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蝴蝶·梦境(10)

锦瑟 作者:洛塘


醉过几次。

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不敢打探也无从得知。

后来的大半年,麻麻木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想想我没做错,你也挺对,结局正常。

如果这样的心路历程可以归结为冷静、淡漠,那么我想我的性格也总算是长成了吧?以为从你那里得到过童话般的爱情,想保留一生;那样子心动过,心痛过,年轻过,总可以了吧?

所以当你又写信来,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惨了,又得做朋友了——但是虽然重来,虽然危险,我也不怕。

我不能害怕,因为我是男人。

你想要什么呢?什么都给。

我清楚绝大多数女人都反感这句令人联想到一切男人的一切不真诚的许诺。可我确实没有别的话说,心中是这样,便不能说那样。

我与她少有共通,但也因此少了许多口角,各自的空间宽敞,闲来便玩“死太监和死建宁”。公共场合她很小鸟依人,私下里偶有不爽、埋怨乃至嫉恨的时刻。那时,二话不说,把胳膊抬到她嘴边:“你咬。”

假定是你,会躲开我的眼睛,冷冷淡淡不知想到什么地轻笑,直到有一刻“Gone with the wind”。

她咬我,哭、捶、拧,翻旧账、记新账,但总能在我头昏脑涨厌世已极几欲呕吐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转入低声的抽泣、轻柔的责怪、颤抖的拥抱以及最后的破涕为笑。所以我也培养了耐心——总有机会解释、哄骗、戴罪立功。

你的存在,没有告诉她,她是个正常不过的女人。所以,我想我应该娶她,然后也因此变得正常起来。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的故事就是这样。

“追求得到之日即其终止之时,寻觅的过程亦即失却的过程。”

我记不清主人公的独白,但我也同样不愿再回到那孤单冷寂的二十岁的年纪。

正想着,你和我,都只缺自信。

元旦之后,期末考就像连绵的雨雪,浸湿了整个校园。走到哪里,都是排队印笔记、埋头背要点、扎堆猜考题、结伴对答案的场景。

我就像一块持续工作的剪贴板——考试前,尽可能多地将要点粘贴到脑海;考试时,尽可能全地将记忆拷贝到试卷;考试后,又尽可能快地将用过没用过的答案全部清空。

公共课、专业选修课、专业必修课……大学的考试仿佛一场永无休止的马拉松,半个多月,无论谁都身心俱疲。

“受不了了……”流星又在上铺鬼哭狼嚎,“通宵准备的,一个没考到……”

我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他床板上的裂缝,无心睡眠。

据说这世上什么都有期限,不知道思念有没有。

据说这世上什么都会过期,不知道后悔会不会。

三角地的分别,仿佛车轮碾过心间,当时只是麻木,现在却越痛越烈——原来这也像挨打,伤得越重,反应疼痛所需的时间就越长;而如果是致命一击,就很可能要经过数十秒的空白,才有最后排山倒海的痛楚。

半个多月,我拼命揉皱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企盼在凌乱扭曲中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是心绪展开之后,她的印记更浓,我的创口更深。

“我出去一下。”

“又去打球?”流星叫住我,“很晚了……”

“嗯。”

我别无选择,我无计可施。

我只有让所有的创面暴露在冬夜,然后乞求那凛冽的、刺骨的寒风,把我的知觉全部带走。

颜:

这次回家,父母确实惊喜,倒不全是因为她,而是我的“破例”与“反常”。

虽只是一小时的车程,大学几年,很少回去。平时,也很少给他们电话。虽然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提起电话,父母就会万般开心百般迁就地对我,但还是赌气似的,忘掉问候。

常常惊异于自己的这种残酷倾向——要用人们对我的欲求来逼迫他们退却。

例如父母,当我意识到他们是那样期待我的“出息”、期待我能拥有与他们全然相异的生活,我便用决然独立、无声无息来抗争。我总希望他们了解,他们渴望我所拥有的日子,并不比他们自己的更令我心动,但他们总是不解。

我不能接受那些认定我“不求上进”、“孤僻怪异”的眼光,也不能附和绝大多数人,在想要过的和正在过的日子之间所作出的卑微的妥协。我选择残酷地存在,直到抵达我的理想之国。

我们之间的隔阂,或者也是我残酷倾向的结果。每次你说不用抱歉,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已经感觉到心痛。

不知不觉,又写满整个下午。

还能有你倾听,这种体验,是不曾设想的。只希望梦里的我,是从前不曾令你伤心的那一个。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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