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2)

歧途 作者:九河一生


《歧途》就是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写出来的。在我看来,关于《歧途》的个中真味儿,可用十二个字来概括:官场博弈、商场弄潮、情场寻梦。

《歧途》构架精巧,行文诡异,故事一波三折,寓意雾里藏花。进入视野的是一组有意思的官场人物和官场故事,当然还有由官而商的人物和故事。主人公哈小全、黄隐、马永刚身处官场、商场、情场,角色各异。哈小全和黄隐在握手与微笑之间,却为了“进步”问题,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人性的大搏杀;马永刚和哈小全同时又为古英素的魅力所倾倒,演绎了一场只有官场才有的于无声处闪闪烁烁的情仇爱恨;仕途失意的黄隐把乌托邦式的感情寄托在了情人叶晴身上,而悟到了升迁秘诀的叶晴毅然高枝另攀,不断加大以情换权的力度,终成政坛新星。有意思的是,在官场最终败北的马永刚和黄隐,用物欲时代知识分子通行的理念和价值观,抓住了商场这根救命草,经过艰难的脱胎换骨,完成了由官人到商人的人性蜕变,前者成为南方海川市商界的弄潮儿,后者成为广告界的精英。黄隐不仅在官场之外捞回了人生的尊严,他还在妻子、情人之间寻找到了放逐情感的原野。而当年的哈小全,似乎生来就是一块当官的材料,这个人物形象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既深谙官场规则,同时又不缺乏良知;上能讨得领导的宠爱,下能对得住百姓。哈小全从面对社区百姓的街道办事处主任到权倾一方的劳动局局长,职能的变化恰是他个人的坐标指代、价值体现、归宿所向。至此,读者会发现,所有曾经在官场摸爬滚打、沉浮升降的官人们,最终都找到了全新的自我,而这个不知“水有多深”的官场,成为他们人生的跳台,奋力跳下去,官场变成了三个场:官场、商场和情场。此场彼场,彼场此场,人生大舞台,每个人都是最优秀的演员和最认真的观众,这是九河一生的文学观察,也是九河一生的另一种官场生态报告。

抓人物,写故事,九河一生信手拈来,皆因他本人身处机关,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官人,机关人写机关事儿,犹如囊中取物。那么,什么叫机关呢?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概念。所谓机关,有两个成语很有意思,一个是暗藏机关,另一个是机关算尽。我本人也在党政机关里干了20年,早已习惯了从戏里进,从戏里出;前台亮相,后台化妆。只是我很少表演,而是乐意当一名忠实的观众。对我而言,阅读《歧途》,等于在生活里重温生活,于是,当掩卷,凭窗,眺望阳光下那些让人赏心悦目的绿树、鲜花,迎着扑面而来的清风,“嘿嘿”,我会冷不丁儿地笑出声来。不要奇怪我为什么会笑,这是官场意味的笑脸,却是文学的表情。

我知道写官场小说的难度。写人际争斗,则容易流俗;写官场文化,则需不凡的思想气度和精神储备。官场小说的魅力,与涉猎官位层面的高低无关,更与人生百态的精彩表演无关,它最生动的所在,仅就叙事而言,理应更多地把视角延伸到官场那些刻板的却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僵硬的却是分秒不差的握手、油滑的却是深入浅出的交流、诡异的却是莫名其妙的关怀、犯傻的却是正襟危坐的学习、暧昧的却是温暖如春的感情上来,如此,小说叙事才会显得饱满丰盈,回味悠远。

如果说这是一个标准或者标杆,那么我要说,《歧途》尽管别开生面地触及到了官场人物的生存逻辑和人性本相,但是,物质时代和社会变革对官人们文化心理和精神原色的改变所产生的独特的官场文化现象,在作品中展示得还不够精致。假如,官场叙事的魅力高于故事魅力本身,那么《歧途》的通体魅力将更为妩媚有加,妖娆粲然。

《歧途》能让我重温官场,这就是《歧途》的力量。有力,必然有量。

2010年6月15日于津门

(秦岭:中国作协会员,一级创作员,曾就读鲁迅文学院高研班。籍甘居津。天津市文学院签约作家。现任天津市和平区文联主席兼作协主席。出版有长篇小说、小说集、随笔集《皇粮钟》《断裂》《绣花鞋垫》《抚摸柏林墙》等6部。主要小说有《绣花鞋垫》《弃婴》《皇粮》《本色》《透明的废墟》《硌牙的沙子》《碎裂在2005年的瓦片》等,中短篇小说20多次被转载或入选年度最佳小说选本。曾登上2003年、2007年中国小说排行榜,获《小说月报》“百花奖”、第一届、第二届梁斌文学奖一等奖,4部小说被搬上荧幕或戏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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