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步枪零件多,简单分三个,枪身、枪机和枪托”(2)

战争记忆 作者:张正隆


海南岛战役后,上级发个表,其中有“文化程度”一栏,赵兴元填了个“高小”--这高小文化就是在那战争间隙学得的,在那行军路上捡来的。

泰山、沂山、蒙山,

淄河、沂河、汶河,

我们在这里生长,

这里是我们的田园和村庄。

日寇各路进攻来扫荡,

抢牛羊,烧村庄,

我们的父母遭了殃。

弹上膛,刀磨亮,

我们誓死保卫家乡!

我们誓死保卫家乡!

这是当年鲁中八路军唱的一支很有地方特色的歌,叫《我们誓死保卫家乡》。

在高松坡的游击队待了7个多月,若说那支部队死气沉沉也不对。当官的麻将打得稀里哗啦,喝酒猜拳行令吆五喝六,当兵的偷鸡摸狗,撵得鸡飞狗跳。赵兴元随9中队在郭家楼子投八路后,去1营驻地接受改编,老远就听到官兵在唱歌。他不知道那支歌叫《欢迎新战友》(歌词为:我们伸出热情的双手/欢迎我们的新战友/新战友是好汉/父母妻子不挂念/这里是革命的大家园/我们又来了新伙伴),还觉得挺奇怪,八路军还唱歌?还唱得这么好听?

那时那歌多了,而且都是紧跟抗战脉搏的。像汪精卫公开投敌后,一支《反汪小调》很快就在部队传唱开了:

抗战到了新阶段,

出了一个大汉奸,

汪精卫这个卖国贼,

该死的王八蛋,

他认贼作父当走狗,

不得好死臭万年。

一次战斗也编成歌,像《葛庄战斗歌》:

八路军在葛庄,

胜仗打得好,

歼灭鬼子三百多,

剩下的跑散了。

牵来了大洋马,

得来的开山炮,

乡亲们龇牙咧嘴哈哈笑。

会前唱歌、拉歌,有时还搞歌咏比赛。环境允许,行军自然也要唱的,一路行军一路歌,老百姓一听歌声就知道是八路军来了。行军挺累,唱歌也要费力气,却能鼓劲、加油。战场上也唱。1940年10月,国民党51军进攻鲁中根据地,赵兴元和战友们唱《松花江上》。51军是东北军,“九·一八”事变不抵抗,把东北扔给日本人,跑到山东来打八路军,它理亏。唱到“爹娘啊,爹娘啊”时,那边阵地上枪声就稀落了,有的就朝天上放枪了。

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的歌曲,除了《松花江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解放军进行曲》等人们熟悉的外,赵兴元今天还能唱20多首。

那时各种体育活动也很活跃。

鲁中军区保卫部有几个日本俘虏,是反战同盟的。其中有个叫小林,随1营活动挺长时间,战场上对日军喊话,教大家一些战场上用得着的日语,还教官兵打棒球。球是用砖头磨的,包上布缝好,每班都有两个,球棒也好做。找块空地儿,画个直角扇形球场,1班攻,2班守,就打起来,有时在街道上也能玩。

还有木马、单杠。找根木头,包上麻袋,或是破衣服,下边钉上4个腿,就是木马了。单杠更简单,立上两根桩子,或是利用两棵树,下边挖个沙坑,把根老洋炮的枪管用砖头磨得亮亮的,安在上边就行了。赵兴元跳木马一般化,玩单杠全连数一数二。一次做直体大回环,那时叫“大车轮”,不知怎的脱手了,一下子甩出去,头朝下摔在地上,昏睡两天。那时也不知道叫“脑震荡”,起来就头晕,心想这下子完蛋了,半个多月才好。

还有些游戏,像丢手绢、撞拐、瘸子追瞎子等等。赵兴元最喜欢的是“骑兵斗”。一个人站在前边当马头,一个人弯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为马身,再有一个人骑上去,3个人组合成一骑一兵。下边两个人要高大强壮些,特别是做马身的,上边的则要机灵,眼明手快。赵兴元总是骑兵。一声哨响,对阵双方可各出一骑,也可一齐出马,捉对儿厮杀,抢夺对方骑兵的帽子,还要把对方拉下马来,或者冲撞,把对手撞得人仰马翻。最后以3人组合完整,且抢的帽子最多的,为胜者。“骑兵斗”讲究配合,兵马一体。赵兴元与李秋同、刘子云组合,全连比赛从未低于前三名。

除唱歌外,这些文体活动大都是有了根据地后开展起来的。晚饭后自由活动时间,有时学文化,有时搞训练,有时教唱歌,有时值星排长就喊:“1排单杠,2排木马,3排打棒球,其他人员骑兵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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