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塞萨尔·米兰与对动作的掌控(7)

小狗看世界 作者:(美)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


当尊贝想咬他时,塞萨尔本能地将手指放到自己嘴边,让狗安静下来,但是这个敏捷流畅的动作没有在狗面前显露出任何的恐惧。“时机的把握在塞萨尔的全部动作中非常关键,”托尔托拉继续道,“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没费多少劲就体现出效果了。他的动作幅度有限,瞧他的动作幅度多小啊。现在,他正缩小包围圈呢。”随着尊贝安静下来,塞萨尔开始抚摸它。他的抚摸虽然强有力,但不带攻击性。用力也没有大到过度的程度,但也没有小到感觉不实在和不适的程度。通过动作语言―所有语言中最浅显易懂和最透明的一种―塞萨尔告诉尊贝,它是安全的。现在,尊贝趴在地上身体倒向一侧,放松地张着嘴,伸着舌头。“瞧它的样子,瞧它的脸。”托尔托拉说。这不是战败的神情,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欣然。

稍后,塞萨尔教斯科特如何安抚尊贝,可是斯科特老是做不好,于是塞萨尔让他停下来。“你还是有点儿紧张,”塞萨尔告诉他,“你心里还是不踏实。这就是你如何成为它的攻击目标的原因。”让一条狗平静下来绝不像听起来那么容易。“这样,这样”安慰的语气,伴随着轻柔地挠狗的肚子的动作,这些对尊贝来说还不够,因为它在读解抚摸的体姿和姿势,匀称性和精确的含义。它期待的是明晰的动作内涵和稳定性。斯科特没有掌握要领。“瞧他脸上流露出的紧张和攻击性。”在摄像机转向斯科特时,托尔托拉说。确实如此。斯科特的脸长而瘦削,颧骨高耸也很宽,嘴唇突出,他在做动作时肌肉紧绷,显得焦躁不安。“动作有些夸张,急促中夹杂着紧张,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冲动,”托尔托拉说,“他的手势过于复杂,其中包含了过多的含义。这样一来,在同一时间做出的动作被赋予多重内涵。这使得观察他的人很容易分散注意力,而且模棱两可。”斯科特是位性格演员,如果倒退30年他会受到大家的褒扬。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紧张和攻击性令人觉得很有趣,同时也令人感到困惑―他适合在好莱坞工作,对付一条麻烦的狗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斯科特说他喜欢尊贝,可是他的动作传递出的含义则与他的情感不符。

近年来,托尔托拉一直为埃里克(用的是化名)作动作理疗,这个自闭的孩子存在严重的语言和交流障碍。托尔托拉录下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其中一次对话是他们相处四个月后,埃里克站在托尔托拉位于纽约科尔德斯普林的工作室中央,这个长着一头漂亮黑发的三岁半小孩只穿着尿不湿。他的妈妈靠墙坐在一边。工作室正播放着《大河之舞》(Riverdance),这是埃里克最喜欢的音乐。听着听着,埃里克突然大发脾气。

他站起来跑向摄像机。然后,他又返身跑回到原地,四脚朝天地往地上一躺。托尔托拉学着他的样子,也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他坐起来,她也跟着坐起来。他扭动身体,她也跟着扭动身体。他高声尖叫,她也高声尖叫。“当埃里克四处乱跑时,我从不说:‘安静下来听音乐。’我不能制止他,因为他不会转移注意力的。”托尔托拉说,“他不能从零数到60,然后再从60数到零。对一般的孩子,你或许会说,‘深呼吸,跟我学’―也许会奏效。可是这个办法对埃里克这样的孩子不管用。他们身处自我的世界里。我必须深入他们的内心,与他们进行交流,然后想方设法让他们摆脱那个世界。”

 托尔托拉双膝跪地,面向埃里克坐着。他的双腿乱动一气,她伸手去按住他的腿。慢慢地,她开始巧妙地让他的腿随着音乐节拍而动。埃里克站起身,跑向墙角,然后又跑回来。托尔托拉也站起身,从镜子里观察他的动作,但是这次她的动作要比埃里克做得更流畅、更优美。她又抓住他的脚。她按住他的整个躯干,反扭住骨盆,让他随着自己做动作。“我站在他前面,直视着他,我的动作非常协调。这等于对他说:‘我很稳定,我就在这儿,我很镇静。’我的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向他传递出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明确而清晰。触摸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交流工具,它是另一种进行言语交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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