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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狂热年代(10) 

世道 作者:李祝尧


   李万福搀起石老大,“咱们快去找公社吧,要不这大堤上的树就全让这败家子毁了!”
  
  韩天寿的鼻子“哼”了一声,不在乎地说:“你们告去吧,这是公社郑主任的指示。”
  
  “他犯混!”石老大这么骂了一句,扭头就气呼呼地到黑龙河大堤上去找郑山河了。
  
  郑山河却说:“大叔,耽误了大炼钢铁,你我都担待不起,我也无奈啊!”
  
  石老大们最终也没拦住这股砍树炼铁风。人们看着一棵棵大树被砍倒劈开,填进小高炉,心里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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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寿在何春秀那里碰了钉子,并没气馁,他决心把这女人征服,于是通知她晚饭后到大队部去。何春秀在地里忙活了一天,浑身累得酸痛,实在不愿动弹,再说晚上还要带铁姑娘队加班浇地,就不想去。可碾子走时,让她当好韩天寿的助手,也就去了。只见韩天寿坐在大队办公室,正跷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哼着梆子腔,没好气地问:“找我啥事?”
  
  韩天寿嘿嘿笑着问:“吃饭了吗?先坐下喘口气儿。”
  
  “有啥事快说,一会儿我还要带铁姑娘队浇地去呢。”
  
  韩天寿以教训的口气说:“春秀,你当干部也这么多年了,咋遇事就不沉着呢。毛主席早就说过,领导主要是出主意,用干部。关键是指挥好,料理开,不能光带头干。”
  
  “我就会实干。”何春秀没好气地说,“有事你就说吧。”
  
  何春秀一进屋,韩天寿那黄眼珠子就在她那丰满的胸脯子上扫来扫去的。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现在大队就剩下咱俩了,咱俩要齐心协力挑起这副担子,所以想跟你聊聊,交交心。”
  
  “聊聊?”听韩天寿这么说,春秀急了,“现在火烧眉毛、磨扇压着手哩,地里的活连轴转都赶不出来,我可没这份闲心!”说罢,扭头就走。
  
  韩天寿站起来拦住她,“看你这火性脾气!”
  
  “我还得领人们浇地去。”
  
  韩天寿抓住她的手说:“春秀,碾子不在家,想了吧?我也好想你。”说着,顺手拉灭灯,紧紧抱住她狂吻起来。
  
  “韩天寿,你浑蛋!”何春秀厉声喝道,拼命挣扎着。
  
  韩天寿好不容易把她搂在怀里,哪肯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春秀简直喘不过气来。她急得心里冒火,猛一使劲抽出手来,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才得以脱身,一溜烟地跑了。
  
  韩天寿摸着他那火辣辣的脸,望着何春秀远去身影,狠狠骂道:“好你个臭娘儿们,甭假装正经。你跟大夯的事我抓着把柄哩,你不让我干,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说是这么说,对何春秀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于是,又打开了李月萍的主意。对月萍,自她与丁步堂离婚就套近乎,后来又施些小恩小惠,没想到月萍根本不上勾。再后来就吓唬她,“你这个地主分子要不听我的,有你好看的时候!”这个月萍别看长得细皮嫩肉、绵绵善善的,却挺烈性,厉声警告他:“姓韩的,你要再胡来,我就死给你看!”说着,就操起一把剪子,吓得韩天寿扭头就跑。他没想到这株刺玫瑰好看不好采,但他不肯罢休。软的不行来硬的,一定找机会治服她。
  
  机会终于来了。这年冬天大炼钢铁,先让社员们自愿捐献废钢铁;后来没人交了,就到各家去搜,破犁破锄被搜出来了,斧子锤子被拿走了,门吊儿、锁钥被强行从门上拆走了,甚至把剪子、切菜刀都拿走了,再也没什么铁东西了,韩天寿觉着对付李月萍的时机到了。
  
  天刚擦黑儿,韩天寿就去找月萍。瞅瞅四下没人,轻轻敲响了她那紧闭的破门。月萍正在作饭,就叫平安去开门。
  
  月萍从灶火坑里爬起来,韩天寿已经走进屋里。她瞪大警惕的眼睛问:“你来干啥?”
  
  韩天寿镇着脸说,“工地上炼铁又没原料了。”
  
  “这关我啥事!”
  
  “你献的铁太少。”
  
  “该献的我都献了。”
  
  “不见得吧?”
  
  月萍说:“连剪子、菜刀都叫你翻去了,现在连个铁渣渣都没有了。”
  
  平安瞪着圆圆的小眼睛问:“娘,他要铁干啥呢?”
  
  “没你的事,少插嘴,出去玩去,。”
  
  韩天寿把平安支出去了。他那双黄珠子死盯着月萍那张俊俏的脸,皮笑肉不笑地嘿嘿着:“不要说那么绝吧。”
  
  “不信你就翻。”
  
  “当真连个铁渣渣都没有了?”
  
  月萍见他两只贼溜溜的眼正盯着那口冒热气的锅,心里一紧,怒气冲冲地说:“你说这锅?”
  
  韩天寿阴阳怪气地说:“既然这锅是铁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家里就剩这口锅了,难道不叫俺做饭了?”她知道韩天寿什么事也干得出来,吓得那心提溜起来。
  
  “大炼钢铁,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这锅恐怕……”韩天寿说着,那黄眼珠子在死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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