对佛教的怀疑否定态度,还只是基于对佛教的主张和能力有所觉悟而产生的;对佛教的理论批判和打击行动,则是基于佛教对国家的经济、政治、文化各方面的危害而产生的。由于后者涉及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所以在危害发展到不能容忍的地步时,士大夫对佛教的批判和打击,便以突兀迅猛的势头,集中地出现在历史舞台上。这些活动,在多数情况下,能得到皇帝的赞同和法律的保障,而且能把奉佛的士大夫裹挟进这一潮流,形成为集团行动。但是,佛教对地主阶级根本利益构成的危害一旦缓和或解除,全社会就又重新沉溺在对佛教的崇奉之中。佛教被士大夫首先瞩目的,是它那协助儒家治理天下的功能。依违于佛儒二者之间的士大夫,又会站在佛教的旗幡下。这就是士大夫反佛而又不能与之划清界限的社会原因,也是士大夫反佛活动具有一张一弛节奏感的基本原因。

  士大夫对不法僧徒的打击行为,具有多重性质。薛怀義是武则天培植起来的私人势力,而不是如传统说法所称是武则天的面首。关于这一点,拙文《唐高宗武则天长驻洛阳原因辨析》(《史学月刊》1985年第3期)有所论述。所谓武则天的私人势力,是指区别于国家机构正式成员的一种力量,也可以算作内朝。《旧唐书》卷183把薛怀義的传附于《外戚传》中,如果仅仅根据武则天"以怀义非士族,乃改姓薛,令与太平公主婿薛绍合族,令绍以季父事之",那么,这种假冒的暂时关系是显而易见的。武则天令太平公主杀掉薛怀義后,这种假冒关系自然应该解除,列为外戚,实在不伦不类。大概《旧唐书》的编纂者觉察到薛怀義作为内朝的一面,以类相从,才这样处理的。当薛怀義被外朝官员苏良嗣命下属痛打一阵耳光之后,他找武则天告状,武则天对他说:"阿师当于北门(宫城北门玄武门)出入,南牙(皇城)宰相所往来,勿犯也。"(《资治通鉴》卷203,武则天垂拱二年条)可见苏良嗣打击薛怀義,属于外朝与内朝的斗争,南衙与北司的斗争,因而是政治派别之间的斗争。而左台御史冯思勖和侍御史周矩对薛怀義的弹劾,则属于纪律检查这一工作范围内的斗争,也就是说,如果僧人规规矩矩,不干坏事,御史台的官员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可见,这些事都不同于一般的士大夫反佛性质。唐中宗时,桓彦範、魏传弓、慕容珣对慧範的斗争,大致和这相仿佛。李绅、李翱、李德裕打击僧徒的斗争,基本上可以算是反对佛教本身。而李膺,"于奉释之心,日无倦矣,尝撰《清远寺碑》,甚得大理。若僧有故投网罗者,其不恕乎!"(《云溪友议》卷下)他处理僧人结党屠牛捕鱼事,也只是觉得他们"违西天之禁戒",把他们各打三十,目的在于"用示伽蓝"。这不能算是反对佛教,只能算作反对佛教中的败类,其出发点在于恨铁不成钢,目的在于整顿佛教、净化佛教、纯洁佛教。士大夫的这一些打击僧人的活动,对于维护社会治安是有利的。基于此,我们对于士大夫尊重明律护法的高僧,重视律宗,才会有比较深入的理解。

  士大夫从理论上批判佛教,是负有行政使命的封建官员,由其职业和责任所决定的。也就是说,士大夫的反佛,出现在"公"的场合。在"私"的场合,其中像白居易、杜牧等人,和佛教关系还是非常深的。他们的反佛,尽管有时会得到朝廷的重视和支持,有时还闹得轰轰烈烈--像傅奕那样,将表状当作传单远近流布,"京室闾里,咸传秃丁之诮;剧谈席上,昌言胡鬼之谣。佛日翳而不明,僧威阻而无力"(《集古今佛道论衡》卷丙)--但反佛事业却不能稳操胜券。这种局面的出现,我认为有两个原因。

  第一,佛教在当时为社会所需要,也就是说,皮存毛附,佛教赖以依存的社会条件还存在。只有当这个社会条件受到历史进程的否定时,佛教本身才能被否定;当这个社会条件消亡时,佛教本身才能随着消亡。唐代是我国封建社会中的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中,由于生产力和科学技术的发展非常有限,人依然受着自然的束缚和社会的束缚,承受着种种苦难,无力支配自己的命运,不能得到自由、解放。也就是说,人不成其为人,处于微弱、可怜的境地。于是,人就把摆脱这种境地,谋求现世和来世的幸福,寄希望于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幻想并且认定这种力量是公道、善良、强而有力的主宰。这便是佛教和其它宗教能够存在和发展的社会条件。只有生产力和科学技术的发展,达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高度发展程度,人才能成其为人,才能摆脱自然和社会的束缚,才能成为支配自己命运的强者,才不需要乞求超自然力量的佑护。这时,佛教才能同其它宗教一样,逐渐消亡。但唐代距离这个时期还非常遥远,其遥远程度现在尚无法估计。不仅如此,相反,唐代是佛教的鼎盛期,唐代中国是世界佛教的中心,佛教处在方兴未艾的阶段,生命力相当强盛。在这种情况下,士大夫的反佛活动绝对不可能超越历史条件而取得成功,只能纳入封建政权限制佛教的轨道。

  第二,由于历史的局限,士大夫不具备先进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而只是以已经走进死胡同,不改弦更张就难以发展下去的儒家学说,作为批判的武器,去和博大精深的佛教唯心主义对垒。而且,士大夫不从佛教的理论基础入手,进行理论分析,只对佛教的社会后果和表面现象加以批判,各个时期的批判又都是老调重弹,毫无新意,当然不能取得胜利。

  佛教界的理论权威,都有深邃细密的思想。此外,在儒释道三教斗争中,一些僧人往往表现出惊人的逻辑力量,唇枪舌剑,异常犀利。从法琳、慧乘、慧净、慧立、灵辩、窥基、道宣、法藏、湛然、宗密和其他僧人的著述和言论来看,孟子的恢弘磅礴,庄子的汪洋恣肆,韩非子的冷峻尖刻、咄咄逼人,纵横家的诱人入彀、雄辩夸张,甚至晏子的妙语解颐,东方朔的机智诙谐,不是偶见一端,就是熔冶于一炉。本书第一章第四节中,已引用僧人慧乘和道教徒辩论时的发言,并指出他徐徐而入,诱人入彀,步步为营,咬住不放,问得道士"周慞神府,抽解无地,忸赧无答"。唐高祖本来宣布了"老教、孔教,此土元基,释教后兴,宜崇客礼。今可老先,次孔,末后释宗";但当他目睹了慧乘率先发言击败道士的全过程,竟然"掠美其辩,舒颜解颐而笑"。(《集古今佛道论衡》卷丙)

  唐太宗贞观十二年(638),皇太子李承乾组织大臣和三教学士在弘文殿举行佛道辩论。国子祭酒孔颖达"心存道党",就责问僧人慧净说:"承闻佛家无诤,法师何以构斯?"慧净解释道:"如来存日,已有斯事。佛破外道,外道不通,反谓佛曰:'汝常自言平等,今既以难破我,即是不平,何谓平乎?'佛为通曰:'以我不平,破汝不平,汝若得平,即我平也。'而今亦尔,以净之诤,破彼之诤,彼得无诤,即净无诤也。"当时皇太子就对孔颖达说:"君既剿说,真为道党。"慧净抓住一个"党"字,立即大作文章,说:"尝闻'君子不党',其知祭酒亦党乎!"皇太子"怡然大笑,合坐欢跃"。(《集古今佛道论衡》卷丙)

  最突出的例子是唐初僧人法琳。法琳在唐统治者抬高道教压抑佛教的严重历史关头,奋起和种种反佛言论进行殊死的斗争,成为佛教史上最负盛名的护法和尚。他为了驳斥傅奕和道士李仲卿、刘进喜等人,一再撰写长篇辩论性的佛学论文,《对傅奕废佛僧事》长达万言,《辩正论》一万七千言。当《对傅奕废佛僧事》一文由皇太子李建成转呈唐高祖后,那严密的逻辑、巨大的说服力和浩荡的气势,完全征服了唐高祖,使他重道抑佛的政略发生了动摇。这两篇论文涉及的问题很多,这里只能举出一小部分,以见一斑。

  傅奕说:"佛法来汉,无益世者。"法琳不从正面去罗列佛教传入中国后的益处,却用反诘的方式去嘲讽佛教传入中国前的孔圣人。他说:"准上以谈,此土先圣亦未可弘矣。至如孔子,周灵王时生,敬王时卒,计其在世,七十馀年。既是圣人,必能匡弼时主,何以十四年中,行七十国,宋伐树,卫削迹,陈绝粮,避桓魋之杀,惭丧狗之呼,虽应聘诸国,莫之能用?当春秋之世,文武道坠,君暗臣奸,礼崩乐坏,尔时无佛,何因逆乱滋甚,篡弑由生?孔子乃俯俛顺时,逡巡避患,难保妻子,终寿百岁亦无取矣。或发匏瓜之言,兴逝川之叹,然复逊词于季氏;伤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及西狩获麟,遂反袂拭面,称吾道穷。虽门徒三千,删《诗》定礼,亦疾没世而名不称,吾何以见于后世矣。遭盗跖之辱,被丈人之讥,校此而论,足可知也。若以无利于世,孔、老二圣,其亦病诸,何为讷其木舌而不陈弹也?"傅奕说:"寺饶僧众,妖孽必作。如后赵沙门张光,后燕沙门法长,南凉道密,魏孝文时法秀,太和时惠仰等,并皆反乱者。"法琳针锋相对地批驳道:"检崔鸿《十六国春秋》,并无此色人。出何史籍?诳惑君王;请勘国史,知其妄奏。案前、后《汉书》,即有昆阳、长山、青泥、绿林、黑山、白马、黄巾、赤眉等数十群贼,并是俗人,不关释子,如何不论?"接着,法琳引《后汉书》中"道士张鲁……与张角等相应,合集部众,并戴黄巾,披道士之服,数十万人,贼害天下"一事,反问道:"尔时无一沙门,独饶道士,何默不论?然汉魏名僧,德行者众,益国甚多,何以不说?但能扬恶,专论人短,岂是君子乎?"法琳援引黄巾起义、孙恩起义等涉及道教的事例后,说:"吴魏以下,晋宋以来,道俗为妖,数亦不少,何以独引众僧,不论儒、道二教?至如大业末年,王世充、李密、[窦]建德、[刘]武周、梁师都、卢明月、李轨、朱粲、唐弼、薛举等,并是俗人,曾无释氏,何为不道?事偏理局,党恶嫉贤,为臣不忠明矣!"(《广弘明集》卷11,法琳《对傅奕废佛僧事》)

  佛教学者玄奘、法藏,他们思想的精密程度,是唐代任何士大夫所无法比肩的。玄奘在印度曾四次参与佛教内部和外部的思想斗争,都立于不败之地。第四次,在几十万人参加的无遮大会上,玄奘的佛学著作"悬会场门外示一切人,若其间有一字无理,能难破者,请斩首相谢","竟十八日无人发论"。玄奘赢得了印度佛教各派的尊敬。大乘僧人称他为"摩诃耶那提婆",即"大乘天"。小乘僧人称他为"木叉提婆",即"解脱天"。(《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5)法藏阐述了十玄无碍和六相圆融的原理,涉及很多人所未道的哲学问题,不仅在唐代,就是在整个中国古代,也难以找到第二个达到如此高度的理论家。

  佛教界的理论家和上层僧侣,通过艰苦的斗争和不懈的努力,终于在李唐王朝以儒学经天纬地、以道教为血亲宗教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得了存在的权利,开辟出一块天地。

  士大夫方面则不然。唐代士大夫所生活的时代,是中国封建社会长期迟滞缓慢发展的渐变积累,也是中国传统文化长期迟滞缓慢发展的渐变积累。在这个积累过程中,虽然历史曾不断地演出一幕又一幕的悲剧和喜剧,但都是旧有现象在新条件下改头换面的重复,是螺旋式发展的高一级的环节,再也没有出现战国那样急剧突变的阶段,以及百家争鸣的活跃气象。儒家学说定于一尊以后,适应了这种渐变状况。历史没有提供总结和建立新的理论体系的社会条件,也就没有将总结和建立新的理论体系的任务提到日程上来。作为这种状况的产物,是唐代社会在科举中重进士轻明经的风气。唐人杜佑《通典》卷15《选举典三》引唐代一位礼部员外郎沈既济的话说:武则天当政时期,"公卿百辟,无不以文章达,因循日久,浸以成风"。到唐玄宗时,"太平君子唯门调户选,征文射策,以取禄位,此行己立身之美者也。父教其子,兄教其弟,无所易业。大者登台阁,小者任郡县,资身奉家,各得其足。五尺童子,耻不言文墨焉。是以进士为士林华选,四方观听,希其风采,每岁得第之人,不浃辰而周闻天下"。去唐未远的五代人王定保,在《唐摭言》卷1《散序进士》条中说:在唐代,"缙绅虽位极人臣,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以至岁贡常不减八九百人。其推重谓之'白衣公卿',又曰'一品白衫'。……其负倜傥之才,变通之术,苏[秦]、张[仪]之辨说,荆[轲]、聂[政]之胆气,仲由(子路)之武勇,子房(张良)之筹画,[桑]弘羊之书计,[东]方朔之诙谐,咸以是而晦之,修身慎行,虽处子之不若。其有老死于文场者,亦无所恨"。可见,社会重进士的风气,使一些人不得不将自己辨说、筹划等等方面的才干埋没起来,那么,也必然扼杀了不少人的理论才能。因而,作为上述历史状况产物的重进士轻明经风气,又反过来成为这种历史状况的促成力量。这就培养了士大夫缺乏理论兴趣的时代性的品格。本书第一章第四节第三段落和同章第五节第三段落已经指出,士大夫中崇奉佛教的那一部分人,就其主要倾向来说,和一般群众把佛教当作荒诞迷信的东西来崇拜有所区别,这由于他们是知识分子,是有教养的人。他们主要是把佛教当作理论和哲学来学习的,即重视的是佛教中的义理部分。他们带着时代的品格,以粗知一些佛理为满足,不再深究,不再发挥。因而他们中间没有产生具有重大影响的理论家。宋代士大夫大规模吸收和批判佛教、道教,对儒学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改造,建立起理学,包含着社会观和自然观,是新体系的儒学。理学产生之前,为唐代士大夫所接受的儒学,从开山祖孔子开始,一直是沿着一条入世即重人事的道路发展的。这种现实主义的风格,限制了人们的眼界,禁锢了人们的思想,使这一学说成为不过问什么宇宙本原、思辨原理之类大问题的政治理论说教。儒学发展到唐代,再也翻不出新花样,成为走进了死胡同的僵化的教条。佛教是包含着自然观和社会观的唯心主义的集大成者。它含有丰富的辩证法因素。唐代士大夫操起儒学这一过时的陈旧武器,同处于方兴未艾阶段的佛教这一强敌展开斗争,便不能不在漫长的战线上留下空白。这空白最显著的是哲学和神学问题。唐代士大夫的反佛言论,是前人先进思想的继承,但基本上是一个腔调的不断重复。他们在哲学和神学问题上欠缺修养,使他们所有的反佛言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南朝萧梁时期范缜的一篇《神灭论》。他们从切身的现实利益出发,固然也能发出一些清醒的声音,取得振聋发聩的效果,对于冬烘者起到一定的催醒作用;但是,一遇到哲学和神学问题,他们便不得不偃旗息鼓,失去和佛教相抗衡的同等资格和足够力量。这是一个历史的悲剧。

  而士大夫反佛时不断重复的一个腔调,就是佛教对国计民生的危害。这是由傅奕首倡,为各个时期的士大夫所发扬光大了的说法。这个说法,避开了佛学理论本身,仅从社会后果方面来看待佛教的危害。士大夫在这时,只能用一些常识来批判佛教。常识是通俗的,易于为人们接受。但常识的功能十分有限,一超过范围,便无法负荷更重的责任。对于精致的宗教唯心主义,常识难于交锋几个回合。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做法,当然无法动摇佛教的根本。因此,这个腔调在佛教徒予以回击之后,便显得十分苍白无力。这一点,留待下面论及韩愈时再做阐述。

  在这一历史悲剧中,士大夫锐意反佛,不料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不得不滑稽地向自己所反对的对象伸出乞求援助的双手。我们看看下面的事例,即可理解这个时代儒、佛两家所遇到的历史机遇。

  张廷珪上疏谏阻武则天营造大佛像,说:"夫佛者,以觉知为义,因心而成,不可以诸相见也。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此真如之果不外求也。陛下信心归依,发宏誓愿,壮其塔庙,广其尊容,已遍于天下久矣。盖有住于相而行布施,非最上第一希有之法。何以言之?经云:'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用以布施,及恒河沙等身命布施,其福甚多。若人于此经中受持及四句偈等为人演说,其福胜彼。'如佛所言,则陛下倾四海之财,殚万人之力,穷山之木以为塔,极冶之金以为像,虽劳则甚矣,费则多矣,而所获福,不愈于一禅房之匹夫。"他还说:营建土木工程,定会辗压亿万虫蚁,"岂佛标坐夏之义,愍蠢动而不忍害其生哉!"定会役使很多穷人,"岂佛标徒行之义,愍畜兽而不忍残其力哉!"定会使很多穷人破产,"岂佛标随喜之义,愍愚蒙而不忍夺其产哉!""臣以释教论之,则宜救苦厄,灭诸相,崇无为。伏愿陛下察臣之愚,行佛之意,务以理为上,不以人废言。"(《旧唐书》卷101《张廷珪传》)辛替否上疏谏阻唐中宗营建佛寺,说:"臣闻于经曰:'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即无所见。'又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臣以减雕琢之费以赈贫下,是有如来之德;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是有如来之仁。"(《旧唐书》卷101《辛替否传》)同样的精神还出现在狄仁傑、李峤、姚崇等人的反佛言论中。这或许可以说是为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说服崇佛的皇帝放弃不符合佛教精神的做法,但同时就给佛教的发展留下了馀地。这也证明了佛教的生命力。佛教不但没有受到历史的否定和淘汰,相反,却受到了肯定和选择。和儒学的衰微相比,佛教是葆有生机的力量。佛教在唐代不但本身依然可以存在,到了宋代,佛教除了独立存在,还同时以寄生于理学机体的方式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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