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地等待未免太消极了，陈汐建议他们一边探路，一边向下转移，最好是能在天黑之前到达他们停车的地方，车上有电，他们就能跟救援队保持联络，没有人响应他，也没有人反对他，他们都被开阔的雪景迷住了，纷纷拿出各自的照相机，拍起来。陈汐瞧着他们直来气，心里骂着：一群不知愁的东西，真他妈的不可救药了。

“我在前面开路。”他说。

“我呢？”甘以文问道。

“你在我后边。”

“那么他们呢？”

“他们搀着潘笑易在最后面，每个人保持一字队形，别乱跑，小心摔山涧里头去。”他说。

两天前，陈汐曾经冒险走过一趟，所以他以为他能再来一回，不过是轻车熟路而已，结果走出去几步，他才发现，因为雪更厚了，路径也更滑了，随时滚下山坡去的危险性也就更大了。他尽量地保持安静，稍微咳嗽一声，树上的积雪都可能会被震下来，将他埋住。他嘱咐甘以文跟近一点，免得走失，可是没人应他，回头一看，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宋晓娜，他问她，“甘以文呢？”宋晓娜说，“他在陪梁惠。”

“那么你跟来干什么，怪危险的？”她的加入无疑鼓舞了他的士气，他却偏偏吃甜咬脆，故意来这么一句。

“因为昨天的谈话没有结束……”其实，她知道他怯懦，所以来给他壮胆，又不便说穿了。陈汐心头一热，牵住她的手，一使劲，她就凑巧跌进他的怀里，她的嘴唇又凑巧跟他的嘴唇挨在了一起，她明明可以控制事态的发展，却不去控制。

“他们会不会瞧见我们？”亲吻的间隙，他撩开她散乱了的头发，问了一句。

“估计会吧。”她微笑地回答。

但是管他呢，他们都没有要戛然而止的意思，反而更热烈了，仿佛在推波助澜。

“算了，还是把压轴大戏留待以后吧。”陈汐说。在这里，地方狭窄，又是个峭壁，他们只能彼此相拥，不能有太大的作为。“也是，为一时欢娱而丢掉性命，不值。”宋晓娜瞅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嘴唇，推开他，径直向山下边爬去，任凭袄领子敞着，露出一片粉红的胸脯。

“不是不值，而是不能尽兴，到时候你又骂我无能……”陈汐抢到她头里，一边摸索着带路，一边解释着，其实，还有最关键的一条是山上还有一队兄弟等着他们呢，干系重大，儿戏不得，就为鸡巴舒坦舒坦，置阶级兄弟的生死而不顾，也忒不地道了。这些他没对她说，她比他更懂得人生大道理，她在晚报上有一个专栏，专门谈这个。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个骂过你，再者说，跟我在一起你又什么时候不无能。”她眨巴着眼睛说。

他想揪住她耳朵，教训她一下，可惜，他力气不逮，手指也被磨出了血泡，费这么大劲，他们刚刚走出了两百来米，距离他们的停车地点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估计，今天的计划可能要搁浅，要在停车处宿营已成泡影。还有一个意外情况，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因为周围白茫茫一片，看久了，眼睛一个劲流泪，总得揉，要是备一副墨镜就好了，可是，谁也没长前后眼！“要是我们不能准时到达停车处，那该怎么办？”他把他的担心告诉了她。

“想那么多干吗，走一站是一站。”她倒潇洒，不过从她喘息声中可以知道，她也累得够戗了。

陈汐也打消了忧国忧民的念头，一门心思寻找着他们来时所走的那条蜿蜒小路，在一蓬茂密的灌木后面，他竟发现了一个山洞，他赶紧招呼宋晓娜。两个人爬进去，发现山洞隐在峭壁的后边，很秘密，从地下铺着稻草和秫秸上看，这里一定住过人，或许是八路军的伤员，或许是躲避剿匪部队的土匪头子——最重要的是可以俯瞰山下的整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