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大曾经跟我们谈起过他当年高考时的情形 时光回溯十几年,英俊少年、勤奋学生刘鹏辉在河南的一个小县城里面读高中。高考前夕,他突然发现自己“被脱离群众”了:在本校所有参加高考的学生中,他是唯一一个“客场战斗”的。刘鹏辉同学被发配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去考试。于是,在高考的头天晚上,他收拾好东西,悲壮地孤身踏上征程
考过三天,刘老大就回家了。最后,他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班上那些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多半留在了农村。若干年后,刘老大回家探亲,见到昔日同学们的孩子都能满地乱跑,打酱油了。
(十)
刘老大经常抽烟,但是他总不承认,老是辩解:“我真的不抽,(身上的烟味)都是办公室里别人熏的。”直到去甘肃的时候,他被我们亲眼目击到抽烟,才不再这样说了。
故事之七:刘老大与我
(一)
刘老大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用我爸妈的话说:“金一娜在初中的时候是多单纯的一个孩子啊,在家里就是学习,学习之余就是看书。高中以后,到了刘老师的班里,刘老师让她做各种事,眼界一下子就开阔了,各方面能力也增强了。”
(二)
刘老大至今还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是我们开学第一天,大家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金一娜站在讲台上自顾自地边说话边踱步,不时颔首,神情严肃,走到讲台边上就转身向回走,然后周而复始 底下的同学都快笑死了。”听他如此描绘,我十分郁闷:啊,我当时听到大家笑了,还以为是我讲得好呢,没想到是这样。
(三)
刘老大的观察力十分敏锐。我和张如希是初中同学,那会儿就特别要好。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刘老大在我们正式上课的第二天就跟张如希说:“你是不是和金一娜好久之前就认识了?”
(四)
在我认识的人里,刘老大算是比较了解我的,尤其是身为班主任,这就更加难得。但他曾经说我“骨子里有一种男生的气质”,这句话着实不好对付。自始至终,我从没有否认自己的性别属性(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但为什么会给熟悉的人留下这种印象呢?
(五)
刘老师所谓“管理”,主要体现在师生一对一面谈上。高中三年来,刘老师对我基本上是管得恰到好处。他在高三管得稍微多了点 事实上他在我们高三的时候对每个人都是更多地关注。记得在我上高一、高二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很有默契,就像是不说话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某种程度上,他是除了我父母以外最了解我的人之一。我把他当老师,也把他当朋友。
(六)
我们之间唯有一次谈话令我印象深刻。
在2009年的11月份、12月份和2010年的1月份,包括大学申请和期末考试在内的很多乱糟糟的事情堆叠在一起,向我袭来,让我压力很大。甚至我在学校的考试也是连战连败,实在叫人打不起精神来。所以现在想来,这三个月简直是暗无天日的时期。事实上,在我每天早上走进班里的时候,都惊奇于世界上居然还有人 而且就是我身边的同学们 能毫无顾忌地聊天、闲扯、互相拆台。在学校从早到晚,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透明的绝缘球体里面活动:球体之外是阳光灿烂的世界;球体之内,我听到的声音音量减半,似乎大多数活动都与我无关,而我自己的声音在球体之外完全听不到 我所在的球体属于另一个孤独的宇宙。我仍然还是会说话的,只不过说的都是些我认为正常的自己应该说的话;我仍然还是会笑的,只不过丧失了真心开怀大笑的能力之后,笑的都是些我认为正常的自己应该觉得好笑的地方。多亏我的同学们时常肆无忌惮地互相聊天闲扯,洒些阳光在我的“绝缘球”里面,我才能每天继续下去。这天中午,刘老师约我面谈。大致剧本是这样的:
一点整,我窝在化学办公室的沙发上,努力让自己清醒地睁开眼睛。
刘老师(开门见山):你这段时间的学习不够努力。
不可能。对于我来说,只有“学”和“不学”之分,没有“努力”和“不努力”的区别。他一定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