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娜的说话声音很轻，她说，张健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没有。我告诉她，我只是肚子里面不舒服。

许娜站在过道里，点了点头，然后她犹犹豫豫地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她的书，吃她的饼干。饼干，永远都是饼干，食物似乎也成了一个少女的永恒。初一年级的许娜在中午时分吃饼干，初二年级的许娜依然在吃饼干。还有那书，一本又一本的小说，一个作者写出不同的小说，不同的作者写出一本小说。所有的小说其实只是一本小说，世界上只有一本小说而已，世界原本是简单的，只是人的幻想将它复杂化了。

不一会儿胡小妮走了进来，她拎了一塑料袋吃的，她把那些吃的都摆在桌子上，都是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小食品。胡小妮撕开一袋什么东西，让我吃，她说：

你尝一尝这个。

我不吃。我拒绝她说。

胡小妮说，不行！一定要吃一个，你尝尝看，看看你喜欢不喜欢吃嘛。

我只好伸手抓了一个扔在嘴里，其实那东西挺好吃的，但我不想吃她的东西，可是我又不能说不好吃，我只好说，还可以。

胡小妮看起来比较满意，她说，那就吃吧！

我说，算了，肚子里面难受。

胡小妮又撕开一袋别的东西，她说，你再尝一尝这个。

我知道我必须尝，我不想跟她废话，跟女生废话会有更多的废话等着你。我伸手抓了一个扔在嘴里面咀嚼，吞咽。胡小妮接着撕那些包装袋，每撕开一个都让我尝一尝。我尝遍了所有的小食品，最后在胡小妮的劝说下，又重复吃了很多已经尝过的东西，因为那时候我的饭量很小，所以当时的我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而吃得很饱。

在上下午课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心思看《水浒传》了，我歪在那里想黄毛的事情，我想他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呢！他会不会带一些人堵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打我，又或者，直接带几个人冲进我们班的教室，当着我所有同学的面将我踢到桌子的下面。我越想越是不安，想着想着我就又一次天马行空了，我幻想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武林高手，把黄毛他们那一群人都打得落花流水，这种想法很是过瘾。

胡小妮很安静，这跟以前的她有一点儿不一样，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肚子里面不舒服。因为我看见黄毛用了很大的力气踢胡小妮的肚子，并且把她给踢倒了。

胡小妮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追问，那你怎么了？

胡小妮叹口气说，我生气呗！我从小到大都还没让人打过呢！你们这的男生，刚才的那个男生真卑鄙，连女的都打，真让我恶心。

我忽然感到羞愧，其实这件事情完全怪我，她分明就是因为我才挨的打，于是我非常歉意地说，是啊！那个人特别混账的。

胡小妮用手捏着自己的衣服，展示给我看，她说，你看，衣服都踢脏了，这个人真是可恨呀！杀了他我都不解气，我要是黑旋风李逵，你猜我怎么的？

怎么的？

我一斧子就把他给劈两半，然后再横着砍，就像切葱花那样。

哈！我笑了笑说，都怪我。

胡小妮抬起眼睛看我，她的眼睛很怪，像两粒葡萄，她说，谁也不怪，就怪那个黄毛杂种。对了，那个人是谁啊？他为什么要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