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要发展，要引进技术，要和外面合作，不是我王家瑞一个人心血来潮要眉毛胡子一把抓的花架子，它是经过无数专家论证过的，我们大观煤矿要想走得更长远的一条必须选择的路。要和别人合作，别人出了钱，出了技术，我们就必须要给别人股份，这个道理相信大家都明白。至于为什么最后是28而不是25，大家不要光看到我们让了三个点。大家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就很清楚了。人家所希望的股份从34下调到了28，人家让步让了六个点嘛。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正常的商业谈判，这是市政府、市国资委都认可的一个股权配置方案，我们大观煤矿的利益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请大家放心。”

李老太太更关心第二个问题，见他说得诚恳，也不再多追究股份多少的事情了：“你说说八号楼要拆掉的事吧。”

“八号楼要拆掉，这是因为从新建无烟煤转焦工厂节约运输成本、人力成本的角度所要做出的一个选择。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们不可能让大家没有地方住。社会的发展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企业的发展是为了让职工过上好日子，要不然，光发展了大家生活水平没有提高，那么要发展它干什么？”

“你们怎么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虽然八号楼的产权属于矿上，但矿上不会违反中央建设和谐社会的精神，强制大家搬出来。我们的基本原则是发放一定的安置费用，帮大家解决好住的问题。个人有房子的，我们发一部分装修费用，个人没房子的，我们发放一定时间的租房费用，不想离开煤矿的，我们会利用其他空余的房子帮助大家安家。而且，我们经过研究，决定另找地块盖新的职工家属楼，到时新的职工家属楼建成了，愿意迁回来的，大家可以按照目前的政策继续租用单位楼房。”

李老太太追问：“这是矿上的决定还是你临时的对策？矿上既然有解决方案，那为什么不提前公布安置办法？”

“因为现在正式合作的合同还没有签，所以后面一系列的工作都没法正式启动。没有提前公布安置方案，是我们觉得时机还不是很成熟。这可能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没有细致到位，没有充分解除大家的后顾之忧，请大家谅解。我可以保证的是，请大家放心，我们不敢说让所有人都满意，但一定会争取让大部分人基本满意。”

众人鸦雀无声，叶小薇问：“大家对王矿长的答复满不满意？”

没人说满意，也没人说不满意。大家都是各怀心事。心里的算盘拨拉得一个比一个响。

“那有没有人不满意？”

还是没有人说话。

“如果没有不满意的，那么请大家让一让，好不好？有什么疑问，我们欢迎大家换一种方式，到办公室去谈。我们煤矿办公室的大门，永远为职工们敞开。”

大家这才陆续移动脚步，让开了道路。

回家后，卢宜生在门口的一番“演讲”被女儿一个劲地数落：“爸，怎么说您好呢，那种场合，您出什么头呀？大家都有嘴，为什么推选您出来讲话呀？摆明的就是利用您性子耿直，让家瑞难堪。亏您还是老矿长老领导，这种人际关系都不懂？”

“你懂什么？那是人家信任我。”

“人家那是拿你当枪使。”

“那我乐意。不管怎么说，家瑞不瞎搞这些和陈玉亮合作的事，大观煤矿还不是风平浪静？”

“他那怎么叫瞎搞？在煤矿门口说了那么多，您还不认为家瑞说得有道理？”

“说得再有道理，和陈玉亮合作我就是不放心。”

“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是那么说，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家瑞他自己清楚。到底是图政绩还是图什么，我也不能给他下结论。但是，这年头栽在企业改制、栽在土方工程上的干部也不少。与其栽在这上头，还不如老老实实挖煤……”

秀云都给气得笑了，看着老父亲语重心长地说：“爸，不是我说您，您这担心简直就是多余。这么跟您说吧，您还真会选接班人，家瑞在某些地方和您还挺像。他这人古板，人家工资翻倍还一年十万保底的奖金请他去，结果呢，一口给回绝了，不去。我让他给莉莉安排个工作，他怕别人说闲话，情愿和我吵架都不给女儿安排工作。您担心他什么呀？”

老卢矿长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王家瑞这个接班人也是他自己千挑万选的，对这个接班人兼女婿，他心里有数，但他们比较年轻不是吗，有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不是好事，现在的干部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诱惑又这么多，一把握不住自己就会犯错，一犯还都不是小错，这能不让人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