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理智姑姑的建议(2)

爸爸失踪后 作者:(美)迈克尔·马隆


再后来,福布斯大楼旁边的十字街很快成为这个城镇的商业中心,六条街道在此交汇,三个在一侧,三个在另一侧。从高处望下去,商业中心的布局仿佛是丢了两只脚的蜘蛛。在战后兴旺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福布斯大厦的商业味大大激起了塞莫皮莱人的热情。尼莫尔斯?凯特尔的母亲在梅恩大街涂沥青、铺砖头,把之前的土路修成了柏油马路。诺克斯先生和巴利先生一起在巴斯街上建了一个大商场。一个从特拉华州来的男人在谢泼德街上开了一个附带舞厅的旅馆。一个叫克莱顿?海斯的杂货商兼屠夫对家具生意又产生了兴趣,在他妻子的迫切要求下雇用了皮维?吉姆森当他的收银员……每个人都认为钱会像龙的牙齿一样,一夜之间在六个街区高耸的豪华大楼里长得到处都是。人们都觉得这时塞莫皮莱刚刚开始转运,但是维拉?明戈对聚精会神听她演讲的观众们说:他们都错了,他们忘记了符咒还在坟墓中呼啸徘徊。后来经济全面衰退,福布斯大厦的主人跳楼自杀——或者更有可能是被捣蛋鬼推下去的,符咒又一次应验。

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那时西维坦俱乐部的成员发现谢泼德参加的组织反对美国独立,于是拆毁了他的雕像,把以他名字命名的街道也改了名——还有要给整个城镇改名的传闻,说是镇子的名字没有进步或者充满希望的意思,说史上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关隘,斯巴达三百多士兵就是在那个关隘被亚洲人全部歼灭的。也许塞莫皮莱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不祥之物,但是人们无法抛弃厚重的传统的叫法。塞莫皮莱这个名字最后还是保留下来了。整个中心区只有三个街区那么长、三个街区那么宽。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这里也加快了步伐,像州际公路上的跑车那样追赶着财富和进步。

雷利最年长的姑姑维多利亚不屑于谈起她的家乡,认为塞莫皮莱是个不可救赎的地方。她曾这样概括镇子的大小:说她可以在煎锅中打碎一个鸡蛋,从塞莫皮莱的一个尽头走到另一个尽头,回来后蛋煎得刚好可以出锅。在她七十二岁时,她继续轻快敏捷地漫步,但是在塞莫皮莱当地的风俗习惯中会很显眼。让她感到厌恶的是,人们总是开着车从一个街区到下一个街区,每个人都已经没有走路去某个地方的习惯了,更不可能恢复到像祖先那样从一棵树上荡到另一棵树上的本领了。每个人都可以买车,所以每个人都可以开着车去他们要去的地方。比如雷利,今天早上他就不想从十字街的福布斯大楼他的办公室走到东大街他的姑姑家去,虽然只有不到一英里的路程,虽然平时他为了延长生命常走路健身。

乱事缠身的雷利选择开车去。去姑姑家的这条路他不用多想多看也知道该怎么走。他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小孩时,就在婴儿车里被人推着走过这条路,后来大点儿的他还在这条路上滑过滑板。在这条路上他上下学,在这条路上他去爷爷的家具店——现在已经换了主人,改名为“皮尔斯?吉姆森”——在这条路上他和母亲去邻居或亲戚家做客……此刻的雷利满脑子想的是为什么秘书邦妮突然搬到加州,为什么他爸爸逃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想到这些,感到十分恼火。雷利开车向街道的尽头驶去,在一座白色支架绿色百叶窗的三层哥特式结构的房子前停下了——他还一直认为这是爷爷的家而不是维多利亚姑姑的家。雷利的父亲和所有的姑姑、叔叔都在这个有十七间房间的大房子里长大。多年前,当国际慈善救助会让维多利亚退休时,一家人将这所房子作为一个惊喜送给了她,因为她是兄弟姐妹中唯一没有成家的人。但是,他们不允许她转卖掉房子分财产。维多利亚料到他们会那么说,尽管如此,她还是卖掉了侧院。侧院现在是一个教堂的停车场,这个教堂看起来像用砖砌成的汽车旅馆,在它的房顶有一个氖灯做成的标志牌,上面写着“耶稣在此方向”。穿过街道就是一个新开的廉价杂货店,在另一个拐角处有一家寿衣店。海斯家族的这所房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升值为一笔商业财富。雷利期待可以从他姑姑那里继承这房子。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