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她回答：“没有嗮太阳，缺乏维他命A、E，所以没有感冒抵抗力。”

“你经常背对着别人讲话？”女料理师说着从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走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门坏了，不能锁上。不要打坏主意，否则我会把你当寿司来切！”

“这是什么？”吴大秀举起一板药发问。

“栓剂。”女料理师说，“否则怎样喂你服药？你已经晕过去了。”

女料理师转身进了卫生间。她刚刚坐到马桶上，吴大秀就冲了进来。

体能训练十五年，有没有用？他不顾一切地搂着她，女孩一把把他推开。

看来过去十五年的训练，在她这里完全没有用。

吴大秀狼狈地回到房间，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歉：“我实在不应该。”

“我带你到家里来，却拒绝你。你生气，我明白。的确明白。我也喜欢你，才带你来。不过，你连我叫什么也不知道。我米朵。”米朵诚恳地说着，一边用纸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伤口，“等候一下吧，等我对你的感情成熟。到时，我一定接受你。你日记里那首歌，我惦念的面庞，就是暗示。我唱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亲热。说不定我临时又抗拒，那时，你无论如何都不要退缩了。尽管对付我！”

“对付？”吴大秀无趣地躺下了。

“那些蚂蚁，你依然看见吗？”米朵问，“依然有那种幻觉？单独一个人，会见到蚂蚁。据说非常寂寞的人，都产生过蚂蚁的幻觉。那是可以理解的现象。蚂蚁是群生动物，所以寂寞经常令人联想到蚂蚁，但我没有过那样的幻觉”。米朵说。却想起自己曾经在地铁上，看到一只巨型蚂蚁的往事。独自生活的自己，何尝不是非常寂寞的人？

她抹掉眼泪，轻轻躺在吴大秀身边。

米朵陪吴大秀去寻找女儿的下落。

“五六年前，她从海外打来。问她爸爸有没有出现。她连她爸爸杀死她妈妈的事都不知道。”胖胖的女杂货店老板说着，“她很少亲戚，所以联系我们。她的韩语变得生硬。她的养父母都是瑞典人，都是医生。”便利店女老板说着把写有瑞典那边电话的纸条递给她，“记者小姐，吴大秀还没抓住？”

化妆成记者的米朵尴尬地笑笑。

“你女儿的地址在前面。太太墓地的地址在后面。”米朵把纸条递给他说。

“伊娃，斯德哥尔摩。”吴大秀低头看着纸条上的字，“伊娃……”

“要不要打电话给她？”

吴大秀转身就走。

“要不要我打？”米朵追上前去问，“要不要我陪你去墓地？”

吴大秀猛地转过头来，米朵才看清楚他正在强忍哭泣。

“我先杀掉那杂种再说。”他忍住悲伤说。

他们到一家又一家餐厅，寻找和十五年来相同的饺子味。米朵用筷子夹起一只饺子，递到吴大秀嘴边。吴大秀没有吃，他用手指抓起一只饺子，放到鼻子底下，仔细闻着，不是这里的气味。他们又换了一家，分辨那不同的气味。吴大秀再次失望地走出来。

“怎么样？”米朵追出来，“是不是那味道？”

吴大秀和米朵再次走进一家餐厅。“无论试多少家餐厅，一定要找到那一家！”他说，“十五年来，我没法忘记那味道。”

笔记本里记录的餐饮店，已经被否定了一家又一家。吴大秀一直吃到呕吐，也不肯罢休。米朵抱着笔记本，看着他呕吐的样子，难过得欲哭无泪。他们疲惫又失望地回到了家里。

“想不想上网？”米朵问，“有没有喜欢的电影或歌曲？”

吴大秀依然在餐饮店黄页里查询着。

米朵开了电脑，上线找到网友长青。

“我跟他聊聊。”她说着开始和对方视频聊天。

“基督山伯爵？”

“基督山？没有这样的人。”

吴大秀好奇地走过去，他的头像也出现在视频里。

想不到对方居然回复一句：“吴大秀，监狱的生活怎样？”

“你是谁？”吴大秀诧异地问。

米朵帮他把这句问话发了过去。

“高塔内的寂寞王子，不要忘记我。”对方回复后，立刻关闭了视频。

“这杂种是谁？”吴大秀怀疑地问。

“我不认识他，我有时同他聊天，也谈谈寿司。”米朵回答。

吴大秀不出声，穿上外套，在柜子里翻来翻去。

“你去哪里？”米朵担心起来。

吴大秀翻出了一把铁榔头，打开大门。

“你去哪里？”米多跑到门边问。

“我信不过你。”吴大秀冷漠地回答，提着榔头冲了出去。

米多翻开桌上的餐饮店黄页，发现撕掉了一页，只留下一角，写着“紫”字。

吴大秀坐在“紫青龙餐厅”，叫来一盘饺子，他一吃就明白了，就是这家了！紫青龙代表什么？他想不明白，那家伙为什么从这样远的餐厅叫外卖？

他立刻跟随送外卖的伙计冲向那家大厦。他已经试过五家唐人餐厅，肺都快要炸了。他冲到电梯前，正好遇到送外卖的伙计要上楼。

“叫你们的厨师少放点葱。”他对送外卖的伙计说。

伙计有点胆怯地点点头。

吴大秀突然出现在当初关押他的顶楼楼层，负责看管私人监狱的家伙吓得浑身发抖。吴大秀打翻了他，冲进大楼监控室。他看到自己被关押期间的视频还在播放。

“为什么把我囚禁？贱人！”他冲到屏幕前，“告诉我他是谁？”

“那是我们客户的资料，绝对不能透露。”

吴大秀将他捆了起来，再用胶带将他全身都缠住，只留出大张着的嘴巴。他伸出缝着黑线的手，晃动着说：“十五年的仇恨，我现在要报。每拔你一次牙，你衰老一年。”

男子的惨叫声中，一颗颗牙齿被榔头拔掉，血淋淋的，散落在键盘上。

吴大秀往他嘴里塞上毛巾，低头问他：“愿意讲吗？”

雪白的毛巾已经被鲜血染红，吴大秀抽出毛巾，扔到地上。剪断胶带，放松他的嘴。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的模样。”男子喘着气说，“我负责记录。”

吴大秀找出记录自己的磁带。押着那男子为人质，走出了大门。

外面，昏暗的长廊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几十个精壮的小伙子，手持棍棒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