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他做出决定后，便很快离开了厕所，肩膀紧紧地顶着篱笆最脆弱的壁板。它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用手将第二块壁板往前拉，感觉到锋利的金属边缘刺入他的手掌。缝隙变宽了，他溜了过去。

他就像进入了一座花园，在篱笆的阴影里缓慢而费力地走着。野草几乎到了他的腰部，它们看起来那么脆弱，开着粉红色的小花，但还是从这样贫瘠的泥土里长了出来，并使结实的泥土裂了开来。在野草长得最高的地方，他停下来环视一下荒地。这里远比他预料的有利于实现他的目的。只有一扇门，面对着德拉内。他看到门被上闩了，而且用扣锁锁住。这里曾经有一排房子，现在已经被拆毁了，他想，应该是为了再建。他前面是一堵空白的没有窗户的墙，旁边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盲乞丐酒馆的边墙上没有窗户。第四面墙被一座看起来像是学校的玻璃混凝土建筑挡住了，从它上面的窗户里有可能发现他，但是放学后这座建筑应该是空的，当然，除它是用来办夜校的。夏天开不开课？他得找到答案。

然后，他意识到这也许没有必要。他可能会运气很好。离德拉内街边界几码远的地方放着或扔着两辆破旧的汽车，一辆是被砸烂的有盖货车，另一辆没有轮子，左边门松松地挂着。如果把它们放在适当的地方－－对着篱笆那两个块板的缝隙处－－就可以阻挡任何来自学校那边的窥视。但是这样他的视线也会受到限制。理想的处置是将它们直接对着十二号的门。他费力地朝它们走过去，紧贴着铁篱笆，好像它的高度和波状的表面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迷惑旁观者，让别人看不见他。

在快要接近货车时，他加快了脚步，抵挡着想向它那让人宽慰的遮蔽跑过去的冲动。终于到了，他站在那里，气喘吁吁，松了一口气。

他闭着眼睛，背靠着篱笆。过了几秒钟，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环视

着荒地。它依然很荒凉，只是现在细雨转成了斜雨，野草丛因为一阵阵不停变化方向的风而被扭曲了，这里显得更加荒凉。然后，他转过身去，仔细查看篱笆。正如他所希望的，眼前刚好有一块空隙。它并不是正对着水果蔬菜商店，但已经足够近了，而且空隙也足够宽，他的视线毫无阻碍。

他站在那里，腿微微地弯着，胳膊张开，手指抓着铁篱笆弯曲的部分，盯着十二号已经关上的门，等着。雨一直在下，打湿了他的肩膀，像条小河一样流下他的外套领子。他试着擦拭模糊的眼镜，但是他的手帕也很快被打湿了。德拉内街拐角的街灯亮了，将颤抖的光线洒在湿湿的人行道上。某个地方的教堂传来洪亮的钟声，十五分钟，半个小时，九点，十点和十一点。经过梅尔大街的小汽车的沙沙声越来越少了，而从酒馆里传来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刺耳，然后随着离开的脚步声和最后告别的喊叫声而慢慢消失了。她们仍然没有回来。他不时地直起身来，缓解一下肩膀和腿部无法忍受的酸痛，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听到脚步声，他都会立刻弯下身，眼睛对着缝隙。她们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看着她们，女孩在包里找钥匙，两人看起来因为疲劳都有点垂头丧气。在她推开门时，她们一起轻松随便地说着话。然后她们进去了，门在她们身后关上。几秒钟后，第二层的两个长方形窗户亮起了微弱的灯光。这时，他终于因为抽筋几乎不能移动，也第一次感觉到了饥饿，潮湿的外套和衬衣贴着他的后背。他再次挤过篱笆上的空隙，痛苦地返回到贝克街的车站，坐环线回到维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