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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剪刀奔跑(11)

拿着剪刀奔跑 作者:(美)奥古斯丁·巴勒斯


阿格尼丝压抑了很久的仇恨,像一条死鱼那样浮上水面:“哼,波士顿的牛人,我倒是还能够想起你当年的样子,那时你还个五岁的孩子,整天缠着我要吃爆米花。”

对于我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说,旁观芬奇一家人争吵,就像看一部色情电影一样令人心痒难耐。它使得我们急于在自家里如法炮制,一试身手。

“哼,没错,你就是个该死的劣等母亲。”当天晚上回去,我或许会这样冲着妈妈喊叫。

“那么你呢?你是个自私透顶的混帐儿子!”

即使芬奇大夫不是坐在扶手椅上,竭力为大家的表现鼓掌的话,他也会不失时机地大声怂恿。“太棒了孩子们,就要这样发泄你们的愤怒,”他的嗓音盖过了屋子里的噪音,“发泄出来,发泄出来,都发泄出来!”

我有一个亲哥哥,年龄比我大七岁,有了他我的生活才变得完整。我始终怀疑,他的人生是不健全的,缺少某些本质的东西。他不必经常去电影院,就可以保持活力,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当我试图告诉他,我将来要创建一座美容帝国时,他总是建议我最好做一个管道工。我哥哥——特罗伊,不像家里的其他任何人。他不像我妈妈那样,经常陷入疯狂的状态,也不像我爸爸那样,总挂着一张比油漆马路还要阴暗十倍的脸。

而他也无法理解,我为何重视所有与众不同的事物,或者是闪闪放光的东西。

有的人认为我哥哥是个天才。有一点确定无疑:他能够给电冰箱那么大的计算机安装程序,当时他才有十二岁。到了十五岁那年夏天,他就能从A到Z,逐条地阅读大百科辞典。不过,我不认为他是什么天才。我觉得他的人生缺少一个重要的方面,那就是明星素质。

“听我的好吗,让我帮你把胡子剪掉,你看上去就会更帅,就像大明星里梅杰斯。”我手里挥舞着剪刀对他说。

“呃?”他嘟哝着说,“那人是谁?”

我哥哥和别人沟通,通常只用这一种方式,就是低声嘟哝,或者鼻子里“哼”地一声,表示不屑。你可以想象,这或许是来自于某位远祖的恶习。

如果在饭店里就餐,招待员把菜单拿给我们时,他会从正在阅读的技术手册上抬起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声音响亮地说:“我要一块肉饼,还有五杯冰镇茶水。”事实上,他说出这句话时,服务员小姐刚刚走到桌子跟前,还没来得及说:“您好——”

我妈妈把我哥哥这种相当粗鲁的个性,归结为我爸爸低劣的教育所致。“可怜的特罗伊,”我妈妈说,“都是他那个该死的狗娘养的爸爸,让他的心破碎了,害得他简直不会像正常人那样说话了。”

我哥哥会看看我,嘟哝着说:“我看上去,真的那么糟糕吗?”

我说:“嗯,反正你不是太精明。”

对我来说,他倒不是特别令人沮丧。他似乎没有任何情感,有的只是恶作剧和幽默感,却要把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以牺牲别人的感受为代价。

有一次,他深更半夜给我爸爸打电话,告诉他我被抓起来了,因为我喝了酒,在北安普顿大街上到处游荡,需要从监狱里保释出来。我爸爸很是震惊,不过也不觉得有多奇怪。等他穿了衣服,拿上钱包以后,我哥哥又把电话打过来,告诉我爸爸这是个恶作剧。“特罗伊,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哥哥嘿嘿地笑着回答说:“好吧,以后不这样了。”

十六岁的时候,他从我们住在利弗雷德市的家里搬了出去,所以,他从来没有和芬奇大夫家里的人打过交道。他见过他们,认为他们全是疯子。他也认为我们的父母是疯子,而且尽可能地远离他们。他为KISS摇滚乐队设计电子吉他,因此我对他有着某种敬畏之情。

有一次,他还让我作为乐队歌迷的一员,和他们一起随队旅行。他们在纽约的拿骚体育馆表演,而我哥哥不仅为我全程买单,他还开着一辆白色加长型轿车,特地到机场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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