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蕾娜的脚边，把头放在她的膝盖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什么时候的事情？”蕾娜眼睛盯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团灰色的烟雾一样的东西，“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也不确定，就是昨天晚上。”

“我要回家。”

“我送你回去。”桑德尔递给她一杯水，“先喝口水。”

她接过杯子，盯着它。“怎么发生的？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事情怎么发生的？”

“他们认为他可能是在吸烟的时候睡着了。”

“不可能。他根本就不吸烟，这不可能。”

“我们以后再说这事儿。吉娜，给我妈妈打个电话。你可以在这里呆到皮特回来吗？我现在送蕾娜回家，我们从后面出去。”

“他是不吸烟的。也许他并没有死，是他们搞错了。”

“我们会搞清楚的。等我们回到家就给约翰打电话。”桑德尔边说边拉着蕾娜，“我们现在回家去。”

六月刺目的阳光和灼热刺激了她。她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两只脚一前一后，却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转弯的时候，她听到小孩子们在大声叫喊着。那些从她身边开过去的汽车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得那么大，身旁的桑德尔不知道正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她一直记得是桑德尔把她带回了家，他们两个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来。桑德尔一身的面粉味儿。阳光刺眼，他的胳膊有力地环着她的腰不让她倒下。人行道上一些小女孩儿正在玩扑克，还有一个坐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跟她的芭比娃娃窃窃私语着。

歌剧――阿依达――好像是有泪水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里流出来。不过她却并没有哭。吉娜的眼泪是如此之多，而她却痛苦得哭不出来。

妈妈从屋子里跑出来，身后的门大肆敞着。很久以前，当她又一次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扭伤了腰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急匆匆地向她跑来。

当妈妈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被妈妈和弟弟搀着站在人行道上号啕大哭起来。

她躺在床上，妈妈则陪着她又痛哭了一场。当她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疼，妈妈也还坐在床边。

“约翰来电话了吗？他来过吗？”

“还没有。”碧安卡抚摸着她的头发，“他说还得花点时间。”

“我想过去看看。我想亲自过去看看。”

“你忘了他是怎么说的了？”碧安卡轻声问道。

“他说我不应该过去。”蕾娜的声音虚弱得连她自己几乎都听不到，好像是她已经病了很久似的，“他们是不会让我进去的。可是……”

“耐心一点，卡塔。我知道这样做很难。再睡一会儿吧，我会在这儿看着你的。”

“我不想睡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我们就等着吧。只能这样了。弗兰去教堂祷告去了，我就留下来陪你。”

“我不能祷告。我什么话都想不起来。”

“并不需要什么话，你知道的。”

蕾娜扭头看见妈妈的念珠。“你一直都有话说的。”

“如果你需要祷词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说。我们从玫瑰经开始。”她把那个摇晃着的十字架放到蕾娜手中。蕾娜缓了口气，把它缠在脖子上，开始数第一个念珠。

“我相信上帝，他是永恒之父，是万物的创始者。”

他们诵读着玫瑰经，母亲那轻柔的声音跟她的交织在一起。但是她不愿意为乔希的灵魂祷告，也不愿意接受上帝的意旨。她祈祷这一切是一场错误，她祈祷她会突然醒过来，然后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