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狼狈不堪(三)

倒霉男人 作者:天佑


肖琳赶紧用手在鼻子前扇了两下,不满地说:“爸爸,你又吸毒了。”

肖国华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孔凡玲坐了下来,问肖琳:“去看你老师的儿子,送鲜花好吗?”

“我说孔凡玲同志,你是不是秀逗了?现在哪有送鲜花的?都送钱。”肖琳一脸鄙夷的神情。

“那你们同学都送多少?两百怎么样?”孔凡玲试探着问。

“两百?你别给我丢人了,人家都至少送一千。”肖琳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柳眉倒竖。

“一千?”孔凡玲看了一眼肖国华,肖国华强压心头的怒火,没出声。孔凡玲道:“你老师孩子上大学时咱们不是送了五百吗?”

“那是去年的行情,现在涨价了。”肖琳严肃地道。

孔凡玲看看肖国华:“你看怎么办?这不去看肯定不好。”

“怎么办?凉拌。”肖国华很想发火。

孔凡玲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什么话,去是得去的,只不过这钱?昨天我刚跟同事借了两千。要不从你的信用卡透支一点?”

肖国华心里暗自叫苦,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嗯,等下我去楼下取。”

钱是一根钢针,一根锐利的钢针,针针都扎在肖国华的心上。

“你们慢慢吃,我去里面躺一会儿。”

“你的感冒还没好吗?吃药了吗?”

“吃药了,再加上昨晚出了汗,好多了。”

孔凡玲嗯了一声,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不烫,就说:“那你去吧,等下我再给你煮点姜汤。”

肖国华进了门,随手把房门反锁上。赶紧把陈老板那剩下的一万块钱放在包里,然后取出一千五放在口袋里,等下他要下楼转悠一下,然后假装是去把信用卡提了现。

家里现在事情很多,先处理哪件事呢?看样子还是处理肖琳早恋的事是当务之急。

有些家长为了防止孩子过早涉足爱河影响学习,或偷看孩子日记,或偷看手机短信,或跟踪自己孩子。这样的方法肖国华觉得并不可取,可面对肖琳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打开门,对孔凡玲说:“我先下去,等一下你收拾完了去门口找我。”

孔凡玲有些不解,问:“你多等我几分钟不行吗?”

肖国华说:“我先出去透透气。”

其实,他不能不先走,他总不能让孔凡玲发现他没取钱吧?

夫妻之间有些必要的隐瞒是必须的,因为这样能减少很多麻烦。但是,出轨不一样,那是一种背叛。

肖国华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面对现实。他心酸了,心里那种酸楚的感觉只有自己明白。

如果她只是一时的糊涂就算了,毕竟她对这个家也付出了那么多,可如果她完全不顾及这个家了呢?爱情是需要经营的,经营不好,那就好聚好散,再重新开始!

男人是痛苦的,也是艰难的。当你历尽磨难回头看看自己的影子,也许你会去百感交集地感慨一下,可你又能怎么样,只有看着它像条尾巴一样在地上让车轮碾过,叫人踏过,你还不知道它疼不疼。

小区门口的广场上人来人往,个个都是一副幸福的模样,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呢?肖国华坐在那里一脸的茫然。

电话响了,是秦勇,他问:“兄弟,在哪儿呢?”

肖国华回答:“在家门口坐着呢。”

“这可不像你,以前你可是天天在外面的,怎么?改性了?”秦勇似乎有些不信。

肖国华叹口气:“真的,心情不好。最近家里面的事太多,烦啊。”

“要不晚上出来我请你去沙井,来个制服诱惑?”秦勇嘻嘻地笑着。

肖国华哼了一声:“你小子准没安什么好心,下这么大本钱,说,有什么坏主意?”

“看看,总以为我会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就是随便聊聊。”秦勇尽力把话说得很轻松,但肖国华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一定有事。于是,他回答:“随便聊聊就明天再说,肖琳早恋了,等下我得跟孔凡玲谈谈,怎么对付她。”

秦勇嘿嘿地笑着:“肖琳不早恋才怪,谁叫你把她生得那么漂亮?”

“你小子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这里都火上房了,你还幸灾乐祸?”肖国华叫道。

秦勇不紧不慢地说:“你别那么紧张,小女孩多谈两次恋爱没啥的,吃两次亏免疫。”

“懒得理你,没事我挂电话了。”肖国华道。

秦勇忽然严肃起来:“哎,别挂,既然你忙,不出来,我就跟你说吧,今晚找你出来还真有事。”

“什么事?”肖国华问。

“想给你块地开垦一下。”秦勇回答。

“哪块地?”肖国华问。

“联茂集团。”秦勇道。

这个联茂集团是行业老大,要是能攻下来,工厂今年的任务就完成了,那些小单就可做可不做了。以前,肖国华几次想攻进去,但都是铩羽而归。

“难啊,秦总。”肖国华回答。

秦勇道:“这个,你必须拿下,而且必须抢在前头,我跟你说,我听说官昌菊也在打联茂的主意,你要是让她占了先,你的位置可就够戗了。”

原来这两天见不到她是这个原因,肖国华忽然明白了。

秦勇接着说:“我告诉你,她走的是偏门,怎么走的我想你应该明白。现在,你必须开展正规战。这样一来,即使是她拿下来了,有你的正面作战,将来也少不了你的成绩,明白吗?”

“我明白了。”肖国华放了电话。

这个世界的有趣就在于当你面对着未知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来给你指点迷津。秦勇这样对自己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如果官昌菊得手,那么跟官昌菊大屁股有关的那个副总罗岗就会得势,他秦勇的位置就会不稳。要是自己能在这件事里分一杯羹,即使是官昌菊胜利了,秦勇也有话说。

正当他坐在那里出神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抬头一看,正是孔凡玲。

“你发什么呆呢?”

他怔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哦,是这么回事,有个事很重要,我得跟你说一下,不过你要保证,绝对不能激动。”

“什么事啊?我告诉你,我可没有你那么好脾气。”孔凡玲有些满不在乎地说。

“你要先答应我不能着急。”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哎呀,我知道了,到底什么事啊?”

肖国华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是关于肖琳的。”

“哦?怎么啦?她又去网吧了?”孔凡玲眉毛往上一挑,肖国华知道她这又是要发火了。

肖国华赶紧说:“叫你不要激动,你怎么又憋不住火了?”

“好好好,你说,我不急。”孔凡玲一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于是,肖国华尽量轻描淡写地把前天下午他看到的事情跟孔凡玲说了一下。

还没等肖国华说完,孔凡玲腾地站起来,指着肖国华喊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窝囊?你怎么不上去给那小子两耳光?”

肖国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一拉孔凡玲:“你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女儿早恋了是不是?”

孔凡玲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就坐下来,但屁股只坐了半边,她压低声音,但是显得十分生气:“你这人啊,你叫我说什么好?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这事?”

肖国华一股火冲上脑门,他很想说,我想跟你说说你跟马克鑫睡觉的事。但是,话到唇边,他却觉得不妥,迟疑了半天,说:“我昨天不舒服,再说,我也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我怕跟你一说,你压不住火去跟肖琳瞎嚷嚷。你知道,那孩子自尊心强,我怕你说不好,她面子上过不去,再来个离家出走什么的。”

孔凡玲听了这话,压着声音说:“我就不信,她还反了天了。”

肖国华按住她的手说:“你这脾气真是个问题,你女儿在这点上真像你。”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肖琳谈恋爱是我教唆的啦?”孔凡玲更急了。

肖国华知道她有点急了,就说:“看看,你怎么又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这事怪你啦?”

孔凡玲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肖国华道:“我不想跟你瞎扯这个无聊的问题,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个事?”

孔凡玲道:“那还用说,回去我暴打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了?”

肖国华哼了一声:“教育孩子你有点技术含量好不好?她都那么大了,简单粗暴只能适得其反。”

孔凡玲看着肖国华:“你又变着法儿地说我文化低是不是?不错,我是只有中专毕业,可嫁你我还觉得亏呢。”

肖国华看着她,沉默了半天,突然重重地说:“孔凡玲,你这个性格的确要改改,怎么老这样呢?夫妻都快二十年了,还说什么亏不亏的?说这个有意义吗?我们今天谈的是应该怎么教育女儿,而不是谈谁亏不亏的问题。”

“啊,你还觉得亏啊?想当初我也就是鬼迷心窍,以为你那是国营大厂,有房子。谁知道,你那厂子还叫你下岗,哼!”孔凡玲把手从肖国华的手中抽出去,给了他脊背一下。

肖国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道:“凡玲,这么多年我的确没有给你跟肖琳带来什么幸福,这点我承认,我很无能。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够改变。”

“改变,你改变什么?改变到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孔凡玲说话开始有些刻薄起来。

肖国华咬咬牙:“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慢慢地一切会好的。”

“会好的?你说得倒轻松?连给孩子老师送礼都要透支,会好的?你别给我画饼了,你看看人家马克鑫。”孔凡玲一串话脱口而出。

肖国华腾地感到血往上涌,他站起来,指着孔凡玲喝道:“你少跟我提马克鑫,再提我跟你急啊?”

孔凡玲可能是有点心虚,赶紧拉肖国华坐下:“你看你,还说我性格不好,你不也是炮仗脾气?那你说咱怎么跟肖琳谈啊?”

肖国华很想把一切挑明,但是,仔细一想,知道赢了之后的他还得在这个家继续苦苦地活着,还得跟这个女人一起吃饭、睡觉、还房贷和教育孩子。说破了,只能让双方撕破脸,何必呢?即使是自己在她面前赢了一局,这样的赢,不过是另一种失败罢了。

他冷笑了一声说:“你要分几个方面跟她谈。”接着,他低声叮嘱了孔凡玲半天。

孔凡玲不住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孔凡玲拿起电话,跟孔凡淑说了半天,然后放下电话,说:“好了,等下我叫凡淑来跟她谈。你当爹的不方便,我这当妈的又脾气不好,正好叫她小姨跟她谈,她俩能说到一块去。”

“你还学会曲线救国了?”肖国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孔凡玲。

孔凡玲眼珠儿转来转去:“跟你这样的人,我也得学着以说服教育为主嘛。”

“成功者知道一百个失败的原因同时知道一个成功的方法,失败者知道一百个失败的原因却不知道一个成功的方法。”肖国华拉长声音说了一句。

“你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听不懂的。”孔凡玲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肖国华不想跟她吵,装做没听见。

不一会儿,一辆奥迪A6停在路边,孔凡淑穿得青春性感走了下来,一摆手,那车无声地消失了。

孔凡玲问:“新男朋友?”

孔凡淑切了一声道:“你怎么那么老土,你不知道我是只恋爱不要爱情的,那算什么男朋友?”

肖国华问:“你等一下怎么跟她谈?”

孔凡淑嘻嘻一笑:“姐夫,你们既然请我这个爱情专家来做你家肖琳的工作,就要充分信任我,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会给你们带来胜利的捷报的。”

说完,一步一跳地走进小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儿,肖国华有点担心地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放心啊?”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你去谈,你开不了口,我去谈有可能打孩子。既然凡淑来了,先谈谈看吧。”孔凡玲看上去倒有些气定神闲了。

孔凡淑进去了很久还没出来,肖国华有点担心地问孔凡玲:“你妹妹谈话不会过格吧?”

“你什么意思?怕凡淑把肖琳教坏了?”孔凡玲有点警觉。

“不是,不是,我是怕达不到效果。”肖国华解释道。

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他想想其实孔凡玲未必不清楚自己在教育孩子上的失误,只是她的脾气太要强,不肯承认罢了。到了最后才落得个自己跟孩子不能交流的命运。但没办法,母亲就是母亲,只要存在一个去搏一下的机会,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信心百倍似乎非我莫属地想自己教育好子女,让子女按着自己设定的轨道前进,然而可惜的是,结果大多会事与愿违。

等待似乎将时间拉得很长,尤其是面对未知的结果,焦躁似乎更是一种煎熬。

孔凡玲不停地看着表,显得很紧张。

肖国华问:“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孔凡玲道:“买什么水?就是一瓶矿泉水的钱也能买一把挂面了,那就够咱们全家吃一餐了,还是省着点吧。对了,你取的钱呢?”

肖国华从口袋里拿出钱给她,对她说:“明天你去吧,顺便跟肖琳的班主任好好谈谈。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学校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嗯,对了,这两天我发现你似乎有心事,怎么啦?”孔凡玲忽然问。

肖国华回答:“没什么事。”

“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孔凡玲关切地问。

“嗯。”肖国华低下头,他不想看着孔凡玲的眼睛,不是怕她,而是怕自己冲动。

“你呀,就是脑子不灵光,你看看,咱们现在困难,你有报销的额度也从来不在上面多搞点,哪怕几百,咱们一家子的伙食费也够啦?”孔凡玲有些不满地道。

“我不能干那些龌龊的事。”肖国华说。

“龌龊,什么叫龌龊?你看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你说说,谁知道他们哪个人赚的钱是贪污来的,哪个人是卖身来的?衣食无忧你就自然高尚了,你要是要饭,大家都认为你龌龊。”孔凡玲似乎一点也不买账。

肖国华感到很烦:“拉倒吧,你扯什么?还不知道你妹跟肖琳谈得怎么样呢,我可不想跟你探讨人生。”

他现在感觉到胃里很胀,不是刚才吃多了东西,而是似乎有种脏的东西在那里,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知道对孔凡玲的感情在以刘翔的速度减退,他甚至能分清那是仇恨中还掺杂着嫉妒和眷恋,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一旦离婚,肖琳怎么办?房贷怎么办?又是该死的房贷。这房贷怎么就跟个魔鬼一样?总是要把一个绳套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准备把自己勒死?

肖国华觉得足足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他看见孔凡淑得意扬扬地从小区门口走出来。

“怎么样?”孔凡玲焦急地问。

孔凡淑没直接回答,看着肖国华:“姐夫,我给你当说客,你是不是该感谢感谢我,请我吃点什么?我现在可是口干舌燥啊。”

孔凡玲有点为难地道:“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回家吃吧。”

孔凡淑看了孔凡玲一眼:“我说姐,你这么过日子累不累啊,行了,我请你俩还不行吗?”

孔凡玲立刻高兴起来:“好啊。”

肖国华有些不好意思:“凡淑想吃什么,我请客。”

孔凡淑笑了:“还是姐夫好,得,看你这么有诚意,我们吃点简单的,吃饺子吧。”

在小区广场旁边一家东北店坐下,孔凡淑虽然叫的都是便宜菜,肖国华还是能看出孔凡玲还是浑身的不自在。

孔凡淑对肖国华说:“姐夫,你陪我喝点啤酒吧!”

孔凡玲赶紧说:“你喝啤酒,叫他喝点二锅头就好了。”

肖国华知道孔凡玲是什么意思,他是怕自己喝啤酒花钱多,她就是这样,不愧是做会计的,算账能算到骨头里。

“哎,你怎么跟肖琳谈的?”孔凡玲有点迫不及待。

孔凡淑并不急,端起杯:“姐夫,来,咱俩喝一个。”

肖国华跟孔凡淑碰了一下,她很爽快地一口饮进,然后很满足地放下酒杯,对肖国华说:“姐夫,你家的这个肖琳也太早熟了,吃不消,吃不消。”

孔凡玲连忙问:“怎么样?她都说什么啦?”

“你们猜怎么样?我刚一跟她提早恋的话题,她马上就说,好了,我知道了,我暴露了。”孔凡淑嘻嘻地笑着。

“然后呢?”孔凡玲问。

孔凡淑给自己倒上啤酒:“然后,她对我说,小姨,你别跟我说早恋的害处,这个我都懂。”

“哦?”肖国华心事重重地看着孔凡淑,“你接下来采取的什么策略?”

孔凡淑轻笑了一下:“策略?本来我去之前,我给自己定下跟她谈话的基调是宽容、克制、理解。以攻心为主,重点进行鼓励表扬,捎带着来点批评教育。谁知道,开始她就给我来了一番倾诉。”

“她说什么啦?”孔凡玲问,她鼻子尖儿有点冒汗,肖国华知道她这是紧张了。

“她说,小姨,这早恋最大的不好就是你要承受来自家里和学校的压力,家里大人肯定怕影响学习,同学们也会排斥,如果你的爱情是美好的,那应该能见得光。像我这样,往往品尝不到幸福,收获的更多是苦涩。”孔凡淑慢慢地说,跟肖国华碰了一下杯。

“她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明知故犯?”肖国华犹犹豫豫地喝了一口酒。

孔凡淑接着说:“她还说啊,这早恋啊,最大的痛苦还不是压力,而是经济的问题。我们都是学生,没有能力来维护正常的开支,而且因为年纪小,花钱没有节制,也不懂节约,如何浪漫如何做,到那时候,你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么随之而来,这样那样的问题就会相继出现。比如这几天,我们班就有个家里条件好的女生总给他买东西,我现在就觉得压力挺大的。”

“现在这孩子怎么都这样?我那时候嫁给你也没想这么多啊?”孔凡玲看着肖国华,有些不解地说。

肖国华道:“你别打岔,听凡淑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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