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车站和饭店，到处都可以看到收钞机，人们把钱放进收钞机中，可以自动购买车票或食券。收钞机有一个特点，就是只收规格同一，没有异样票子，如果你的钞票折了、弄皱了或磨损了，收钞机就会把你的钱退出来，不管你的钞票的真正价值如何，一千元的平整钞票会顺利收进，一万元的磨损钞票照退不误。

由于有了收钞机，人们都处处注意保持钞票的平整，免得被退回来。而在中国很少见到收钞机，因此人们也不注意保持钞票的平整，到处可见团成一个球的钞票，但是并不影响流通。

来到日本后我常常想，日本的文化和社会太像这样的收钞机了，无论学校还是企业，在选拔人才时，比才能更重要的是你合不合"规格"，也就是你的一举一动是否具有一个日常的日本人必须具有的"型"，这里并不涉及守不守法和道德问题，而是你在人与人的关系中是否能做到"长幼有序"、"先后有别"；你是否能在行走坐卧中把每个动作做得适当得体；你是否能把你的一切连同你的语言安排得安静有序等等。这个日本对人所要求的"型"的"规格"，正像收钞机对于钱币一样，有着一种不可言传的尺度，如不合这个尺度，不论你的实际价值如何也会被退回来，如果你符合这个规格，即使没有太大的价值也会被接受。

我曾在另一篇文章里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家日本的公司以考试的方式招收一名职员，考试的内容是写书法，桌子上为应试者放上了纸和毛笔。两个曾是同学的男子A和B前去应聘，A一见是考书法，不由得暗暗叫苦，因为他知道B曾在大学时苦练书法，简直是炉火纯青，而自己对书法完全外行，如今在一起交锋，必败无疑。哀叹之余，他只好信笔涂鸦，草草了事。

A没想到的是，考试结果却是他被录取，B名落孙山。原来这家公司虽然以考书法的形式进行考试，但实际却是想看一看应试者"注意细节"的"功夫"，书法用纸有正面和反面的区别，正面光滑，反面粗糙。不知是正面写字者，不论书法多好，为"不符合规格之人"，判"不合格"；懂得用正面写字之人，字像乌龟爬出来的也不要紧，判定为"合格"。

我之所以写此短文，是想向那些想"融入"日本社会的后来者进言：要先学"规格"，再学本事，或只学"规格"，不学本事，万万不可的是：只学本事，不学"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