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带着步枪的月亮脸要把他扔进会议室，究竟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约翰听见门闩打开的声音，扭头一看，一个胖男人走了进来，乱糟糟的头发，戴着跟汽水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还有一脸野人似的胡子。不，不是胖，是肥。很可能有三百多磅，简直是一块长着脚的巨石。来人摇摇晃晃地径直走向其中的一把椅子，扑通一声坐了下去。门又关好锁上了。陌生人盯着桌子笑了笑。

 

约翰走了过去，站在来人的对面。那人没有抬头，在椅子里摇晃着。

 

“你是那个要和我谈话的人吗？”约翰问。

 

沉默。摇晃。

 

“听着。我有些问题。”约翰说。

 

这人搔了搔头，没有抬头。

 

约翰仔细打量着他。这家伙和他年纪相仿，整个人大腹便便、没精打采地坐着。他身上一股味道，满头皮屑，肮脏的黄色T恤衫上还粘着食物残渣，像是波洛克 的油画。约翰看着这人身子向前一倾，伸手从桌子中央拿了罐胡椒博士 ，将汽水倒进了塑料杯里。他抓起吸管，插到了杯子里。

 

约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嗨，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要跟我谈话的那个？”

 

“不是，”这人颤抖着说道，听起来惶恐不安，声音尖得像是女人。

 

“你也是被他们带到这儿来的吗？”

 

“是的。”傻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吗？”

 

陌生人抬头看了看，咧着嘴傻笑，一双蓝眼睛在瓶底似的眼镜后面瞪得大大的，像是快要从脑袋中迸出来似的。

 

“我什么都知道，”他低声说道。

 

约翰从椅子上跳起，差点儿尖叫起来。

 

他认得这双眼睛。

 

十分钟后，牧师托马斯和军人迈克尔走了进来，身后的门跟着关上了。约翰默默地望着两人走了进来 他们先是互相盯着对方，半是惊奇，半是恐惧，然后又盯着那个吸着汽水的疯子，盯着约翰。

 

两人的形象对比鲜明。军人身穿战斗服，剃着平头，肩膀宽阔，下巴轮廓分明。牧师稍显矮胖，面颊饱满光亮，衣带紧贴腰身，头发梳成一种谦逊的式样，或者说是毫无特色的造型，约翰也不知道是哪一种。

 

可是，约翰清楚地知道 除了形体上的区别 这两人是兄弟，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他们身高相同。他们的蓝眼睛互相拷问着对方，流露出同样的怀疑神情。他们的脸也皱成一团，一样的表情，满是无声的恐惧和惊异。

 

约翰还知道，除了形体上的区别，坐在他对面的疯子长得也酷似那两个人。

 

他们三人都长得像约翰。

 

疯子滋滋地吸完了杯子里剩下的胡椒博士，咂咂嘴，发出了一声汽水广告里的啊～

 

牧师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颤抖地拿出了一串念珠。他在桌子的一头坐下，就在离破镜子最近的那把椅子上。他手指拨弄着头发，难以置信地呆望着约翰。约翰心里明白自己也正在用同样的表情回望着他。

 

这种感觉极不真实，像是在看录像上的自己那样令人不安，只不过影像放大了。我看起来真是那样么？只是更糟。这一次，录像上的你坐在离真实的你六英尺远的地方，戴着牧师的硬白领，呼吸同一处的空气，或许内心里还有着一股同样的难以名状的恶心。

 

军人仍旧站在门旁。他瞟了一眼疯子，然后定睛望着约翰和牧师。他咔咔地扳着指关节，大步流星地退到了房间的角落，然后靠着墙，默不做声地望着他们。

 

牧师把念珠往桌子上一放，看着约翰，手还在不停地颤抖：“我们是兄弟吗？”他说话带着点鼻音。难道多年前他的鼻子受伤了？

 

“不知道。”约翰觉得很不舒服，“我想我是个独生子。”

 

神父点点头：“我也是。”

 

“四胞胎，”胖疯子说道。

 

门又打开了。这次，又进来了两个人。门就要关上了，其中一人还在冲着走廊大叫，大致是在说他是谁，他们要是不他妈的立刻解释这一切的话就得向谁负责。门关上后，他还在不停地敲打。

 

另一个新来的人几乎和约翰一样瘦。他穿着运动衫和牛仔裤，发际线已变得稀疏起来，和桌边的牧师长得极其相似 同样的发型，同样紧缩着的肩膀，大概比那个神父还要轻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