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父亲的奇怪留言(2)

爸爸失踪后 作者:(美)迈克尔·马隆


刚刚在银行我们的主人公还埋怨上帝,责怪他突然赐给银行职员内德拿别人的痛处找乐子的本事。雷利当然不会知道,上帝正在附近的什么地方聆听着他的祷告。他相信有上帝,但坦白地说,他并不信任上帝,因为他没找到任何他应该相信上帝的理由。如果上帝救世的思想由耶稣基督来体现,那么上帝的做法就过于偏执了,不值得他信赖。雷利是个常去做礼拜的人——事实上,他还兼任新教执事。但是他认为,他的宗教信仰只是一种公民的义务,道德的训导,社会的约束,以及——老实说——一种商业财富。这就是为什么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会去一个小型的、以主教为主体的管理教会的教堂,即使他的父亲曾是主教派教会的区长,而是穿街越巷地去大型的、浸礼宗教的教堂,因为他的大部分客户都会去那儿。雷利是个基督教徒,但坦白说,基督让雷利恼火不已。随军出征德国费赖堡的时候,他被禁闭在一间医务室里。在那期间,他阅读了关于耶稣为世人赎罪的书。他在书页的空白处,用铅笔写下了辩驳耶稣的内容。在他看来,基督的建议听起来仿佛在蓄意破坏公民道德,使人精神错乱并使社会处于无政府状态,对商业也是灾难。雷利曾是个很实在的年轻人,现在他仍然信仰美德和善行。他怀疑基督编造了一些故事来嘲弄美德和善行,并以此为乐。因为在故事中,朴实的人们遭欺骗,赏罚总是被滥用,游手好闲的人总受偏袒。而游手好闲的那些人中就包括雷利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坐过牢,但现在,感谢上帝,他音信全无。

雷利信仰诸如坚忍那样的美德。在医院,虽然医生——年龄只有雷利一半大——说他父亲失踪时没有流露出半点儿自责之意,雷利却保持镇静没有发火;那个年轻医生耸着肩膀,打着哈欠说如果他父亲不希望在这儿做心脏检查,有权自由选择别的医院,雷利也忍着没有发火;但是,当这个……乳臭未干的医生突然告诫他,雷利?海斯,血压那么高就不要再狂饮时,雷利再也忍不住怒火。这股火点燃了雷利血液中的酒精,雷利感觉似乎脑袋里面突然生出一颗肿瘤,压着他的眼睛和耳朵。他用一只手掌捂住眼窝,拎着他父亲留下的棕色皮箱,来到医院的礼品店。他打电话给他妻子,说需要用零钱。他得在店里买一张写着“早日康复”的卡片,因为不这样的话,收款的人是不愿帮忙把他的美元找开的。而收款的那个人,臭名昭著,尽管装出慈眉善目的样子,却是个以折磨别人为乐的女人。她故意慢悠悠地给雷利一些五分、一分的零钱。

“快点儿回家,”奥拉在电话里说,“爸爸在我们家门口留了封信。我现在马上又要出去。你在哪儿?”

“什么意思?爸爸在哪儿?”

“你没找到他吗?他把东西放在门口的擦鞋垫上。”

“什么?你怎么不拦住他?”

“哎呀,我根本没见着他。他肯定是在我给芭芭拉?凯特尔家的标牌上漆的时候偷偷来的。”

“留了封信?”雷利拉上电话间的小门。两个医生正站在大厅里,比较着他们的剪贴板,大声地笑着。雷利冲他们龇了龇牙。

“在包裹上留了句话:‘雷利,播放这个。你亲爱的爸爸。’”

“奥拉,你在说些什么?播什么?”

“我还没打开包裹。我知道你有多么无法容忍别人私自拆开你的邮件。包裹上写着‘雷利,播放这个’。它没写“奥拉”或 ‘雷利和奥拉,播——’”

“我能麻烦您现在就抽个空儿打开那个包裹吗?”雷利一边等一边咬食指上的皮肤。

“那个——”他妻子说,“挺有趣的,里面是一盘磁带。爸爸在磁带的一面写了‘给雷利的留言’几个字。你试着去你爸爸家找过他吗?他可能只是不接电话而已。”

“奥拉。”雷利一边把听筒换到另一只耳朵上,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奥拉,爸爸从银行拿走了三万美元,从吉米?克莱那儿买了辆黄色的凯迪拉克敞篷车,然后和一个黑人少女私奔了,并且他的房子现在正在出售。”

雷利相处了二十年的亲密爱人突然荒谬地表现得像个陌生人似的,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的反应吗?”雷利问道,尽管事实上她什么也没说。

“那女孩是谁?”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据内德说,父亲正计划着和她结婚。”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从你的温室里拿走了半数的水仙花。是为了做婚礼礼服的胸花吧!你爸爸这个人!”

“再见,奥拉,我这就回……”雷利没法拿出勇气对这样一个稀奇古怪的女人说“家”这个字,他说了“住处”,然后挂了电话。

雷利回到礼品店去买强效阿司匹林。在动作慢腾腾的收款员看来,雷利吃起药来像吃薄荷糖。这一壮举让她突然变得博爱而体贴起来。“它们苦吗?”她问。

“一点儿也不。”雷利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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