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冬初“叭”地又是一口，跟着屁颠屁颠跑到铁汉面前问：“么事？”

铁汉正色道：“你是第一次进号子，许多规矩你不晓得。我俩是老乡，我得给你说说。”

田冬初诺诺道：“那是那是，我才进来，什么都不懂。”

铁汉说：“你运气真好，分到我们9号。9号是文明号子，我们不虐待新码子。要是在其他号子，你昨天晚上根本莫想上床睡觉，肯定是一顿暴打！”

田冬初愕然，继而讨好地道：“感谢几位弟兄！感谢感谢！”

铁汉接着道：“可号子里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

田冬初忙说：“那是那是。”

“第一，号子里不准吐痰。”

“那是那是……”

“第二，每天放风时大家都要积极打扫卫生。你是新码子，马桶归你倒。”

“那是那是……”

“第三，马桶里只能拉尿，不准拉屎。拉尿时只能沿着桶壁梭，不能往桶里冲。不然冲得满屋臭气，大家受不了。”

“那是那是……”

“第四，……”铁汉想想问，“你进来时带有多少钱？”

“有两百多块钱，被管教搜走了。”田冬初搓搓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铁汉说：“不要紧，这钱在你的账上。你可以在看守所订购东西”，铁汉说着，看了看尹新华和小向。尹新华伸出手夸张地抹了抹嘴，铁汉会意，对田冬初道：“照号子里的规矩……”铁汉想了想，终究觉得说不出口。

尹新华忍不住道：“照规矩，新码子进来要请老码子吃一顿火锅。”

田冬初将信将疑问：“这里面还可下馆子？”

铁汉说：“不是下馆子，是在看守所内订餐，在号子里面吃。”

田冬初恍然道：“那行那行，应该应该。”想想又问，“多少钱一个火锅？”

尹新华说：“每人十五元。”

田冬初默神一算，忙说：“那行那行，不就六十块钱嘛！大家都是难朋难友，吃顿饭，应该应该。”

该说的话由尹新华说了，铁汉心中窃喜。他想了想，像煞有介事地说：“还有……号子里按进来的先后论大小。我们号子里尹老板是老大，向师傅是老二，我是老三，你是老四。在我们号子里尹老板说话算数，我们都听尹老板的。”

“那是那是，好好好！”

这时尹新华突然想起一件事，指着墙上的《监规》对田冬初道：“知道吗？这是《监规》！号子里每个人都要背得！每个月枪兵要到号子里搜一次监。搜监时要背《监规》，背不到是要挨拳头的。我进来时，挨了枪兵四十几拳。”

田冬初不由得有些害怕，张嘴惊问：“这里还有枪兵？”

尹新华道：“你进来时没看到啊？大门口有个岗楼，岗楼上站着持枪的武警！好家伙！子弹都上了膛哩！”

田冬初吓得直打冷战，摇着头说：“唔唔……我进来时半夜三更的，没在意。难道……他们还打人？”

尹新华嘘嘘声：“打不死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是罪犯！是敌人！枪兵是国家养着专门打敌人的，他们打你有什么奇怪的。”

听尹新华一说，铁汉也感到吃惊，不由得问：“真的打人啊？”

尹新华肯定地道：“真打人！”

这一下，铁汉也感到有些害怕，赶忙朝墙上的《监规》看。因为自打转来鹤城，他还没认真背过《监规》。

把田冬初吓唬了一通，不一会儿便到了开早餐的时候。

号门一开，田冬初便冲着送饭的余刑犯大叫：“喂，我订火锅，我订火锅。”

余刑犯瞧瞧他，鼻子一哼，低声骂道：“马鸡巴日的，新码子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