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异类

埋:一本用罪恶写成的大善书 作者:杨哲


李拐子被关进治安亭里的铁栅栏中,他对这间狭小的屋子充满好奇,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东看西看的,还检查了下墙上的被铁棍封住的窗户。最后他终于选择了个地方坐下来。他仰视着苏翔:“我老婆要是来了,说了脏话,你别难为她。女人家……难免的太激动。”李拐子永远是心平气和地说话,就像是一切都是他已经料到的一样。

李拐子的不慌不忙倒是打乱了苏翔的阵脚。苏翔一会儿觉得李拐子是无辜的,因为罪犯不可能保持如此的冷静。一会儿,他又觉得李拐子的确有嫌疑,因为普通人被关进监狱也不会这么神态自若。普通人如果被冤枉,他会拼命的辩驳,求警察,而李拐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只是聚焦在一点上,根本不拿正眼看苏翔。

“早晚有这么一天。”李拐子闷头自己说,“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把我关起来。”

“你是说其他人?村民?你恨他们。”

“你都知道了什么?”李拐子像是对苏翔的话激起了一点兴趣。

“因为他们都做木偶,你却是个例外。你感觉到了孤立。你觉得父母的死,是他们导致的?”

李拐子咬了咬嘴唇:“灾难无情……不过如果不是他们,我早饿死了。所以我有钱了以后,给村子里修了小学,修了土路。”

“我不相信你心底里一点恨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他们可怜。”

“可怜?”

“对,还有你。”

“我?”苏翔对这个答案非常惊讶,“那你说说,我怎么个可怜法。”苏翔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知道让一群蚂蚁打架很容易,你只要往一群蚂蚁身上喷上一点花露水,它们就会被其他的蚂蚁当做异类,立刻被同伴咬死。你就是那变了味的蚂蚁,要不孤独而终,要不就被咬死。”

苏翔装作没有听见,他检查了栅栏,那锁锁得很死,然后他离开了栅栏附近,背对着李拐子。

鲁新是在吃到一半的时候离开李拐子家的。因为他吃到一半的时候,李拐子老婆回来了,失魂落魄的样子,三轮车上的啤酒都忘记了放进冰箱里。她一看见儿子,就追着要打男孩,男孩也条件反射似的,看见女人扭头就跑。俩人围着四个桌子跑来跑去。众人都在劝架。女人咒骂:“我应该掐死你。你这个不孝的龟儿子。”男孩则嚷嚷:“你不是我妈,你根本生下不下来我来,因为你是只鸡。”

桌子周围发出一阵阵克制不住的哄笑。鲁新站起身,把筷子撂在碗上。村子里的唯一的警察还是有点尊严的,他的严肃立刻让全屋的人安静了下来。女人也停下了步子,感激地扫了一眼鲁新。那女人的脖子真白,在追孩子的时候,胸口的两块肉团来回地晃荡,仿佛晃荡进了鲁新的怀里,把那里摩擦出一阵燥热。鲁新有点可怜这个女人,但他不能让人认为他是在保护她。所以他只能站起身,停顿了一下,走出了屋子。在关上背后的门的时候,屋子里继续传来那不可遏止的笑声。鲁新心底里有点发酸,他站在门口,发呆了一会儿。苏翔给鲁新打来电话,要他用相机把李拐子的摩托车的车胎印拍下来。

“我承认,那晚我离开家了。”李拐子坐在地上,摊开手,就像是要准备坦白一样。

“继续……”

“我去借刀杀狗,我是个瘸子,我本来想拜托别人做这件事情……我又不可能让我老婆去动手……其实我不想杀狗,可是它疯了,从早到晚地叫。晚上发出哭泣哀鸣的声音。我想过用老鼠药,但是狗的嗅觉……反正它没吃下去。最后我打算用刀,了断了它。我需要借一把长长的刀,我骑着摩托,穿过村子中心的路,去了村子里杀猪的屠户家里,屠户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屠户能证明你的话吗?”

“可,我没跟他打招呼。因为我平常跟他都特熟,所以我只是去了他院子里的铺子那,那里墙上挂满了刀,我摘了一把最长的……第二天还了就是了。那么多刀也不缺这一把。”

“也就是说,没有人证明你昨晚去了他的家。”

李拐子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然后我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了那辆奔驰。我奇怪矿老板怎么还没有走,我想过去打声招呼,可是这摩托车没有筐,等于我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拎着刀,这么骑回来的。我琢磨我要是拎把宰猪刀去见矿老板,会把他吓着。所以我就从奔驰旁边开了过去,没理他。”

“你想用这套说法解释为什么现场会出现你的摩托车的轮胎痕迹。”

李拐子微咧开嘴,就像是算盘被人识破了,尴尬地张着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过了会儿,他补充说道,用一种稍微激昂的语气:“为什么我要杀矿老板?为了一箱子钱?这讲不通,矿老板活着,定期就会给我送点银子过来。而我杀了他,一夜之间,我有了好多好多钱,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地方花,我不可能买辆车,我这腿,没法开车。我也不离开这村子,我房子也已经够大了。我什么都不缺……”

“为什么不离开这个村子?”

“为什么要离开?这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可这已经不像是你小时候生长的那个村子里了。空气里的……这不管是雾还是霾,反正能见度这么低,说明空气中飘浮着大量的灰尘和颗粒物。你们的肺就像是吸尘器,如果把肚子开膛了,你的肺坚硬地就像一块煤球。村子里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污染的严重,他们得过且过。但是你是个明白人,你看过那么多书……”

“你高估了我。而且我也没有那么惜命。我在这里,是李锡,乡村小学的名誉校长,村子里的三分之一的人都在我这里借过债。而我离开了这里,我就是一个拐子……”

“如果是为了你自己,你也许就不会搬走了。可是为了你的过继过来的孩子,你会为了他的未来和健康,说什么也要离开这个村子。”

“就为了那个出卖了我的兔崽子?整天盼着想整死我的龟孙子?”李拐子说完了,嘴角添上一丝不屑的微笑。苦涩已经渗透在他的每一个表情之中。“如果我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也许会那么做,但是,就他,没戏。他不过是我自讨苦吃,买来的冤家。”

也许自己错了,苏翔想。村民们反应李拐子和矿老板关系挺好的,那让他做出杀人灭口,藏尸灭迹,做下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整笔钱,养育一个出卖他的儿子?李拐子不会这么傻。他的行凶的动机并不充足。可是到底谁有动机去下手?

鲁新在治安亭门口见到苏翔的时候,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是在作伪证呢。”

苏翔点点头,表示他同意鲁新的观点。孩子们都希望父母强大,能够有力的保护自己,能够让自己有安全感和荣誉感。没有人希望自己有一个整天见谁都笑嘻嘻的瘸腿了的老爸和一个因为被无数人睡过而无法再怀孕的老妈。所以他想逃离这个家庭,借着这次的机会,永远地离开这个家庭。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一个可以被任意扭曲的词语。

“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李拐子?”鲁新继续问。

“凶手作案的地点,是矿老板每次来村子上开车必经之地,而且极其隐蔽。位置挑得很好,说明凶手早已策划好了这次行动。这是一个封闭的乡村,有任何一个陌生人在这出没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我了解了一番,没有人见到什么陌生人。也就是说,凶手十有八九,就是村子里的人。凶手无论是劫持,还是杀害了矿老板,反正他是把矿老板随身带着的那一箱子钱拿走了。他为什么会需要那么一大笔钱?如果他要是急缺钱的话,他跟专门放高利贷的李拐子多少肯定也认识。那么我铐着李拐子走过了大半个村子,现在肯定村子里已经众人皆知这件事情了。如果我是凶手,我肯定会打听李拐子的情况。说不定那个人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我们等着就可以了。”

鲁新在栅栏外头蹲着,瞅着李拐子。他趁苏翔没注意,透过栅栏,把一副扑克牌递给李拐子。李拐子就像是收到了一件宝贝,感激似的点了点头。

“你昨晚上踪矿老板来着?”鲁新关怀的语气。

“就我这腿,你觉得我能杀完人,还给扛走吗?”李拐子对鲁新的问题丝毫没有在意,他不慌不忙的把扑克从牌盒里抽出来,平铺到地上。

“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了现场,你的轮胎印和现场的轮胎印一样。”

“我都交代了,我是路过了大奔来着……但是你也不能肯定那轮胎印就是我的。咱们村的几辆摩托是一起买的,一个型号的。新旧程度都差不多……”

“其他几户人家我们都问过了,人家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就我……倒了血债了,杀只狗,这回还要用命还了。你也觉得是我干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了解我这腿,绝不是假的……”

“你可以作幕后主谋啊?”

“跟我熟的,就那么几个人,你还都认识?你也知道他们那德行。我杀只狗都指望不上他们……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如果我想干一票的话,我一定得拉着你啊。”

“你可以找秃头啊。你们俩以前关系那么好。”

“现在他跟小武同穿一条裤子,我也指望不上他了。”鲁新把脸扭过去,瞅向了治安亭的一角,光秃秃的墙壁,“我谁也指望不上了。”

苏翔在门外,点着了一根烟,盯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他试图通过谁躲闪的目光发现点什么,可是直到烟抽完了,腿站累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嫌疑的对象。苏翔自言自语,妈的,那杀手哥们的心理素质真好。

下午,苏翔要去审问李拐子的老婆,他顺道把行李放到了村子里唯一的小旅馆里。他把箱子展开,把衣服拿出来铺平,挂起来。本来他预计,两天之内就能完成任务,那样他就不用把衣服拿出来了。但是现在,他开始做好住一段时间的准备了。

鲁新在屋子的门口站着,他像是在尽东道主的情谊,不停地嘘寒问暖,这屋子朝向怎么样?小风吹进来还是挺舒服的吧。土仔鸡是这里的佳肴,可以多尝尝。这张床,就是硬了点,需不需要再添个垫子?苏翔注意到鲁新似乎有心事,他只是在靠不停地说话来掩盖心虚。

“李拐子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你跟他挺熟的……”苏翔问。

“一个村的呗。他是个怪人,性格有点孤僻。”

“你们小时候不是一块玩吗?玩到大?”

么一个大胖子呢。即便是有个推车,把尸体拖到推车上,那样手忙脚乱,也会让脚印指纹铺天盖地。而现场看来,凶犯几乎是,一刀,砍晕,背起就走。脚步一点也不凌乱。这肯定不是一个残疾人能做到的。即便李拐子有那个贼心,他也没那个能力。

又或者,他是主谋,还带了帮凶?苏翔也摇摇头,大款似乎也不是天天带着那么一大笔钱。临时的情况,李拐子也不可能那么快拉来一堆帮凶。苏翔觉得自己是在瞎琢磨,把李拐子当做嫌疑对象,这实在是浪费时间。但是他还是止不住地问了一句:“李拐子最近有没有点麻烦事?譬如急需用钱哪一类的……”

“那就不知道了。东德村的人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不过,要说异常,昨晚上李拐子给人感觉怪怪的。”大婶说。

“对,我也这么觉得。我们跟他打招呼,他就低着头,不看我们。”秃头中年男人说。

“你们是没看见……”刚才说完话沉默的老头,突然又开始精神抖擞了起来,“昨晚上七点来钟,你们还没来呢,我就来了。我一看,哦,天哪,吓我一跳。”

“咋了?”

老头卖起了关子:“你知道李拐子平常走起路来什么样?”

“什么样啊?”苏翔认真的皱着眉头。

“一瘸一拐的。”

废话,瘸子走路当然一瘸一拐的了。苏翔心里骂骂咧咧的。

“可昨晚上,”老头继续讲,“他有点不一样。昨晚上他走得贼快。平常是走一步,停一下。昨天是左一脚,右一脚,如果不是肩膀起伏,我还真忘了他是个瘸子。我想叫住他,问他,今天咋两腿这么利索啊。我叫了声,他没反应,我又叫了声,他突然有反应了,他一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睛。”

李拐子在厨房里忙活。他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眼睛不红了?”老婆问他。

李拐子瞅着脏兮兮的厨房玻璃上反射出的模糊的自己说:“还真不红了……”

老婆继续说:“你说,那警察能发现吗?”

“发现什么?”李拐子不由自主地把袖子又拉长了点,盖住手腕上缠着的绷带。

“昨晚上,应该没人看见吧。”

“那么晚了。”李拐子沉默了下,就像是要安慰老婆,“应该没人看见。”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别让警察发现……”

李拐子四下里望望,他伸腰,把藏在煤气罐下边的一束报纸捆着的东西拿出来,里边有一把长长的杀猪刀,报纸上还蹭着血痕。

李拐子把刀伸到水龙头下,细细的水流冲洒在锋利的刀尖上,带走了血污和证据。

“是不是你们这水有问题,食物有问题?”苏翔不安的问,他面前摆着大碗茶,茶都凉了,他也没敢碰一下。

“我们都喝这水,吃这饭,谁也没出现过眼睛红的症状。”老大妈不满的说。

“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就像是熬了一夜。就像是见了血……”老头说到这,嘘了一声。这一声嘘让听众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苏翔心想,老爷子肯定是讲评书的出身,就得了个红眼病也至于这么长篇累牍的讲个兴致勃勃。老头继续摇头晃脑:“我就有一点奇怪,李拐子昨天得了红眼病,为啥今天我一看,好了?”

“兴许是昨晚上睡了一个好觉。”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或许是赚了一笔大钱。”“也没准是昨晚李拐子老婆床下垫了两块砖头,李拐子终于爬上床了……”接着大家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苏翔心头直出冷汗,嘴里小声念叨:“你们这可是在人家家里呢,也不怕人家听见,饭碗里头下药。”

“听见就听见呗。我们平常都开惯了玩笑了,李拐子从来没急过。”大家继续议论纷纷。“他脾气很好。”“要不他咋开赌馆呢。”“嗯,要是跟我们这些财神爷翻脸,他就混不下去了。”“不过,如果他不开赌场,村子里还真没有人开赌场了。”“这是个脏的活,谁家孩子要是知道老爸是干这行的,肯定都在其他孩子面前抬不起头来。”“嗯,所以这活最适合李拐子干了。”

苏翔心想,这拨人边骂着开赌场的人,边自己兴致勃勃地拿着一个月赚的那点可怜的收入来赌场糟蹋。苏翔这时候无意中扫了一眼窗外,发现在窗台的雕像旁边,隔着脏兮兮的玻璃,有双眼睛在盯着他。那是一双孩子的眼睛。当那双眼睛留意到苏翔发现它们以后,刷的一下,那个孩子溜掉了。

“李拐子家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那是李拐子家过继过来的孩子,邻村有一户孩子多,李拐子就买了一个。挺大岁数才过继过来的。”

“孩子平常不用上学吗?”

“十五六了,早不上学了。没那细胞。李拐子想教他如何经营做买卖,但是小孩不学。小孩想学如何做木偶,可是他老爸还不会。”

接下去又是一阵笑声,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苏翔,苏翔愣了愣神,发现李拐子就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盆鸡蛋西红柿汤。李拐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

所有人又把目光转移到手中的麻将上。有几个人还甩给李拐子一点钱,从李拐子那买包烟。李拐子接过钱,笑呵呵地又回去了厨房。

苏翔心想,李拐子肯定听见了,但是竟然装得跟耳边风似的。心理素质就是过硬。如果他不是腿残的话,倍儿准杀人这活就是他干的。

饭摆好了。麻将桌瞬间变成了餐桌。四五个大锅菜,不到一小时就麻利地做好了。大家看起来都很有食欲,眼神都没离开盘子。苏翔随身掏出来了一块充饥用的压缩饼干。大家都奇怪,好端端的饭菜不吃,吃饼干干嘛。苏翔解释,警察是不随便在外头老百姓家里吃饭的。要吃也得是去饭店,开张发票收据一类的。实际上苏翔心里头想着,你们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吃下的都是有污染的东西,我才不跟你们一起玩完呢。

苏翔觉得这趟任务够倒霉的,碰上个这么复杂的案子,破不了,呆在这还得随时担心中毒了。如果一个农村的案子都没给侦破,回到总局,这还不够丢脸的呢。苏翔很不舒服地摇头晃脑了一下,他的颈椎不太好,长久的压力导致的,每次摇头,脖子处都会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他甚至担心,摇头过猛,骨头会错位,他的脑袋会偏向一个方向,再也扳不正了。东张西望中,他发现,刚才那男孩,李拐子过继过来的小孩,站在客厅的门口。

估计男孩是瞧见了苏翔的压缩饼干,好奇这是什么好吃的。苏翔想分给小孩一块,所以叫小孩过来。李拐子端着菜走进来,见到小孩,只是扫了一眼小孩,小孩仿佛接受了命令,扭头就走了。苏翔有点奇怪。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李拐子:“你儿子干嘛不一块过来吃饭?”

“他怎么了?”李拐子忽然警惕起来。

“没怎么了,所有人吃饭,他光看着?”苏翔对李拐子的警惕非常奇怪。

“他先吃了,收拾厨房呢。”李拐子尽力装作镇静的样子。

苏翔“哦”了一声,“你这米饭刚刚做好,他咋就吃完了。”

“屋子里地方不够了,他就在厨房凑合吃点。”

苏铁点点头,这时候他突然看见窗口晃过一个人影,是那男孩,正在使劲往屋子里张望,他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子被挤压得变形。他张着嘴,似乎在用口型跟苏铁透露着什么,但是玻璃太脏,苏铁没看清小孩要说什么。李拐子刚一转头,男孩刷的又消失了。

“你看什么呢?”李拐子也望向窗口。

苏翔赶快转移话题,他说:“我看那雕像呢,模样很古怪。”苏翔盯着雕像,他觉得越看它,越觉得它确实很古怪。

“你知道偃师的故事吗?”

“不知道。”

李拐子陪坐在苏翔身边,他开始讲述偃师的故事。肯定这个故事他已经讲述过无数遍了,倒背如流,村子里的人也肯定都知道这个故事,所以只有苏翔一个人认真的听。李拐子讲述的时候,眼睛始终停留在地面上,就像是在回忆,回忆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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