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田原的幽灵(2)

日本战国史 作者:陈杰


今川义忠的死完全是一次“计划外”的突发事件,就是这一事件引起了今川家的内乱。原来今川义忠的继承人有两个选择,其一是他和北川殿所生的儿子龙王丸,他年方三岁,稚气未脱,很难担负起领导今川家族的重任;另一个则是今川义忠的弟弟小鹿范满。家臣也因此分为两派互相争斗。作为龙王丸舅舅的北条早云自然站在龙王丸的一方。今川家的内乱引起了关东公方足利政知和其他势力的注意,他们幸灾乐祸地看着今川家乱成了一锅粥,于是并率领军队兵临城下,名义上是为稳定骏河局势,调停今川家的内乱,实际上,在冠冕堂皇的借口下,他们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今川家在内忧外患中岌岌可危。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北条早云就在此时挺身而出,他以龙王丸舅舅的身份出面说服了今川的家臣团。在北条早云的建议下,双方达成了一项折中的协定:由小鹿范满暂时担任家督,当龙王丸成年以后,小鹿范满则将家督位还给龙王丸。今川家族的一场灭顶之灾因此而消弭。

完成任务的北条早云于文明十一年(1479)返回京都重新出任幕府职务,他在京都保持着低调的作风,大部分时间在建仁寺和大德寺潜心研究佛法。《北条记》中记载他早年在京都任职时和大道寺太郎、荒木兵库、多目权兵卫、山中才四郎、荒川又次郎、在竹兵卫等六人仿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这一记载不知其实。但从中也可以看出,北条早云一生中两段在京都的经历肯定也为他收罗了一批人才和支持者。

而当北条早云在京都过着如鱼得水的悠闲生活的同时,他的外甥龙王丸却在骏河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历史上孤儿寡母被人欺负的例子屡见不鲜。特别是有着政治权力的孤儿寡母,下场凄惨的大有人在。等待接位的龙王丸当然时刻要提防着正坐在家督位上的小鹿范满,他在警惕中度过了童年的剩余时代。

权力是一种鸦片,小鹿范满在获得今川家督位后,明显对权力已经上瘾。长享元年(1487),龙王丸正式成年。根据十年前达成的协定,小鹿范满必须在此时交出家督位。但对权力上瘾的小鹿范满却用种种借口拒绝交位。他要求推后龙王丸的成人仪式,他手下的一群人也对龙王丸接位的要求表示反对。无奈中,势单力薄的龙王丸和他的母亲北川殿想到了一个人:北条早云。

在京都接到讯息的北条早云在第一时间决定返回骏河。如果成功,伊势家族将对今川家有拥立之功,其政治意义不言而喻。如果失败,恐怕伊势家族都将成为龙王丸的陪葬品,政治斗争一直以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长享元年(1487)十一月九日,北条早云经过精密策划,决定先下手为强,率领支持龙王丸的家臣于当天奇袭了小鹿范满所住的骏府城,一举袭杀小鹿范满。小鹿一派的家臣如鸟兽散。随即龙王丸改名今川氏亲,成为今川家新一代家督。

拥有拥戴之功的北条早云一战成名,而此时的北条早云已经年近耳顺。他获得了兴国寺城和附近富士郡下方的十二乡作为奖赏。这,成为战国北条氏基业的开始。

二、窃夺伊豆

如果北条早云仅仅是在花甲之年完成了平定今川内乱的功绩,那么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乱世中的能臣,而无缘名列赫赫有名的“战国三大枭雄”之一。事实上,今川家内争只是北条早云一生事业的开始,而他真正做出震惊世人的业绩,则是在明应二年(1493)的明应政变中。要谈明应政变,就不得不从应仁之乱前后的关东局势开始说起。

在第一章中,我们已经谈过了关东地区在应仁之乱前的两次变乱,分别是上杉禅秀之乱和永享之乱。这两起战争导致的结局之一是世袭关东管领的两上杉家之一犬悬上杉家衰落,之二则是足利氏的关东公方势力由于遭到幕府和山内上杉家的双重压制而衰落。在这种情况下,关东崛起了另一股新势力,就是扇谷上杉家。关东上杉氏本来分犬悬、山内、扇谷和宅间四家,除了宅间绝嗣以外,犬悬和山内交替担任关东管领职务,权势熏天,扇谷则一直默默无闻,而上杉禅秀之乱中犬悬上杉家的衰落以及此后关东公方为扶植对抗山内上杉家的势力而做的一系列动作,都给扇谷上杉家一次难得的发展机会。而以太田道灌为首的扇谷家家臣也确实协助主家抓住了这次的机遇,扇谷上杉因此而代替犬悬而成为关东两大上杉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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