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糊里糊涂的争执最终以王莉莉大获全胜而告终。她心里暗自得意。

虽然自恃背倚母亲和奶奶两座靠山，但王莉莉也不太敢在父亲面前张扬。一连几天，只要王家瑞一进门，原本还开开心心看电视的莉莉就会赶紧关掉电视，转身离开。

王家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装聋作哑，一心一意投入到工作上去。

李副市长把王家瑞和叶小薇叫到了自己办公室，提了一个建议。

“这个方案也是这几天突然想到的，你们觉得怎么样？”看着他们，李副市长有点得意。

不论领导的方案水平如何，恭维是必须的。这种恭维水平的高低，可能还决定一个人在官场上能走多远——这可是官场的潜规则之一。

王家瑞本身就认同李副市长这个方案，恭维也就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心服口服了：“您这方案，既满足了陈玉亮的要求，也解决了这六百个职工的安置问题，还给我们增加了新的创收点。李市长，领导就是领导，高度就是不一样，不服不行！ ”

“别给我戴高帽子。你们真觉得可行吗？”

王家瑞朝叶小薇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

叶小薇默契地开口：“李市长，王矿长这不是给您戴高帽子，确实是您这方案好。”

李副市长得意地笑了：“这六百个职工的安置问题，是天天把我放在火架子上烤着啊。”

方案是好，但也要双方共同认同，王家瑞试探地问：“李市长，这等于要捆绑着陈玉亮，再上一个原来设想中没有的新项目。要是万一他不答应呢？”

“先这么跟他交涉吧。无烟煤转焦这个项目的必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对于这个项目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大家应该说是比较有把握。你们要是成功地迈出了这一步，对所有粗放式发展的煤矿以及煤炭城市，都是一个启示。正因为这个项目这么重要，所以，陈玉亮才有底气提出这么多合作的前提条件。你们要以争取和沟通为主，要算大账，不要光算小账。”

“李市长，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说说看。”

“这个方案您是设计师，我怕体会不深刻，在转述过程中走形变样。要是您能够抽出时间参加我们和陈玉亮的谈判，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是啊，李市长，我也是这么想的。您要是能够出席，陈玉亮就能看出政府的支持态度。您这一出面，比我们跟他说什么都有效果。”叶小薇在一旁敲着边鼓。

李副市长恍然大悟：“恭维了我半天，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是不是？你们两个唱双簧啊。”

王家瑞以退为进：“要是您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我答应你。我们政府本来就是要转变观念，去掉几千年来的官本位思想，给所有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企业做好服务、监管工作。“

主意得逞，王家瑞和叶小薇相视一笑：“那太好了，我们希望能够和陈玉亮合作成功。”

突然，李副市长话头一转：“你们每次来市里是不是都要经过丹河大桥呀？”

“嗯。”

“每次都是坐车吧？”

“是。”

“给你们一个建议。今天回去，在丹河大桥上步行一次，看看什么感受。”

王家瑞和叶小薇全糊涂了，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明白，李副市长绝不是随便说说，这中间定然有自己的用意。

回去的路上经过丹河大桥时，二人下车从这头走到那头，百思不得其解。

丹河大桥，静静地数着二人的脚步，脚下的青山绿水脉脉无语。

“王矿长，你说李市长这是什么意思？还很神秘，要明天才给我们揭开谜底。”叶小薇先打破了宁静。

“不知道。是不是暗示我们必要时不要心慈手软，壮士断腕，不要因为六百个职工的细节问题影响无烟煤转焦项目？”

叶小薇一琢磨，觉得有点像，这丹河原来是秦国和赵国的古战场，因为血流成河而得名，这个称呼两千多年就没变过。正因为有这种战争的残酷，才有了中国一统之后的和平发展。

但王家瑞马上又否掉了这个答案，李市长这么费劲、绞尽脑汁地想方案安置多余出来的工人，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不管二人怎么想，总觉得差了那么一层意思，最后干脆放弃，等着第二天李市长将答案揭晓。

汽车重新驶动，王家瑞想起自打叶小薇离婚之后，曾几次碰到她在办公室自己泡面吃。一个单身女人，也真是不容易，想到这儿，王家瑞发出邀请：“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不去麻烦了。”

“没事，添副碗筷而已。你一个人，伙食也不好安排。菜做多了浪费，做少了吃着不够味。”

叶小薇淡淡说了句：“习惯了。”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再找个合适的人重组家庭？”

“暂时还不想。”

“不要因为一次失败的婚姻而全盘否定家庭的存在价值。”

“没有啊。生活要向前看不要向后看，这个道理我懂。你觉得我找谁合适呢？要有的话你给我介绍一个。”

这一下把王家瑞问住了，他愣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两个人闷闷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