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今天早晨起，肖维耶就感觉自己像在一座信号的丛林中穿行。他在希特勒接班人死掉的同一年又遇见了若斯。
　　
　　警长于是回忆起斯潘道城堡式的大监狱，那时他随法国占领军于20世纪40年代末去了柏林。当时，他曾经去监狱看那七个纳粹战犯。他们被囚禁在自己血淋淋的失败中。谁都不许和他们说话。
　　
　　而这，一晃也四十年了……
　　
　　“四十年！”肖维耶再次哀叹，随即关了电视机。
　　
　　几乎同时，电话铃响了。
　　
　　他拿起电话。
　　
　　“警长，我是林，我在停尸间……”
　　
　　林有些迟疑，然后接着说：“我们……我们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肖维耶不满道。
　　
　　“你最好过来看一下……”
　　
　　“最好马上过来！”法医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回响，很慌张。
　　
　　一走进屋子，警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被洗过的尸体——也许被“浸泡”过了，肖维耶心想——躺在一张金属大台子上。
　　
　　林把肖维耶拉到一边低声说：“今天下午，有四个家伙来到停尸间，他们说是地区检察院派来的。”
　　
　　肖维耶转向法医：“他们有合法证件吗？”
　　
　　医生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肖维耶皱起眉头：“是警察？”
　　
　　“不，和我一样，是法医。”
　　
　　老警察咬了咬嘴唇。
　　
　　“他们想干什么？”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
　　
　　“他们……要补充一下我的尸检。”
　　
　　“你把初步结论告诉他们了？”
　　
　　“我不得不告诉他们：女性无名受害者，死于心脏骤停，然后被烧焦，最后被吊起来。但我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检查，他们来得太快了。”
　　
　　肖维耶走到尸体前，用手指摸摸被烧焦的皮肤。
　　
　　“然后呢？”
　　
　　医生不敢回答，感到非常羞愧。
　　
　　“然后他们要求他离开实验室。”林补充说。
　　
　　医生看了一眼林，他正咬紧嘴唇。
　　
　　于是医生抬起尸体，露出后背。原来有党卫军文身的地方，一方块皮肤就像一块织物一样，被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