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忙轻声对田冬初说：“订火锅要等一会，不是他们，是一个姓刘的女管教。”

“哦哦……”田冬初方挠挠头皮咧嘴笑笑。

早餐依然是包谷粉子加洋芋。

铁汉冲了一包麦片，吃了几块蛋饼。令他感到吃惊的是，田冬初居然能吃。半钵包谷粉子外加一钵洋芋块，田冬初稀里哗啦连扒带咽不一会儿就吃光了。

“你还要吗？”铁汉问他。

田冬初抹抹嘴，一脸馋相：“还可以吃……”

“你把我的这一份吃掉吧。”铁汉说。

田冬初瞅瞅铁汉：“你不吃啊？”

“我不要，你吃吧。”

田冬初也不客气，捧起搪瓷钵，“哗哗”几下，一钵包谷粉子便吃光了。之后，拍拍肚皮说：

“现在，就是死了，也是个饱死鬼。”

铁汉笑笑，觉得这人有意思，涉嫌故意杀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这一脚跨进来不知何日才能走得出去！他倒好，死到临头他居然没事一般，包谷粉子吃得两钵……

隔一会儿，余刑犯收拾饭钵，女管教跟着来了。

铁汉忙碰碰田冬初手臂：“你可以订火锅了。”

田冬初大叫：“刘管教，我订火锅！”

女管教一脸的不高兴：“叫什么叫叫叫！我又不是聋子。”

田冬初倏忽放低嗓门：“唔唔……刘管教，我订四个人的火锅。”

女管教瞅了一眼尹新华：“不是你逼着他订的吧？”

尹新华忙摇头摆手：“不不不，你问他，是他自己要订的。”说着忙朝田冬初使了个眼色。

田冬初会意，忙道：“对对对，是我自己要订的，和他无关。”

女管教边记边问：“啤酒要不要？”

田冬初一怔，忙道：“要要要。”

“几瓶？”女管教头都没抬，冷冷地问。

田冬初瞧瞧铁汉，急忙道：“一人一瓶，一人一瓶。”

“烟呢？”女管教又冷冷地问。

田冬初一愣，又瞧瞧铁汉。铁汉趁女管教没抬头，飞快伸出两个指头。

田冬初忙道：“唔……两包两包。”

女管教记完，瞧都不瞧田冬初一眼，扭着细腰走了。皮鞋的高跟将地面敲得“咚儿……咚儿”地响。

尹新华瞅着女管教的背影，啧啧嘴：“这女人水色真好……”

饭吃了，餐订了，田冬初坐在铺沿上，认真地背起了《监规》。

铁汉因想着枪兵打人的事，心里一直不安。

在春陵看守所时，铁汉是不屑于背什么《监规》的。每当关风和放风见瞿南海他们摇头晃脑怪声背诵《监规》时，铁汉连嘴都不张。转到这里以后，他也是一直没正眼瞧过贴在墙上的《监规》，总认为那《监规》是约束罪人的。自己不是罪人，是好人。可听尹新华说，背不到《监规》要挨枪兵的拳头，他心里这才有些着急，于是也赶忙强背起《监规》来。

他的脑子还算好使，七条监规，只用两个多小时便背得滚瓜烂熟。

中午来叫吃火锅的不是女管教，而是梁管教。吃火锅的地点也不是9号对面的空监室，而是监室外小花园的石桌上。

铁汉有好几天没见到梁管教了，竟然觉得亲切。他主动招呼：“梁管教，几天不见你了。”

梁管教说：“我两天执一次班。”

“今天把我们安排在花园里吃饭啦！这是对我们莫大的关照，谢谢你啊梁管教。”

梁管教说：“号子里太潮，把你们提出来晒晒太阳，吃吃火锅，一举两得嘛。”

尹新华抓起桌上的一包烟，丢与梁管教。

梁管教接了，说了句“谢谢”。

这是冬天里一个少见的晴天丽日。天上湛蓝湛蓝没有一丝儿云彩，太阳洒下耀眼的光芒，照得人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