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麻酱烧饼(3)

两个人的旋转木马 作者:雪屏


 

“以后,我再也不限制你买碟了。”宋晓娜说。

“其实,我也是买得多,看得少。”陈汐歉疚地说。

“购买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就像我买鞋。”

“几年下来,我所搜集到的碟片怕是这辈子我也看不完了,即便是每天看上三部。”他笑着说。

“能看多少,就看多少呗,只要你有兴趣。”她说,她突然变得宽宏了许多。

“影碟看多了,难免会视觉疲劳。好莱坞的片子肯定是不看了,这年头,看那个显得太土了;费里尼和罗西里尼的新现实和阿仑?雷乃的左岸派也已过时;就是小资们时兴看的蒙古的戴娃、越南的陈英雄与日本的北野武,我也没兴致了。”

“这样来讲述各自的生活经历简直太有必要了,否则,我们永远都是对方的不可知论者。”宋晓娜听过陈汐跟她讲的这些往事,突然觉得离他近了,近了很多。

“我多半时间都是闷坐在屋子里,可是因为有这么多影碟陪伴着我,便给我打开了一扇瞭望世界的窗口,所以,我不寂寞。”

“假如再有我陪伴在左右呢?”她问道。

“那我简直就跟上天堂一样的快活了。”陈汐笑嘻嘻地说,散发着某种打情骂俏的味道。

“在上天堂之前,还有什么要坦白的吗?”她问他。

“该坦白的我都坦白了,小的实在不敢瞒你什么了。”陈汐半真半假地说。“不要急于否认,再好好想一想,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她抬高嗓门,居高临下地说。“那就劳驾你提个醒。”陈汐故意低三下四地说。

“那时候我总见你吃药,却又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当时,我也马虎,连问都没顾上问——我这个妻子真够操蛋的。”明明是审问,她偏偏是一嘴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口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陈汐想敷衍。

“小病我也要知道个明明白白。”她的眼珠瞪得溜圆。

“有一度,我常常忧郁,就让大夫开一些抗抑郁的药,比如罗拉、美舒玉和舒必利之类的,陆陆续续吃了七八年,但是这些药有个副作用,就是伤害记忆力,提笔忘字就不必说了,还常常会遇到更多的尴尬——”陈汐说。

“我也有忧郁或焦虑的时候,就从来不吃药,顶多喝上一两杯就洗洗睡了,吃什么药啊,是药就三分毒。”宋晓娜说。

“谁说不是啊。”陈汐冲宋晓娜摆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有时候多年的老友相逢,对方叫着我的名字跟我又拥抱又握手,我却茫然一片,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人家眉飞色舞地与我畅叙友情,热泪盈眶,而我则完全没有印象,眼球滴溜溜乱转,就是想不起对方所说的那些事情来了。”

“见鬼,你的脑子简直是猪脑子。”宋晓娜用手指头戳了戳陈汐的脑门。

“古人云: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我是欲哭无泪,欲泣无声,年岁不大,就失忆了,岂不凄惶!无意中我渐渐发现,在对近年记忆丧失的同时,却对久远的许多旧事记忆犹新,一几一椅一榻均历历在目,清凉一觉如在面前一般.比如我曾就读的小学校,比如我曾就读的小学校的小伙伴,再比如我曾就读的小学校的班主任……”

“好了,就别泛酸了,记性不好,就慢慢恢复,也用不着忒当思想负担。”宋晓娜成心装作没心没肺,说些轻描淡写的话来安慰陈汐。

陈汐却言之凿凿地说:“不当回事可不行,别忘了,我是靠脑袋瓜子混饭吃的,记忆系统都坏了,还混什么混?你看见我吃药,吃的就是治健忘症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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