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开炮，就惊动了在我们前面航行的两艘配备有大炮的友船。我看到离他们很近了，心里就塌实多了。船长亲自指挥，我和二副一起，每人带三个水手，分别坐两艘小船上了那两艘友船。我们的船上只留下了两个人，我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战场的范围，到前面去，因为这艘船上没有大炮。

我上了一艘炮船，经过了简单的协商，我获得了作战的指挥权。我让我们的两艘船成纵队，一前一后，稍微拉开了距离，然后，我就下令两艘船集中火力，向走在前面的第一艘船开火。我的想法就是以两艘炮艇的力量，集中火力先摧毁掉对手的一艘船，这样给对手的打击就很大了。我的设想看来是完全正确的，战斗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展开了。我们的对手根本没有想到，我的这艘没有大炮的船来了一个金蝉脱壳，离开了战场，跑到前面去了；而忽然从雾里出现的两艘炮船，像鬼影子一样开始直接面对他们。战斗开始了，对方也开炮了。

我看着对手的炮弹从我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倾听那炮弹划破空气的撕裂声，就知道他们的船上是十尊十二磅到三十二磅炮。这样的炮都是固定炮位，需要船自身的灵敏性非常好，才可以持续地射击。而我们的炮射程更远，而且全部都是移动炮位的，因此，可以把炮位压得低一些，在射程内平射，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对方的炮弹至少有十发已经射了出来，但是，没有一颗炮弹命中目标。我们的炮弹在我的命令下达的瞬间，就像一阵暴雨一样，扑向了排在最前面的对方的大船。在黑夜里，可以看见炮弹射出去之后，在黑色的夜幕当中划开来的暗红色的轨迹。炮弹命中对方的船体，立即发出了连串的爆炸声，那艘船起火燃烧了。另外的一艘也中弹了，可以听见两艘船上的人在呼号和惨叫。我猜想那船上的景象一定十分混乱，他们一定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灭顶之灾。过去，一直都是他们袭击别人，给别人以教训，给别人设计圈套和陷阱，等待着那些绵羊般的船只自动地往他们的陷阱里面跳，或者发起突然的、不人道的猛烈袭击，把所有的人在瞬间全部消灭。但是，这一次，身上着火的是他们自己了！

我继续命令我们的船排开阵势，猛烈射击。我们船上的葡萄弹和榴弹飞泻向对方，很快，那两艘船的命运就被我们决定了，一艘着火沉没，另外的一艘严重受伤。他们扑灭了船上的火，仓皇地在夜幕的掩护下逃走了。

我们获得了胜利。后来，我再次登上了我自己的那艘没有炮位的双桅船，排在两艘炮艇的前面，向上海方向行驶。一路上峰回路转，总是被大雾所缠绕。不过，后来的路途就很安全了。当我用望远镜看到了清军的一艘检查炮艇开过来的时候，我就明白，我们即将抵达上海，到达安全地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