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保险丽人 作者:刘加云


第十二章

其实,邱之霜也不想采取这样的手段对付郑力良,但她实在是被他这样的人骗怕了,在酒桌上,喝了酒,拍着胸脯满口答应,可到了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了…….正当她盼望着战应快来时,忽听背后有人叫她,她顿时吓得腿都发软了。

“你怎么在这里?跟谁约会啊?”邱之霜见是李河,松了一口气,说:“你,你怎么也在这里?跟谁约会啊,该不是哪位富婆吧。”

“你可说对了…….”李河正要说,突然邱之霜搂着他的脖子,咬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李河觉着幸福来的太突然了,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郑力良走了过来,东瞧瞧西看看,心里非常恼恨:这个小蹄子,跑哪去了呢?难道被她玩了?这可真是小河沟里翻了船。看到两个青年人在一边接吻,生气道:现在的青年,搞对象也不找个僻静地方。转了一圈,也没见到邱之霜的影子,他只好到总台把开的房间退了,擦着汗走了。

“哎哟,你咬死我了。是不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你的情人了。”李河待她松开后说。

“你不懂……”邱之霜正说着,战应满头大汗跑过来:“之霜,之霜,你在哪里…….”

“我说吗,情人来啦。”李河吃醋道。

“之霜,你在这里,吓死我了。哦,李河你也在啊,你们发生什么啦?说那样吓人的话…….”

“我们…….”李河认为刚才的接吻被战应看到了,刚要解释。邱之霜马上说:“我们没事,正巧在这里遇到,哎,你来车啦,咱走吧。”战应问李河,“你走不走?”李河看到他们好像有事发生的样子,想走也说不走了,忙说:“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

邱之霜上了车,战应就问:“你们是不是吵架啦?”邱之霜抿嘴一笑,说:“没有的事。”

“那是怎么啦,接到你的电话,吓死我了,我正在市北区和朋友吃饭,连闯五个红灯,一百四十公里……”战应问这问那,邱之霜不想开口。他更是担心,说:“其实,刚开始都这样,难免闹点小矛盾,过会就好了,互相道个歉,就没事了。我看你心情不好,今晚我请你,喝咖啡去吧,估计你回去也睡不着。”邱之霜没表态,战应就当她同意了,半路上,邱之霜拍了战应肩膀一下,说:“快,停车……”战应来个急刹车,邱之霜夺门而出,跑到路边的花池里呕吐了,这会战应明白了。

来到咖啡馆,两人坐下,战应也没说话。邱之霜说:“你看我们像谈恋爱的?”战应说:“你下去吐了,我就明白了,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我知道了以后非常痛苦,我真的不希望你这样。”

邱之霜苦笑道:“战总,你认为我愿意这样吗?但不这样,怎能拉着业务,怎能生存?”

“做业务,有很多路子,比如像高占高,韩翠、李想想,他们都非常敬业。”

邱之霜说:“我能和他们比吗?唉,我从东北来到这个大城市,人生地不熟,自己又没多少文化,快来一年啦,也没找到合适、固定的工作,有时连一日三顿饭都吃不上,好几次想去歌舞厅,急了甚至有去干、干什么的念头……”

“哎,那种事不能干啊…….”战应急忙说:“其实,现在的社会是一个多元的社会,不管是有文化的还是没文化,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搞艺术,都有市场可做。漂亮的可以选美、当模特,知识低的可以去当保姆,有力气的可以去干建筑,有知识的可以去搞科研,有经济头脑的可以去经商,有涵养有知识有智慧有耐心有毅力有爱心有热心还有关系的可以干保险,总之,条条道路通罗马,每个行业都有宽阔的舞台,只是每个人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罢了……”

“战总,您的意思是我干不了保险?您知道我今晚做了什么?做了大单啦。”邱之霜稍微有些喜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哎,你刚才说什么?做大单啦?”

“昌乐丰茂的企财险和雇主责任险都让我给办了。”

“是吗,那可是二百多万啊。”战应一听也高兴了,忽然他一想,觉着不对劲,忙问:“你没事吧。”

“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说,你……你那个,那个…….”战应说不出口,只好比划着。

邱之霜说:“你们男人总爱关心、打听这种事情,你说有事没事和业务有关系吗?”

“我是关心你嘛,再说了,要是……唉,我…….”

邱之霜笑着说:“你放心,我还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人,如果真想那么办的话,不至于等到现在,也不至于跑到你的保险公司来,也不会今夜给你打电话…….”战应听了感到比吃了密还甜,服务小姐端上的咖啡,他一口也没喝……

又到了周一。一早,手机响了,战应一看是邱之霜来的短信:无论咖啡是苦是甜,让温馨的感觉永驻心间;无论距离是近是远,让你我跳动的心彼此相连;无论关爱是多是少,让我对你的情意永不改变。他一笑来到了花店,对老板说:“哎,老板,今天的鲜花送给一位叫邱之霜的女孩子啊。”花店老板说:“那位李想想……”

“我让你送给谁,你就送给谁,别送错了啊,错了不给钱。”

“是是,一定一定…….”

上午,战应来到了公司,他有意先来到李想想的办公室,只见她捧着鲜花正自我陶醉,他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急忙来到邱之霜的工作室,见一篮鲜花摆放在桌子上,这就怪了,难道花店有意送的?他急忙打电话给花店,花店老板说,只送给了邱之霜一篮鲜花。这时,他才如梦方醒。

自李想想走后,王为涛就感觉浑身少了一半,要不是每天有个电话约会,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思念的煎熬。这天他正陪同任霞和董小雪她们吃饭,还没到八点,李想想就打来电话,他急忙出来,压低声音说:“亲爱的,还没到时间。”李想想说:“我等不及了,我想见你,我现在就想…….”王为涛回头望了一眼,说:“今晚不行,有保户,非常重要的。”

“哼,你就知工作工作,保户保户。”

“咱不是干保险吗?你不也是一样,哎,听说你搞得的营销很好、很成功,有机会,我得请你来……”

“谁的电话,这么长时间?”任霞突然出现在王为涛的背后,他急忙把手机关了,“啊啊…….没没,啊保户的,保户的……”任霞说:“你看看,哄人都不会哄,一说脸都红了,哼,又是她……”任霞气呼呼地走了。王为涛急忙拨通了李想想的手机,“喂,刚才信号断了,对不起啊,哎,过几天,我想请你回来,我真需要你…….”

李想想说:“你们现在发展营销还不成熟,我建议你先转换机制,改变经营方式,要不,就你现在的传统模式,想发展营销根本行不通……哎,不说这些了,我真不想下班时间还讨论这些没完没了的事情,你知道吗?你每周一送来的鲜花,我看到了她就像看到了你,有时还跟她自言自语,真没想到你现在也心细了……..”

“鲜花?我…….”王为涛一惊,他没想到给李想想送鲜花啊。

“涛哥,你不要心惊啊,我不是说你以前不心细,我是觉着自从咱们离开后,你比战经理更心细了……..”王为涛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他啊,如果不是李想想单纯的话,她一定被他…….王为涛不敢想象下去了,他急忙说:“哎,想想……”

“哎,想什么呢?才几天不见,至于这样卿卿我我不离开吗?快点吧……”任霞又过来不高兴道。王为涛只好对想想说:“我有急事,先挂了啊,再见…….”说完,笑着对任霞说:“你别胡猜了,一……一个保户嘛。”哄人还真累。

“得了吧,你的表情我还看出来?声音也酸溜溜的,我就从来没听到你对我这样说过!”任霞瞪了他一眼。王为涛说:“要是跟你酸溜溜的,你还不说:别酸啊,酸死了,我可没有保……..保啊保,只说一个字,没说出那个字,就不算啊。”任霞开心笑了,说:“真有你的……”

回到座位上,董小雪开玩笑说:“你们俩在外头搞什么阴谋诡计啊,弄的任霞心神不宁,一趟一趟地往外跑啊。”

任霞鼻子“哼”了一声。

王为涛笑着说:“只是和保户打了一个电话,因为啊…….啊…….啊险的事,那个没说也不算数啊。”

“哎,王教官,记得您不结巴啊,今天怎么?”董小雪不解的问。

王为涛说:“唉,想起来就要哭,还不是被逼的吗?我真是有话不敢说,有…….”

“有什么?被谁逼得?”董小雪追问道。

“我…….我…….”王为涛更结巴了。任霞看到他难为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吃过饭往回走的路上,董小雪问:“任霞,我感到王教官怕你。”

“哼,他要是怕我就好了啊。”任霞说。

董小雪说:“那为什么他对你总是吞吞吐吐,有什么话要说?任霞,你还不了解咱教官,说话直爽,特别对情呀爱的,他根本不会,咱和他相处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对谁开过玩笑,更不用说喜欢之类的词语了,你就不能主动点嘛。”任霞叹了一口气说:“要是主动能打动他的话,我还用得着这样吗?”

“怎么,他不爱你?还是另有所爱?按你条件和长相,咱市里有几人可比?现在的人还有不现实的?”董小雪难以理解,直摇头。

任霞说:“是啊,我也想不通啊,可现实就是这样,百万里有那么一个,被我遇上了。”

董小雪笑了一阵,说:“既然爱他就大胆表白,就奋起直追,按你的性格,能赢了你的恐怕还没出生哩。”

任霞长叹一声说:“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弱点啊。”

董小雪顿时明白了,说:“你知道了,就好办了,克服了不就完了?谁还没点缺点,啊不不,是性格,谁还没点性格呀,他王为涛就是完人了?我看不是,就他那直脾气,不知疼不知到爱的,我就受不了,你呀……”

任霞说:“你是对他的不了解才这样说,在我的心目中,他才是真正的男人。就像你那位,整天跟在你后面转来转去,又给你洗衣服做饭,甚至连你的裤头也给洗,你,你怎么受得了,要我,早一脚踹出去了,是男人,出去闯天下。”

董小雪叹了一声,说:“我也不是不想啊,可千万里有这么个人,让我遇上,我有什么办法…….”正说着,提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丈夫的,“是他来的,喂,什么事?”

“喂——小雪呀,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想死你了,快回来呀,路上小心,现在坏人多,要不我去接你呀。”

“不用了,我正往家走着。”

“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唉,早知这样,我陪着你多好呀,我,我多担心呀,我都给你冲上牛奶了…….”

任霞实在听不下去了,夺过她的手机,说:“冲上了你自己喝吧,真是要命!”说完就把手机扣上了,“你每天就这样?你也不嫌?”董小雪说:“已经习惯了,他肯定不放心,又会打过来的…….”她刚说完,手机又响了,任霞说:“不接。”

“他会不停打的。”

“把手机关了,走,我带你去养生馆护理去…….”说完,把车头一转,去了一家美容美体养护中心。护理完,董小雪提议去商场逛逛,正合任霞心意,两人去了一家大型超市,任霞有关有购物癖,见了新的东西都要买,只要喜欢不在乎多少钱,有时信用卡都透支没了。董小雪经济不宽裕,但有逛街瘾,没事到商场走走,说也是一种享受,购起物来自然没有任霞大方了,有时为了一个手提包也讲半天价钱,常常急得任霞很不耐烦,“别小气了,买上就是。”董小雪不紧不慢地说:“你是皇帝的女儿,不知民间苦啊。”任霞不再言语了。

王为涛今天特意让董小雪把任霞约出来吃饭,目的是加深感情,没想到又是一场梦中花。他决意去找任贵里,因为他听说战应、梁雷,还有其他几家公司都不停地去找他们。一早,他到花店里给李想想订了一个花篮,刚出门,卢一娜过来,见了他惊奇地问:“王经理,您到这里可是稀奇啊,给谁订的?”

王为涛开始说没有,可又一想不对,就实话实说,“啊,给,给一个朋友订的,她过生日。”

“哦,王经理,您也兴这一套啦?那今天我也过生日,您也给订个吧。”

“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怎么好呢,你还是找他吧,以免误解了。哦,我得走了,有个保户等着我,先走了啊…….”说着急匆匆走了。卢一娜望着他的背影自语道:要是战经理,不用说,他就给买了。唉,真是呆板,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王为涛来到华丰公司,还没进门,见战应下车先进去了,他忙把车停在一边,等他下来再进去。

战应见到任贵里在办公室里,也不敲门进去了,“啊,任叔,多日不见,您更年轻了啊,哈哈……”战应哈哈喜,任贵里却一点也没笑,他甚至都不想看到他。战应才不管这些,他笑着说:“任叔,这些天没有找我爸玩玩?他现在可是清闲了,画画画,钓钓鱼,有时到北京找一帮朋友聚聚,哎,前几天,他们好像还组织到美国,到澳大利亚旅游,您没去?”终于勾起他的话了,任贵里说:“是吗,怎么没通知我?是你爸组织的?”战应一阵偷喜,说:“不是,听我爸说,是老中保组织的。”任贵里非常懊悔,又被这小东西套住了,开始咬着牙不想和他说话,没想到他鬼着呢。战应说:“任叔,您早离开中保了,他们有事还来找您?”

“离开了,还找什么。”

“虽然离开了,也曾为中保做过贡献嘛。您看,像我爸这岁数的人都退了,您却还雄风不减当年,真是我们晚辈学习的榜样…….”

“你小子不要啰唆了,随你爸,说起来就没完,有什么事快说吧。”

“咱公司的保险还没有保,我最不放心,以前都是我保的,我现在走了,我也不能忘啊…….”

任贵里插话说:“哼,小子要是不忘的话,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啦。”

“您现在不是很好吗,公司在迅速发展,事业蒸蒸日上……任叔,我可对天发誓,我可是一天都没忘了您。”

“那你为什么当初看我的热闹?”

“任叔,我说您不理我哩,您知道不知道,我还整天等着您去感谢我呢……”战应以攻为守,“任叔,您干过保险,要是当初,我们把赔款赔给您了,等公安局把案子破了,您想想您是什么罪?我无所谓,最大也不过是渎职、失误,给个处分,而您呢,现在不会是堂堂的大董事长坐在这里吧……”任贵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战应说:“我之所以这样做,是看在您和我爸多年的好朋友上,是看在我小时候得到您照顾的情分上,是看在您曾为保险事业做过贡献上,任叔,我说的是不是心里话?您还怨我恨我吗?”

任贵里开始笑着说:“你小子,从小就没理讲出个理,到了新单位还习惯吧?”

“难啊。”战应故意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初创不必您那时候,现在是多家竞争,一碗粥十个、二十个僧喝,还是抢着喝,您那时,一僧看着一大锅粥。”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初创就是难啊。”

“任叔最是有感受的,所以,我们公司还需要您大力支持啊。”

“唉,现在找得太多啦,中保、人保、天元、平安、康乐、太平洋等等公司都来啦,就这么一块肉,分给谁的是?”

“那还不是和谁近就给谁,谁的服务好就给谁?”

“现在都开放了,人扯人,亲扯亲,和谁都近。凡成立公司的,没有说自己公司服务不好的,难啊…….”

战应暗道:真是越老越滑了,便道:“任叔,我知道您一向同情弱者,我们公司是新成立的公司,需要你的扶持和呵护,才能发展壮大……”

“战应,你也是个明白人,我已经不是政府的人了,无力也没有义务去无私扶持谁。我现在搞企业,需要的是效益和生存,我总不能拿着不该化的钱为好人吧?”

“保险就是保障您的利益,怎么能说为好人呢。”

“你们报送的保险建议书,我都看了,你们公司千分之四的费率,怎能和人家千分之零点几比啊,保额都一样,我总不能多拿出六七十万吧,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没原则吧。”战应一听急了,说:“这是哪家公司报的?企财险的保费费率这几年都是在千分之几上,这您也是知道的,他们这样做,显然是在扰乱市场,故意压价,故意捣蛋,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您虽然不说,我也猜到了,一定是天元公司,他们是刚开业的小公司,什么也不完备,再说他们公司的副总梁雷以前还是我的兵…….”

任贵里说:“我的大侄子,现在时代不同了,保险公司多了,你嫌费率低了不保,他保,他不保,还有其他公司保……总之有保的。我不是说你的,背后不要诋毁别人,那是道德问题。据我了解,你们公司也好像不大,都在中国嘛,如果人家没有实力,国家能让开业嘛…….好了,也就是和你亲近一些,才跟说这些话,要不我才懒得说呢……”说有意看了一下手表。战应立即羞得两耳发热,忙站起来说:“任叔,您有事,我不打搅您,我希望在同样的价格情况下,您要偏向一些……”任贵里站起来,说:“啊,好好,今天我就不留你啦,我还有一个客户要来…….改日我请你和你爸吃饭,我们两家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啦。”

“是是,任叔,我请,您能赏脸,我请……”战应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暗叹世道人情淡薄。他出来,刚要上车,王为涛过来说:“你今天可是比我早啊。”

“你也来啦。”战应回头见是王为涛,便说。

“只允许你来,就不能我来?”

“你来了也没有用。”

“你什么意思,你忘了临走时所说的话了。”

“我说过咱们是竞争对手,但不是敌人。”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说我来了也没有用,这不是有意打击我吗。”

“你报的费率的多少?”

“保密。”

“还保密呀,我跟你实话说了吧,有人报到千分之零点几,你还保吧?”

王为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哪家公司?他们怎么会这样不讲职业道德,我们要到人民银行和保险协会告他们。”

战应说:“这是市场经济,你有本事也降就是啦。”

王为涛说:“保险虽然是产品,但她不同于其他产品,是一种特殊的产品,从某种意义上讲,保险是人民生活的‘稳定器’和经济发展的‘推动器’,如果这两个‘器’损坏了,还能起到稳定和推动的作用了吗。”战应说:“好好……我不跟你讲大道理了,你们是国有的嘛,要肩负起社会责任,我们个体户啊,交足税金,什么闲事也不能管了。”王为涛说:“这话好像不是你战经理的话啊。我现在不和你理论了,我还要去办正事。”战应说:“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去也是白去。”王为涛说:“我既然来了,就要见到他,不是他亲口说的,我不会相信别人……..”他说完就进去了。战应刚想要走,忽然觉着他也不会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没想到快到十二点了,也没见他出来。难道他被任贵里留下了?还是从别的门出去了,不对啊,他的车还在啊。战应在车里放了一段音乐,更加烦乱,出来走了一会还是心情难安,不时地朝着大门望去。十二点刚过,王为涛出来了,令战应惊讶的是任贵里也出来了,两个人还亲热的说着话。战应急忙躲进车里,生怕让他们看见,眼看他们快到车近前了,他把车座放倒,使自己的身子尽量往里缩。王为涛见战应的车还在,但没看到他,便对任贵里说:“战经理的车还在,他人去了哪里呢?”任贵里说:“不管他,我们快走吧,饭都定好了…….”他们的说话,战应在车里听的明明白白,待他们上车走后,战应起来,不觉愤恨道:“王为涛你厉害,你高兴了开心了…….可任叔,您不该这样对我啊……..”

其实,王为涛也没有说动任贵里,他也净说些题外话,但态度要比对战应热情。到了中午,怎么也不让王为涛走,一定要吃了饭再走。席间,王为涛又提出保险的事,任贵里说:“朋友归朋友,交情归交情。我们是企业,不是慈善机构,我们不能拿着大把大把的钱打水漂。维涛,只要你们的费率和天元一样,我就把业务全给你。”

王为涛为难地说:“我们是国有企业,保险条款是国家制定的,不是随便改的,正规军打得正规仗…….”

“好了,你不要说了。”任贵里打断他的话,说:“既然你们是国有保险公司,那你找国有企业好了,我们讲究实惠。”

“伯父…….”王为涛还要解释。任贵里说:“你不要再说了,吃饭……”王为涛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没有一点胃口。

在公司董事会议上,任贵里同意让天元承保,而任霞却坚持让中保承保。爷俩为此争论了起来,最后气得任贵里剧烈咳嗽起来,任霞示意大家退场,自己一边给他捶着背一边心痛地说:“爸爸,您看看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都是那个小妖精害的,您要是不早离开她,早晚也得叫她害死。”任贵里摆手示意不让她说了,休息一会好了,他说:“霞霞,我们是企业,以效益吃饭,而不是以感情吃饭。”

任霞说:“爸爸,我理解您的意思,可您分析过了没有,咱是一个风险较大的企业,保险费按千分之零点几的费率计算,您不觉着太离谱、太没有科学依据吗?我担心天元公司是在故意搅合,成功了就得着,不成功,对他们也没有损失。可是,您考虑咱们的利益了吗?一旦出险,他们有能力理赔吗?”

任贵里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里不过是分公司,大业务要分保的,大灾有总公司担着,还有再保险,赔付是没问题的,要不他们敢开保险公司?保险我比你明白。”

任霞说:“爸爸,实在说,一提保险我就心惊,我,我想妈妈……”说着眼圈红了,任贵里忙安慰道:“过去了就过去了,关于保险的事,我们是要保的,这不是小事,是风险的转移,至于给谁,再拖拖吧,你看着办就是了……”

中保青波市分公司业务开始大幅度下滑,据市保险行业协会统计,业务市场占有率已到了百分之六十多点。汪一日坐不住了,亲自到市北区督导。在经理室会议上,王为涛说:“市场份额下降是正常现象,这只能说明我们的保险市场做大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汪一日不高兴道:“这只能说明你们没有本事,我们是国有大公司,有实力、有人才、有技术、有品牌,我们输给那些小公司,丢人!我先声明在先,谁拉了全市的后腿,我撤谁的职。”听了他的讲话,王为涛不敢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晚上,在和李想想通电话的时候,王为涛把心里的烦恼说了,她说:“涛哥,你不能完全跟着别的公司学,要取长补短,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走自己的路。我建议大力发展直销和代理业务。”在一次办公会议上,卢一娜提出了走安平公司发展大营销的路子,王为涛说:“从我们目前的形势看,发展大营销还不成熟,但不是说我们以后就不发展了,发展营销是保险业必然的趋势,我们现在要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采取大兵团作战的模式,实行直销和代理两条腿走路。我初步拿出了一个竞赛方案,主题就是‘背水一战’,我们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了,像《国歌》里唱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如果不再背水一战,我们就可能要灭亡了…….我们要学习安平公司的晨会经营,每早上都要唱《国歌》…….”大家看了方案后,都表示同意,但有人说过于悲观了,还不至于到了吃不上饭的时候。王为涛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们现在每月发工资是当月的,等于干不干活,提前给发了,以后可就不行了,我们要挣出来才能发,挣不出来就发不了了。”

“这不是成了企业了吗?我们金融行业的优势不是没有了吗。”

王为涛说:“你认为人保、人寿他们公司就可以坐享其成吗?不行,他们也是挣出来才能吃,有效益才能发,如果亏损了就没有了工资了。以后,我们都成为企业,都在一条起跑线上,新公司机制灵活、没有包袱,轻装上阵。但我们这些老公司要发挥人才济济、网络遍布、实力雄厚和多年的品牌优势,充分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上下一心、风雨同舟、加快发展,我们一定能跳出包围圈,继续引领时代潮流!”

按照“背水一战”业务竞赛方案要求,每个职工,无论是办公室人员还是业务科室人员都分有任务目标,全员参与,并和工资挂钩,完不成的不发工资。对大单位、大系统实行三级保户责任制,业务员盯上,科长靠上,经理室成员分头监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上下联动,合力攻关。对执行不力的,走了保户或续保不上的不但要追究责任人的责任,还有追究科长和经理室成员的责任。这一决策,对一个四平八稳多少年的公司来说,无疑是一次人生的凤凰涅磐,他们有的人可能人生中首次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和困惑。

张惠回到家,连饭都懒得做,坐在沙发上呆想。丈夫下班回家,见饭还没做,问:“怎么啦?连饭都没做。”张惠没好气地说:“还吃饭,以后喝西北风吧。”她丈夫有些莫名奇妙,说:“谁又惹你啦,减员不是刚搞完吗?怎么,又要搞啊,不行的话,让刘秘书再说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另调个单位。”

“好啊,我实在呆够了,快找爸爸说说,我想调单位。”张惠说。

张惠丈夫说:“哎,前段减员的时候,我要给你调单位,你说没问题,用不着,这才过去了几天,又要调单位,你认为人事局是咱家开的?”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想干保险了……”张惠赌气地说。

“你不想干,也得找个理由啊,要不怎么和爸爸说。”

张惠说:“唉,其实也简单,让爸爸和他的熟人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你到底什么事吗?”

“我们财务科也分保费任务啦,每人每月六万。”

“什么?你们后勤也分任务?这这……这不是笑话嘛,你们干着本职,还要拉业务,这不是拉着犁还要推着磨吗,真是要人命了。”

“我就是不愿让人看笑话,才跟你说,要不我才懒得理你。”

“好呀,你懒得理我,我也懒得理你,互不相欠。”

“我可告诉啊,你不帮,别说拿不回家一分钱,你怨我。”

“我还指望你挣钱啊,你不回来摔蹄子瞪眼的,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到书房上网去了。张惠知道他的脾气,一上网什么也不顾了,她只好说:“哼,你不帮我,我找爸爸去…….”任凭她怎么唠叨,她丈夫岿然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张惠的公公是市政府副市长,分管经济、财贸,他要是和哪家企业说句话,不说每月六万,就是六十万也不在话下。张惠考虑再三,觉着这么点小事,还是找丈夫就办了,没想到他竟拗起来,她只好亲自给刘秘书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人家刘秘书立刻满口答应,“找家企业,连一年的任务也给包了…….”

张国武回到家,唉声叹气,茶饭不思。妻子问怎么回事,他也不答腔。他骑着一辆摩托,四处托亲戚找战友,转了一整天,空手而回。人家一听是要办保险,不是躲着就是连电话也不接,即便是堵在屋里,人家也是一改往日的热情,话不投机半句多,闹了两下没趣,不欢而散。第二天一早,他拿出存折要去提钱,他妻子问干什么用,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要给家人每个人买上保险。他妻子一听火了,说什么也不答应,“我们就这点钱,还要吃饭啊…….”张国武说:“哼,要是完不成任务,别说吃饭,就是喝西北风也没有。”

“你们不是金融单位吗,怎么连工资也不发啦?”张国武妻子掉着泪说。

“说起来好听,其实,唉……..”张国武不顾妻子的阻拦,夺门而出。气得张国武的妻子跺着脚恨道:“这次全家人买了,下次再找谁啊……”

刚大学毕业的小高,靠关系进了保险公司,一踏进门就分上了保费任务。他顿时感到非常茫然,有心另找工作,可进公司时,费了很大的劲,这刚来就要走,如何向托的人交代?他走在大街上,漫无边际的走着,也想去陌生客户拜访,但到了门口又退了回来,实在开不了口。一天没有收获,两天还没有一点收获,到了十天了,也还是没有一点收获。王为涛找他谈心,小高直言不讳地说:“王经理,我认为您这样做,有失公允,一方面业务管理层人员和老职工,充分掌握着公司过去的保源和人际关系,近水楼台,现在占为己用,保费越来越多,工资越来越高;一方面我们这些新来的人员,人生地不熟,业务技能不熟练,展业方式不对路,社会关系窄,拉不到保费,工资就发不到,这不是等于不让人活吗。”他说的虽然有些过头,但王为涛并没有批评他,而是也感觉到了这种分配方式确实有失公平,但说出的话,就像射出的箭,不可能再回头了,只能说在发展中解决问题。王为涛说:“你说的话,我也意识到了,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前进的脚步是不能也无法停止的,我们只有在前进中解决问题,像你说的分配不公等。当然,作为你来说,有知识、有学历,又年轻,我不相信十天了连一份十元的保险也办不了。你现在已不是收取保费多少的问题了,而是你对我们整个竞赛活动的态度问题,你现在不是积极地响应、参与,而是消极地观望甚至抵触!小高,我说的对不对啊?”

小高说:“我也不想啊,谁有钱不赚。”

王为涛说:“我能让你们没有保费的过不下去吗?不会的,我曾在职工大会上,明确表态不会让每一个人没有饭吃。但我有我的原则,我们这次的业务竞赛活动是经理室办公会研究决定的,成败与否,关系我公司的生死存亡,人人参与,匹夫有责,每个人都必须无条件地执行,包括我,这也是一个执行力的问题……”

小高说:“王经理,您教育的对,我不应该这样抵触和反对,但我找谁去?偌大的青波市我认识的不到三个人。”

王为涛说:“小高,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保险业可以说千帆竞发、浩浩荡荡、势不可挡,我们公司作为老公司,如果再不转变观念、转换机制,改革人事制度,提高职工待遇,恐怕我们就会形成‘沉舟侧畔千帆过’的局面了。我建议你去安平公司看看、学学,人家好多人也是没有关系,有些还是从外地来打工的,他们为什么干得很好啊?那么热火朝天呀?我想主要是个人的主观意识努力不努力和态度正确不正确问题。”看到小高有些理解了,便说:“我知道你是学汽车修理专业的,以后会有作为的,不过现在必须到一线去实践去锻炼,不经风雨难见彩虹。你到卢一娜的营销部去吧,多跟着她学学业务,营销部也是我们刚成立的实验科室,一些制度和管理模式还不健全,也希望你多帮助她…….”小高高兴的走了。

王为涛拿出当日的业务报表,越看越觉压力大,越看越觉心焦——半个月过去了,业务还没有过半。他不由地想到华丰公司,如果续保业务能续上,第一个月的“背水一战”竞赛活动,就有把握胜利,但任霞她…….唉,王为涛一想到她,就无法排遣心中的郁闷,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又不能急、又不能放弃,多少办法都施了,还是没有成效,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如果让别的公司办了,不说自己刚上任的脸面了,关键是第一个月的背水一战啊…….

王为涛买了一束鲜花,来到了赵艳兰的墓前。他长久的伫立风中,心中无限感慨,“伯母,我来看您了……伯母,今天是您的忌日,您九泉之下有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处于公心,都是为了您和任霞,我本想查到底,还您一个公道,可事情总与原违……”。

“涛哥,您不要这样,您的心思,妈妈会知道的……”任霞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她献上了鲜花,并烧了纸,跪在妈妈的墓前抽泣着。王为涛见纸烧完了,便拉起了任霞,说:“不要伤心了,我们走吧。”任霞起来,一步一回头,随着他离开了墓地。

这一天,任霞都沉浸在伤痛之中,不言不语。王为涛一直陪着她,到了晚上,她再也控制不自己的感情了,扑到他的怀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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