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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拜见忠王李秀成(2)

骑飞鱼的人 作者:邱华栋


“洋兄弟,我知道你是从上海来的。既然你是一个英国人,我有一些疑惑要向你请教。”他请我坐了下来,有人端上茶水,他请我喝茶。

“忠王先生,您就随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会回答您。”我说。

“我的部队最近在上海,被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联合部队给击退了,他们打死了我们很多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共同信奉一个上帝的洋兄弟们,要向我们太平军开枪?你看,我的手里,有英国人会严守中立的文件,这是他们给我的。”他一上来就提了一个我十分难回答的问题,“英国人、法国人和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那么英国人凭借什么样的法律,可以占领和控制上海一些地区,而我们太平军却不能进入?我们认为是朋友的英国人为什么反而要帮助那些鞑靼妖孽呢?”

我想了一下,回答了他:“忠王殿下,现在,据我所知,英国人和法国人可能认为太平军占领上海之后,会影响他们和大清国政府之间的贸易往来,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尊敬的忠王殿下,我想就是这样的。”

他对我的判断感到了认可,这可能也是他自己所判断的结果。他看着我,“确实,洋兄弟林德利,我知道,你说得很对,他们担心我们会破坏了他们和满族妖孽的贸易关系。实际上,我们太平天国的目标是要把满妖鞑靼人都驱逐出去,建立一个信奉上帝的国家——太平天国。你们洋兄弟和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是我们的终极目标。这件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我在欧洲、香港和上海的一些报纸以及书刊中,看到了您的士兵的打算和行动。而您派兵攻打上海,实在把他们——那些满族人、英国人和法国人给吓坏了。”我说。

“洋兄弟,我派兵攻打上海,实际上是一种试探,如果不顾及那些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话,我很快就会拿下上海,但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做,我要等待你们的反应。而现在,满妖们正在你们这些洋兄弟和我们太平军之间制造罅隙,企图分化我们,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洋兄弟,你是可以帮助我,回到上海,给别的洋兄弟说明情况的人!”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我,然后,他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使我觉得他很信赖我。看来,他要我带口信给上海的外国人首脑了,这件事情责任重大。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您的确可以轻易地打下来上海的,因为您的士兵十分勇猛。但是,英国人和法国人担心的是,假如您阻止了他们在上海和海外的贸易利益的话,在他们和你们太平军之间就要发生战争了。”

忠王看着我,“其实,我欢迎英国人和一切外国人和我们进行正常的贸易,只要别卖给我们鸦片就可以了。买卖和吸食鸦片在太平军的法令里是要被处死的。我不会阻止英国人的贸易行为。你看,我的士兵已经完全控制了江南主要生产生丝和茶叶的地区,我可以让英国人和我们进行自由的贸易往来,但是,英国人和其他的外国人也要严守中立的协议,不能帮助满族妖孽攻打我们。如果今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所有参战的外国人,就都是我们的敌人,也将遭受我们的攻击!”

我很喜欢忠王说话的声音和他明朗坚毅的表情。他很开明,也熟悉现在的局势,而且他还喜欢了解一些西方的知识和科技的发展情况。我们又坐了下来,聊了很多。虽然在很短的会晤时间里不能介绍太多情况,但是,他叫我详细地介绍了欧洲火器的最新进展,因为他的士兵在试探性地围攻上海的时候,遭到了上海一些英法雇佣军强大火力的攻击,死伤惨重。我给他介绍了很多情况,他很耐心地倾听着。

可是,我内心里知道,英国政府绝对不会因为太平天国信奉上帝,就把太平军当成是自己的朋友的。英国政府从1839年和清军开始打鸦片战争,到1842年和清政府签订了《中英南京条约》,用枪炮打开了大清国的国门,为的是向中国倾销鸦片,而英国政府拿走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买卖吸食鸦片,在太平军的制度里,是要被处死的,所以,仅仅是这一点,英国政府就会把太平军当成是自己的敌人。而签定了输入鸦片贸易合法化协议的大清国政府,才是英国人认为可以打交道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太平军是英国政府天然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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