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书记拿起桌上的烟，朝焦保山递：“我这有，抽我的吧。”

“于书记嫌我的……我的烟赖……”焦保山说着，自己点上了烟，“我……我可不敢抽……抽书记的烟……”

“看你那样儿，晚上肯定喝了不少！”于书记也点燃烟，“小焦，坐下说话。”

“于书记……”焦保山往后退两步，从夹克衫的内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在放到于书记面前写字台的同时，双腿一弓，俯身跪到了地上，话也不结巴了，“这是五万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我的事，就靠您了……我知道，我浑，我不懂事，这次提拔副处级干部，一直没来找您，从前做的不对……”

“焦保山！”于书记愤怒地站起来，拿起纸包扔到了焦保山面前的地上，“你什么意思啊！你给我收起来，不然，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跪在地上的焦保山突然从地上跃起，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冲到于书记跟前揪住了他和衣领，叫嚣道：“我不活了，我跟你一块死！”

突如其来的举动，将于书记惊呆了：“你……你疯了……”

“我是疯了！”

“焦保山，你冷清点！”

焦保山举刀的手使使劲儿，硌住了于书记的脖子。

于书记冷静地想了想：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和焦保山，焦保山喝了酒，失去了理智，这件事对他来说，也许打击太大了，精神也许已经崩溃了。如果现在去夺他的刀，以武力制服他，等于是逼他疯狂，逼他极端，逼他行凶，逼他犯罪。

“好！好！”于书记朝后退两步，摊着双手说，“你今晚喝多了，你先别激动，你说怎么着，要让我怎么着？”

“要不，你们……你们别拉我陪榜啊！让我陪一回榜，又把我甩了……这不行，我接受不了……这次提拔副处级干部，必须有我！”

“县里科一级干部，我可以管，但县处级这一级，是市委管的，我决定不了，这你应该知道。”于书记和颜悦色，安慰他道，“我刚才说得很明白，你喝多了，糊涂了。你放下手里的刀，坐下来，好好说，看看还能不能挽回。明天，我们可以一块去市里，问问市委组织部。你不信，你也可以单独去找市委组织部……”

“我不认识市委组织部的，我就知道你是县委书记，左右着我的命运，我遗书写好了，我这次提拔不成，就先杀了你，我再自杀！”

于书记面不改色，逼视着他说：“焦保山，那你这是图什么呢？”

“我……我是山里长大的，我爹我娘饿着肚子供我上大学，我妹妹为我上大学花钱，为能得到男方……男方一笔钱，十六岁就出嫁了……”焦保山抽泣着说，“我好不容易当了乡镇干部，当了乡长和书记，家族里多少代没出过这么大的官了……提拔不成，都是你的事，就是因为我没给你送钱，可我也没那么多钱……你别说你管不了，你是不管我，你要是想管我，没有你管不成的。今天，你必须表态，不答应我……我不活了，坚决死，死时，得拉你垫背……”

“唉！”于书记苦笑着摇摇头，想了想说，“那好，你放下刀，让我打个电话。”

于书记退到写字台旁，焦保山拿刀对着他：“你打，但不能叫人来，如果你叫人，我马上一刀捅过去！”

“你别怕，我不叫人，我现在给市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于书记看看窗外，见斜对面政府院子里一排平房的窗户，只有周县长办公室亮着灯，于是就拨打周县长的电话。但拨通后听见周县长接听了，还叫了两声于书记，又喂了两声，但于书记就是拿着话筒不说话，完了就放下了，对焦保山说：“你看，没人接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