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匆匆地绕过我们朝楼梯走去，还趁机在我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贾斯廷，你小子可算找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妻子，为什么不给你这儿的朋友找个像艾丽斯那样的人呢？再见了。”

我在她后边喊：“我一直在努力，可卡迪还暗恋着你呢。”

“她心里清楚。”卡迪冲着她楼梯上的背影大声喊道。

卡迪对所有从法庭里出来的熟人都严加盘问，非让他们给他讲讲今天法庭审判的情况，大家回答都一样：被告律师真要击垮我们了。法医迪克?科恩打着哈欠从法庭里溜达出来了——几年来他都一直声称自打离开布鲁克林后就没正经睡过一个好觉。他喃喃地说：“卡迪啊，和这个案子吻别吧。他们正从罗斯索恩那双又老又肥的脏手上舔糖吃呢。”他朝着门走去，又加上一句：“那对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管怎样，今晚要拿到罗利奖章了，对吧？”

“很好。让他们把那块用肮脏的糖做成的大蛋糕都吃了吧，迪克，关我什么事儿？”卡迪挥了挥手，示意让迪克走，那只举起来的手又猛拉了一下自己头上浓密的栗色短发，好像是要迫不及待地修正一下姿势。“新年清晨我一觉醒来，看到身旁躺着个牧师，那阵子我就说过今年一定背运，”他愤愤不平地嘟囔着，“像我这种信奉异性恋的无神主义者，那事让人感到失控似的忐忑不安。”

我觉得好笑。“那时你病倒了，而保罗又不知如何安顿你。”

“贾斯廷，今晚晚宴上，如果有人问起曼格姆局长有什么奇闻逸事的话，你可一定要说说这个。”

今晚在北卡罗来纳州首府，卡迪因对“本州做出了杰出贡献”将获得罗利奖章。奖章在今年的重大庆典活动之———州长舞会上颁发，获奖人由州长亲自提名，希尔斯顿警局个个都为曼格姆局长获此殊荣感到无比高兴，只有曼格姆局长本人例外，其中之奥秘、其缘由所在大概仅有我一人知晓。

当然，缘由之一便是：卡迪觉得自己顺理成章地要对——如果不是全世界——希尔斯顿以及所有希尔斯顿人的生命负责。其次，他对媒体特别敏感，此时因在希尔斯顿除暴安良而获奖，他会感到格外尴尬难堪，因为他显然并未真正做到这点。早年任局长时，他可是出尽了风头，曾被誉为成功的模范——他的照片甚至还被《新闻周刊》这样的全国性杂志刊载——他是新南方年轻化、现代化和电脑化的象征，是新南方机会均等、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象征。对媒体的溜须拍马他早就习以为常。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卡迪内心却感到羞辱——诺里斯案件未曾预料到的审理结果加上“魔头女兵”谋杀案仍悬而未决——他在任期间，还是头一次遭到媒体的非难和不敬，他们曾嘲笑过愚蠢的前任局长范?多恩?富尔彻（简称V.D）。媒体公开指出，说什么我们并非做得非常好，不过是卡迪曾自以为做得无懈无击。

他不愿接受罗利奖章还另有原因，他不喜欢授予他奖章的那个州长，早在州长安德鲁?布鲁克塞德——我的老相识——当选之前，卡迪就不怎么喜欢他。州长安德鲁人气十足，潇洒倜傥，很有个人魅力，曾挺身向前用自己的躯干挡住了刺杀卡迪的子弹——尽管当时大家都猜测说，子弹原本就是要射向未来州长安德鲁本人的。卡迪虽然讨厌安德鲁，但是他还是让人们相信是安德鲁救了他一命，安德鲁利用这起所谓的未遂暗杀事件帮他赢得了大选，我想这样一来卡迪会认为他们俩之间算是扯平了。卡迪不喜欢安德鲁并非由于二人政见不合，其实在他们俩还没谋面之前，卡迪早就因某种个人原因对安德鲁深有反感，就这件事我们俩向来闭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